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五）意外（1 / 1）
“俏俏，刚才鳞族师相跟你说什么了？”趁风逍遥拉着银燕一起喝酒，苍狼把俏如来叫到小厨房。
俏如来据实以告：“师相对苗疆的卧底人员保护办法提出了质疑。”
苍狼一怔，随即惭愧起来：“副军长这件事，是我的决策失误，我现在就安排人保护副军长回拓东城。”
俏如来的手机响了。陌生的号码。
“你好，我是史精忠。”
“俏如来。”
“梁皇前辈？”认出声音的主人，还有那边嘈杂的环境音，俏如来不由激动起来。
梁皇前辈从魔狱脱出了？
“俏如来，你想办法尽快从戮世摩罗身上取得鬼玺把他带回中原，魔世有我在不用担心。”梁皇无忌从魔世通道穿出，简洁地向俏如来交待。
“俏如来目前暂住腾越银杏村，请梁皇前辈小心行事，随时联系。”
“辛苦你了。”电话匆忙挂断，俏如来拉了苍狼到客厅，要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我们只有小空这一个目标，确切的说，是小空身上的鬼玺。理想的计划是，以最少的人员出动，在尽量不攻击修罗国度魔族的情况下，顺利带回小空，取得鬼玺。”俏如来见银燕的表情严肃，又补上一句，“如果可以通过条件交换的方式，我也不希望小空受伤；但若行不通，便只能使用最直接有效的手段。”
“戮世摩罗依然想拿我出气，不如由我去当这个诱饵，先让他现身？”风逍遥提议，却立刻遭到了苍狼的反对。
“副军长，这样冒险的事，孤王断不会再准你去做了。”苍狼说着就要联系铁骕求衣，“孤王现在就让军长安排保护你回拓东城。”
风逍遥依然坚持：“王上请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松警惕了。好歹我在腾越也跟修罗国度打了两年交道，别人可没我混得脸熟。”
“苍狼。”俏如来在苍狼要再次反驳之前开了口，“让他去吧。尽全力保证副军长的安全并及时配合行动，比临阵换人来得稳妥。若真出了什么问题，由俏如来全权负责。魔世有梁皇前辈坐镇，俏如来很放心。”
苍狼点了头，直接联系了边防布置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俏如来跟风逍遥交待了一些要注意的细节，便让银燕护送风逍遥回到边防中心。
目送银燕和风逍遥离开，俏如来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苍狼很少见到俏如来这样忧虑自责的样子，凑过去握住俏如来有些冰凉的手。
“身为大哥，却不能保护好自己的两个小弟；明明是答应好别人的事情，又不得不违背承诺。这样的我，难怪会令人厌恶。”俏如来自暴自弃地抽回手，窝进沙发继续郁卒。
苍狼细想一阵，明白了俏如来话中所指，半蹲在俏如来面前化为狼形，蹭进怀中要给予他安慰。俏如来宽慰地笑笑，手下抚着那密实的深色毛发，小声说：“希望银燕能让小空服点软，这样或许也会让副军长更安全。”
“银燕？”
“银燕和小空是双生子，本应关系密切……但小空天生带了疾病，之后种种意外又让他一直在外漂泊坎坷，消磨了小空对亲情的信任。偏偏银燕一直渴望与小空团聚，次次都向着他护着他，固执得令我都自惭形秽。当然我也看得出，小空很容易对银燕心软。刚才我们讨论的计划已经让银燕担心小空了，照银燕的性子，私下里肯定会去劝小空的。”
戮世摩罗在腾越的动作一向张扬，所以想找到他的行踪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进到这个跟鬼祭贪魔殿相连接的大宅院子时并没有受到阻拦，银燕想，或许是那跟二哥极为相似的面容带来的便利。
