18 （十六）返乡（1 / 1）
“啊啊，你们先谈要事，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没跟王上和老大仔汇报。”风逍遥有些慌，这时候见鱼仔，真是很有挑战性啊。
俏如来心中也七上八下的。好在这一次风逍遥没出什么意外，不然自己也真的没法向欲星移交待了。
欲星移刚刚忙完今天的公务就收到了俏如来的消息，换下朝服来到边防中心。
这个俏如来，是做了什么好事在心虚吧。
果不其然，刚见面俏如来就给欲星移道上了歉。
“这一次是俏如来棋行险招，又让副军长当了前锋。思及日前对师相的承诺，俏如来实在惭愧。”
欲星移心下担心风逍遥，却也接受了俏如来主动的道歉。“风逍遥副军长职责所在，分所当为，若是他主动的，苗王与俏如来也不好拂了他一片赤诚心意。如何，副军长现在还好吗？”
“他很好。苗王刚准了副军长的年假，现在可能在进行工作上的交接，我去叫副军长出来，师相请稍等。”俏如来说完施了一礼，快步向办公楼里去。鳞族师相的难缠，俏如来可是又真真切切感受了一回。
欲星移淡淡笑着看风逍遥从办公楼出来小跑到自己面前，然后主动过去拥抱了他。
“鱼仔，我……”
“平平安安的就好。请了年假，你是要去哪里潇洒啊？”欲星移打断风逍遥想说的话，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风逍遥心中还是有点发毛，没有朝自己发难的鱼仔好像要更可怕些……
“我想去海境陪你，你肯不肯让我去？”毛归毛，风逍遥还是改不掉爱作死的本性。
净瞎说。欲星移抬眼瞪了风逍遥一阵，蹭住他颈窝。“逍仔，我要回去了。”
风逍遥抱紧了欲星移。
“我在努力让海境变得更好。改变的时刻早一天到来，我和逍仔就能早一天在一起。”欲星移从风逍遥怀中仰起头，“逍仔说过会等我的。”
风逍遥抚上欲星移脸颊，指尖从颊边鳞片和鬓发滑过，恋恋不舍。欲星移也留恋地将侧脸挨上风逍遥手掌，半阖着眼感受那熟悉的温热。
欲星移还是心软了。
“……逍仔，如果有机会休息，我会去拓东城找你。”欲星移坦然微笑，“去家里。”
风逍遥忽然又害怕起来。他连一个“好”字都答不出，他害怕自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害怕自己被鱼仔失去。
“鱼仔，不如我们现在就结婚吧。”风逍遥被巨大的恐惧支配着，迫不及待想要抓住点什么。
欲星移因这突然的请求瞬间心跳加速。他看出风逍遥的焦虑和慌张，以为逍仔是在后悔说了这样的话。
“逍仔，对不起。还太着急了……我现在不能给你承诺。”理智支配着欲星移，让他拒绝了风逍遥。
风逍遥愣住。
哈，我这是在做什么啊……风逍遥心内暗骂自己，当真是起肖了。
风逍遥啊风逍遥，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这可怜的样子，都要躲起来不见人了，还配跟鳞族师相谈婚论嫁吗？
“逍仔？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风逍遥听到答案后就脸色发白，欲星移担心起来，伸手要去探他的脉象。
“没事。”风逍遥躲开欲星移的手，重新把鱼仔拥在怀中。
“抱歉鱼仔，刚刚是我太……呃，”风逍遥想不好要怎么解释，干脆含混过去，“不过我现在想回家乡看看，你能陪我走一趟吗？”
家乡。
是啊，这么些年了，到风逍遥这时候提起家乡，欲星移才惊觉自己根本不了解他。不知道逍仔的家庭情况也没问过他的出身，欲星移想，自己也真是心大。过去是因为不想和逍仔有更深的牵扯才故意避开这些的吧，可现在不同了，有了期盼和希冀，总归是了解透彻的好。
“我跟逍仔一起去。”欲星移回抱住风逍遥。
