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水家（1 / 1）

知道了莫家旧事，水照寒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本来，他武艺高强，不说别的，留下保护莫晚溪也是做得的。只是昨晚所说的水父寿辰将近不是托词而是确有其事，身为子女如何能不赶回去。这才有了昨晚那般冲动的做法。否则以他的性子，肯定只会默默的守在莫晚溪身边，又怎么会那么大胆。

即使昨晚他被拒绝了，但是他还是想好好保护她。虽然如今他不能亲自保护，但是江湖人最不缺的就是朋友。昨晚会答应多留两天，也是想趁着这些时间布置一番，好叫自己放心。水照寒坐在桌后，面前是几张写的满满的信笺。不久后，这些信笺会经由神笔传递到收信人手中。在他走后，这些人会替他保护莫晚溪直到家里事毕，他赶回来，这样一来，他也能放心不少。

转眼，两日已过。水照寒牵着马站在路上，身前是一身淡蓝襦裙的莫晚溪。不远处，剑舞剑心站在马车边候着。

“清晨露重，你快些回去吧。”说完，翻身上马，脚下一踢，马儿便轻嘶一声，跑了出去。迎着初升的朝阳，只看到马背上那持剑的手向后摆了摆，潇洒至极，让人有种抓不住的感觉，水晚溪忍不住上前一步，随后又反应过来，苦笑一声，想什么呢，她要顾及的东西太多了，他们注定走不到一起。

“小姐？”剑舞剑心走到莫晚溪身后，想扶她，被莫晚溪抬手制止了。转过身，莫晚溪脸上的脆弱已经消失，她不能倒下。她的身上牵系着太多人的生计，那是她的母亲留给她的财富依靠，也是留给她的责任。她可以一走了之，可是她要是走了，水家那个腐朽的家族接手了母亲的产业，只会把它毁了，她没有办法舍下手下的那些人弃之不顾，更无法忍受母亲留下的心血就此毁于一旦。

“回吧。”撑着剑舞伸过来的手，上了马车。莫晚溪闭目坐在马车里，心绪翻转。能凭着女儿之身打拼下丰厚的产业，她的母亲可以称得上是个奇女子了，只可惜遇人不淑。想到这里，莫晚溪就忍不住一阵阵的寒心。那是她的父亲，她的家族长辈啊，他们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啊。

水照寒骑着马，清晨微凉的风从耳畔划过。他不是真的潇洒，而是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为了送莫晚溪已经在路上耽搁了进一个半月，现在时间有些紧了，他要尽快赶回武城，准备父亲的寿辰，尽儿女孝道。

水家是武林世家，水家剑法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每一代水家剑都是那一代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水父更是天资卓越，一手水家剑法出神入化，是目前江湖上仅剩的两大绝顶高手之一。也正是如此，水家在江湖上地位颇高。此次水父五十大寿更是算得上是江湖一大盛事。水照寒作为儿子自然不能缺席，甚至需要早早赶回去准备。

水家家风并不严苛，甚至一直奉行的都是放养政策。水照寒自加冠之后就一直在外历练。去年听说草原上出现了一匹龙种的野马王，甚是桀骜，无人能驯服。每一个江湖人都渴望有一匹好马，水照寒自然不能幸免，知道消息后便立马动身前往草原，一呆就是一年，终于驯服了马王。因为父亲生辰将近，他便骑着新驯服的好马一路边走边游玩的往回赶。本来时间应该是刚刚好的，但是碰见了水晚溪，便耽搁了，时间便有些不够用了。

水家所在的武城是皇朝一个比较著名的江湖人聚集的地方。在这里，随处可见配着兵器的江湖人，无论是英俊潇洒的少侠，英姿飒爽的女侠，还是高大威猛的江湖汉子，风度翩翩的中年侠士，甚至仙风道骨的道长，满面慈悲的出家人在这里都不足为奇。随着这一代水家家主寿辰的临近，武城的江湖人也愈发的多了起来。