接着银燕就看见戮世摩罗从大宅内朝自己走过来。
“我的好小弟，今天怎么会来找我？让我看看你后面有没有跟着那个俏如来，省得被他念来念去心烦。”戮世摩罗引颈而望，满意地没有看到不想见的东西。
银燕上前几步，说：“大哥没有来，是我自己偷偷来见二哥的。”
“若小弟来是跟俏如来说一样的话，我可就不欢迎了。”戮世摩罗在银燕面前站定，拍上银燕一侧肩膀，“是吗？”
银燕看着期待自己答案的戮世摩罗，压下已经到嘴边的话语，生硬地换了一套说辞：“二哥，请你多加小心。”
“哦？”戮世摩罗开始觉得有意思了。
“大哥这次过来就是一心想带你回家。二哥你也知道，大哥强硬起来……”
“你觉得我会怕俏如来？”戮世摩罗烦躁，“之前是为了面子不要我，现在我好好的当修罗帝尊不是很给你们史家人长脸吗？”
“我只是希望能补偿二哥。”银燕认真地看着一脸讽刺的戮世摩罗。
“如果二哥跟我们回去了……回去了做什么都好，我愿意陪着二哥去做你喜欢做的事。”
戮世摩罗有点感动，但他才不信这老实又固执的雪山银燕肯跟自己一起作奸犯科。还有这自然的亲昵语气……
“那小弟你又知道我真正想做什么吗？别傻了，你那亲爱的父亲不止一次想让我从世界上消失，你也就别讲得好像我们是一起长大一样，我跟你，很熟吗？”
戮世摩罗这满不在乎的话噎住了银燕，让他不自在地低下头去。戮世摩罗也移开拍上银燕肩膀的手，转身往宅子里走。
“二哥永远是我的二哥。不论过去……”
“够了。”戮世摩罗停住脚步，背对银燕说着：“离开吧。一会我可不想见到那个出门找小弟的俏如来。”
这时候跑来找自己，虽然什么明显的提示都没有，却也把那边的计划暴露得差不多了。这一次还是要感谢你啊，我的傻小弟。
探明了腾越边防的动向，第二天一早小空单枪匹马亲力亲为，直接到边防中心门口把自愿当饵的风逍遥堵了个正着。不给军队反应的时间，戮世摩罗在准备拔枪的风逍遥颈边扎下麻醉针，把人扛上肩膀就往一旁已经开好的界阵走。
“不要紧张。在下戮世摩罗，好奇你们苗疆的卧底人员水平，带个活体回去研究一番。三天之后，保证把副军长毫发无损地还给你们。”戮世摩罗挥挥手，关上界阵通道，大摇大摆就把风逍遥捉回了大宅。
风逍遥清醒过来的时候，气氛还算轻松。戮世摩罗斜瞟一眼横在布艺沙发上的风逍遥，继续擦着自己刚从生产线上顺来的新枪。
“风逍遥，原苗疆边防铁军卫兵长，两年前回家乡道域乾岛探亲，偷偷帮染上毒｜瘾的小弟带｜毒被查出，从边防革职除名。后游移到腾越边境加入帝女精国锦烟霞手下，从司机开始慢慢往上爬，一直升到主管与修罗国度交易的位置。因为发现关键证据，与腾越方面配合一举抓获锦烟霞，建功卓越得以复职，并升职为铁军卫副军长。”戮世摩罗说着嗤笑一声，“都是老套路，一点也不好玩。”
“那帝尊想到什么好玩的了？”风逍遥活动了下手脚，在沙发上坐好。
戮世摩罗给了风逍遥一个赞赏的眼神，挺上道啊。随即戮世摩罗从长桌旁拎出一个小箱子打开，拿起其中一样东西：“玩这个。”
风逍遥看过去，几支做工精细的针管，里面注满了透明溶液。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高纯度的海洛｜因了。
“锦烟霞自己做毒｜品生意，倒是从来不许手下人碰这玩意。你来卧底一趟，没有亲身体验过这种令人疯狂着迷的滋味，未免太可惜了。”戮世摩罗摆弄着手上的针管，挑衅地看着风逍遥。“如何？”
“这应该是等价交换。”风逍遥说得云淡风轻，完全就是之前那副生意场上如鱼得水的样子。
戮世摩罗诚恳地点头。“啊，鬼玺。我知道修罗国度但凡有点追求的魔都渴望它，我身边最想从我手中夺得鬼玺的邪神将昨天也越狱了。很不巧，他跟你们是一伙的。”
“说条件吧。”风逍遥一向爽快。