风逍遥的家乡是在苗疆与道域交界处的乾岛。从苗疆发源的澜沧江顺地势围绕而下，滋养了乾岛风物，配合独特的海拔高度，使得乾岛特别适合罂｜粟花的种植生长。
欲星移从没想过风逍遥竟是出生于这个世界闻名的毒｜品原料产区。
转了大巴中巴和小船好几趟已经是下午，最后还是坐了拖拉机进的岛，这一路的山道真是把欲星移颠得够呛，让他十分后悔刚才拒绝了风逍遥说直接游过去的提议。
毕竟还是想跟着逍仔感受一下回乡的旅程嘛。
乾岛不大，几个自然形成的小村落聚在一起，处处都看得到鲜艳的罂｜粟花田。这一季正是春播花期，红的白的黄的花朵竞相绽放，一时间看花了欲星移的眼。
“逍仔，你家有没有种罂｜粟？”欲星移好奇。
“当然有，我家花田还蛮大的，一会你要是看到紫色的罂｜粟花，那就是我家的了。”风逍遥揽着欲星移从小路慢慢进村。
“那逍仔怎么不在家打理花田，要到苗疆去当兵？”
“我不擅长那个。苗疆尚武，军队薪资丰厚，我那时刚出乾岛就遇到老大仔过来征兵，顺理成章就跟着去了。”
“那你家里花田怎么办？”
风逍遥停顿了一下，带着欲星移上了个坡，接着说：“自然有人会管照。”
欲星移见风逍遥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也就不问了，一路走一路看，继续感受着乾岛极具热带特色的风貌。
“鱼仔，我有点事要单独去处理一下，你可以在周围走走，我一会就去找你。”风逍遥把欲星移带到半山处开阔的地带，放开了手。
欲星移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答应，目送风逍遥从来的路往回走，绕过一个弯后就看不到了。
乾岛周边高山林立，又被澜沧江水同苗疆隔开，交通的不便让这里常年闭塞，以致保存着淳朴野性的风貌。在欲星移好奇打量周围的同时，他这个孤身外乡人也被原住的村民注目着，让他稍微有些不自在。目光向下扫过时，欲星移看到了一大片紫色的罂｜粟花。
那里应该就是逍仔家的花田吧。
欲星移看好了路朝花田走去，站到花田前面时，被这绚烂的紫色迷住了眼。
风逍遥一路往回走，在一个岔道下坡拐进自家老房子，取了些香烛捏在手中。
就在刚才他带鱼仔走过来的路边，有两尊坟。风逍遥到坟前清理了一阵，才点了香烛开始祭拜。
“昊辰，盈曦，大哥回来了。大哥的任务结束了，今天来给你们做交待。飞溟我现在还来不及去找，不过他有身边那个少年仔陪着，应该过得很好才对。”风逍遥对两尊坟说着话，从腰后拽了酒葫芦灌下一口酒。
“你们看到刚刚跟大哥在一起的鱼仔了吧？那是大哥的心上人，你们喜欢吗？虽然可能还要再等上几年，但鱼仔是迟早要做你们大嫂了。大哥现在还不够好，答应你们的事也食言了，不过现在能跟当时的你们还有飞溟一样感同身受，也算是我对你们的补偿，好不好？”
夏末的凉风穿山而过，撩起风逍遥前几日修剪过的刘海，遮住他眼中上涌的湿意。
“我会努力治好自己的毒｜瘾，连你们的份一起，好好地跟鱼仔过下去。”
不知是什么时候躺进了这片花田。
欲星移看着那些随风轻摆的花枝，紫色的羽裂花瓣，近黑色的深紫基部，绿色的花茎上扑了一层□□，是艳丽又危险的颜色。换个角度逆着阳光看它们，本来是青色的花苞和新结的青果都看成黑色，在花朵之间微微摇晃。这样躺着放空一阵，欲星移回想起早上风逍遥那一点儿也不正式的求婚。
不是没有期待过，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确实也是自己有过不告而别的前科，逍仔会担心抓不住自己也很正常……但明明带人回了家乡，又对自己的父母亲人只字不提，还把人扔在一边自己也不管，还是太奇怪了些。
欲星移选择忽略这奇怪的地方，闭上眼满脑子地回放着逍仔。
下了班跟自己说工作见闻的逍仔，宠溺地看着自己傻笑的逍仔，温柔地吻上自己碎发的逍仔，从背后环抱住自己的逍仔。