“三天。一支是一次成瘾的量，每天一支，坚持到第四天前你不向我屈服、不透露任何情报，鬼玺双手奉上。”
风逍遥想，如果战友们手脚够快，兴许自己只用挨上一针；一针成瘾，想要戒掉倒也没那么难。作为基本素质过硬的铁军卫成员，风逍遥是没在怕的。
见风逍遥不反对，戮世摩罗欣然拔开手里这一支针管的针帽，对着风逍遥静脉扎进去，慢慢推完。
噬骨吞肉的□□，随着血液的流淌瞬间就游走到身体各处，每一个毛孔都跟着呼吸舒张开来，短暂的平静之后便是宛如云端漫步般的享受。风逍遥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虚浮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爽快的，飘飘然还在继续往高处走。
看到风逍遥眼神不复清明，戮世摩罗微笑：“现在，可以把游戏规则告诉俏如来他们了。”
风逍遥甩了甩头，让自己稍微从半空中沉落一些，虚虚地握住手机，开始编辑短信。
顺利。赌约三天，能保护好自己为胜。速行动。
“啧啧啧。”戮世摩罗的眼神中透露出兴奋，“选择隐瞒，是你一贯的作风。不过这可不是我的游戏规则，你擅自更改，我也得有所改变才行。”
本能地感到危险，风逍遥将腿收上沙发蜷成一团，努力集中意识去关注戮世摩罗接下来的动作。
“放心，我会控制好剂量，不会让你死在这里。”戮世摩罗又从箱子里摸了一支针管，得意地在风逍遥面前来回炫耀，“突然好想看看海境那尾鱼知道情人染上毒｜瘾后的表情。”
风逍遥的瞳孔骤然收缩。
戮世摩罗笑得更开心了，故意凑近了风逍遥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这，才，有，趣。”
风逍遥尽量控制着自己去注意时间的流逝。注射后的极端享受，和身体渐渐开始因渴望更多宁静快感而从每一个细胞中渗透出来的痛苦，风逍遥都想用力地记住。越感受，越痛苦，越后悔，越害怕，越绝望。
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在来这里后看到的第一个黎明，戮世摩罗第三次从箱子中拿起针管时哭了出来。或许还说了什么吧，因为风逍遥恍惚间看到戮世摩罗笑得像找到了宝藏一样开心，欢呼着，你输了。
……没关系，我这边换不到鬼玺，王上和俏如来还会有办法的。
突然有人进来说了些令戮世摩罗不悦的消息。
什么策君急报，元邪皇可能复生，请求帝尊率主力后撤沉沦海。
戮世摩罗沉着脸夸奖了带来消息的人。
“炼狱尊、阿鼻尊、闼婆尊，你们果然是有事瞒着我，做得真好。”
之后风逍遥很庆幸也很后怕，第三支海洛｜因的效力将将散去，俏如来就带着人闯了进来，把自己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没有人看到自己被注射后的模样，没有人知道我已经成瘾，很好。
“风逍遥，昊辰和盈曦，是你的亲人吧？”在风逍遥即将被带离视线之时，戮世摩罗突然说，“你哭着跟他们说抱歉的样子，意外地让人有些不忍心呢。我猜你肯来当卧底的原因就是他们。”
原来……输在了这里……
对不起。
后来俏如来也没能成功把戮世摩罗带回去。
魔世内部情势丕变，连刚刚出逃的梁皇无忌都选择了回归修罗国度。好在戮世摩罗迫于压力承诺了不向人世宣战，还暂时封闭了魔世通道在腾越的出口，俏如来才不甚遗憾地带人撤回。
风逍遥回到边防中心，第一件事就是向苍狼和铁骕求衣请了年假，说自己劳苦功高，需要在外面浪个一整年才甘心回铁军卫继续工作。
得了准令正要离开，俏如来却叫住了风逍遥。
“副军长稍等，俏如来约了鳞族师相见面，你也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