喝到苦茶时皱眉的逍仔，静静听自己讲故事的逍仔，见自己剪头发后不敢置信的逍仔，躺在自己腿上乱撒酒疯的逍仔。
被自己拉着手拖进龙潭水不知所措的逍仔，跟兄弟开怀畅饮的逍仔，被鲛绡捂得喘不过气的逍仔，认真抱住自己鱼尾检查伤口的逍仔。
是自己渐渐爱上并把之刻进生命中的逍仔。
欲星移笑了。就算什么也不了解，自己真真实实看到过的逍仔那么好，那么地让人割舍不下，那么地想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突然想要逍仔的怀抱。欲星移有些昏昏欲睡，他放任自己思绪渐远，想在梦境中能被他的逍仔抱个满怀。
风逍遥喝完了酒起身拍拍身上泥土，下意识的就走到花田来，他觉得鱼仔一定在这里。
紫色花朵掩映之下，欲星移水蓝和白色混杂的长发散在土层上，一手挡在额角遮阳，惬意浅眠。
风逍遥克制不住自己，轻悄地走过去跟着躺在一旁，侧过身去亲吻鱼仔淡粉的唇。
只是单纯的吻。唇瓣相贴，轻轻摩挲，没有再深入的尝试，也不愿就这样离开。酥麻微痒的感觉让风逍遥沉醉，他只想让这样细微却隽永的感觉压过身体深处开始蔓延的躁｜动。
白天还没有过完，就已经耐不住了吗？风逍遥苦叹人类肉体的脆弱，越发痛恨起这些华美花朵中结出的累累果实。
渐渐抱紧鱼仔，风逍遥离开欲星移的唇，看着那纤长的羽睫轻颤几下后睁开来，鱼仔茶晶色的瞳孔映出一个有些不安的自己。
“逍仔？”欲星移醒来被风逍遥抱着，明显感觉到刚才被亲吻了，这让欲星移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起码这一刻是美梦成真了。
风逍遥准备撑地起身，欲星移却开心地环住风逍遥肩膀，抬头亲上了风逍遥。
也是停在表面的双唇摩挲，只不过缓缓地加了试探和轻吮，再到按捺不住地唇齿相依。
风逍遥跟着欲星移的邀请细细回吻，气息交换间越发不舍，越发躁进。
也不知是谁的唇被咬破了。淡淡的铁锈味从舌尖传开，直到散去，风逍遥才放开欲星移。
不能再继续了。风逍遥起身拉好衣服下沿，伸手把半坐的欲星移拉起来。
风逍遥的手很凉。
欲星移印象中，逍仔的手温度从不会这么低，特别还是在刚才那样一个长吻之后。
想要开口问，风逍遥却先说了：“鱼仔，我送你出去，你从澜沧江直接回海境吧。”
还没来得及理顺刚才压乱的长发，欲星移就被风逍遥着急地拉着向村下走。
“逍仔……”
刚才的甜蜜心情就这样被扰乱，连解释也没有，欲星移的情绪跟着上来，故意拖慢了脚步。
“鱼仔，走。”前面的风逍遥用力拽着欲星移，声线却开始颤抖。
逍仔不对劲。
连抓紧自己的手都开始发颤，欲星移实在不能说服自己再由着风逍遥胡来了。
“逍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欲星移用力挣开风逍遥，上前按住他肩膀。
“没事，我很……唔……”风逍遥挥开欲星移，用手捂住嘴极力压抑着想要呕吐的冲动。
胃里的抽搐痉挛还在持续，一种若有似无的痒痛开始从骨髓深处往外冒，风逍遥强迫自己深呼吸，然后咬住牙说：“鱼仔，你回去……”
欲星移焦急地看着现在面色苍白满脸冷汗的风逍遥，再上前强硬地拉过风逍遥手腕。
这些症状……似乎在以前的资料上看过。
戒断反应。
欲星移被自己脑中冒出的四个字弄得不知所措起来。
今天表现异常的风逍遥，突来的求婚，临时要返乡，还莫名请了年假……现在症状都这么明显了却还想赶自己走……
难道是之前的任务……？欲星移灵光一闪，猛地明白了个中缘由。
把已经浑身颤抖连话都讲不清却还要挣开自己的的风逍遥扯进怀中，欲星移尽量让自己的话听上去平静又温柔。
“逍仔别怕，我们去龙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