水照寒在城门口就下了马，尽管近乡情怯，但是他的家教不允许他做出在闹市纵马的行为，加之武城江湖人多，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闹出矛盾，于水家面上也不好看。牵着马走进城门，水照寒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武城，心里颇为感慨，自他加冠离家，一转眼已经三年了。三年里除了例常报平安的家书，他和家里几乎没有联系过。不是感情单薄，而是水家一向注重家中男子的的独立性，并不主张男子在外历练，依赖家中过多。

水照寒刚进家门，家中的下人就飞快的奔进府内，禀告了水父水母。等水照寒进了大堂，水父水母已经等在那里了。见水照寒进来，水母立马站了起来，想到什么，复又克制的坐回座位上。

水照寒上前跪着给两老磕了三个响头。“爹娘，儿子回来了。”

水母等到水照寒磕完头，才忙不迭的拉起水照寒，历练的孩子归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父母磕头时水家一直以来的规矩，容不得破坏。

水母抓着水照寒的手仔细打量着儿子，眼角含泪的不住说着“瘦了、黑了，真是苦了我儿了。”而嘴角却是带笑的，想来水照寒回来她是极为高兴的。

水照寒站在原地，含笑看着母亲，耐心回答母亲繁琐的问题。

“就你娇惯他，当年我也是这样过来的。”水父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神情严肃，似是看不惯母子两腻歪，却也只是嘴上酸酸，并没有阻止，眼中满是欣慰。

“你个老不修，儿子好几年没有归家，我关心关心不行啊。”水母终于关心完儿子，回头顶了自己相公一嘴。

“行行行，我的错。”水父无奈。

水母曾经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女侠，只是后来嫁给水父之后，收了心，老老实实在家相夫教子。虽是温婉而又楚楚动人的江南女子长相，但是生了一副与外貌恰恰相反的江湖女子的爽利性格，并不在意什么以夫为天的论调，在家反倒是水父也要让她三分。

水母满意了，她知道父子两个也有话要说，便拍了拍水照寒的手，说到：“今个儿我还约了锦绣阁的裁缝商量做衣服，你和你爹说说话。”

“嗯。”水照寒笑着点头，送水母出了大堂。回身，水父正好走到身后。

“先去演武场，让为父看看你这两年的时间是不是白费了。”

父子两不多话，一路走到演武场。刚进演武场，水父转身就是一脚扫来，水照寒连忙向后一翻，避了过去。水父还算满意的点点头，内劲一吸，一旁两把精铁打造的宝剑飞入手中，水父往水照寒身前一丢，揉身上前，一点不给水照寒反应的时间。水照寒无法，一脚踢在铁剑上，铁剑飞了回去，剑身挡住水父的攻击，水照寒乘机握住铁剑，专心致志应对起来。

等到水母找过来时，演武场里仍旧一片刀剑相交之声。

“这都什么时候了，孩子一路赶回来，你没说让孩子好好休息休息。”随着水母声音传来，一道劲风插入两人之间，隔开了两人。

两人顺势停了下来，水父右手持剑，背在身后，左手抚着美髯道：“还算有些进步。”

水母没好气的瞪了水父一眼“什么叫还算有进步，我看是再有两年某人就要打不过了吧。”被爱妻毫不犹豫的打脸，水父手上动作一僵。水母说完，又见儿子一身湿淋淋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样，连忙催他：“快去洗漱一番，准备吃饭。”

水照寒忍笑，他父亲就是这样被他母亲吃的死死的。不好掺和到父母夫妻俩中去，水照寒放好剑就离开了，“那孩儿就先告退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面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还是他走之前的的样子。水照寒刚回到院子里，早就得了水母吩咐的下人送来热水。水照寒一番洗漱，换上家里准备的常服，不再是一身江湖人的劲装打扮。着一袭青色锦袍，一头乌发以玉簪束起，比之劲装多了几分儒雅，少了几分凌厉，正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水母等水照寒进了饭厅，才吩咐婢子摆饭。现在才摆饭有些晚了，但水家虽然算是大户人家，却因为江湖出身，反倒没有那些富贵之家的讲究。

一张小小的八仙桌，上面摆了几个常见的菜肴，最为精致还是一道松鼠桂鱼，是水照寒最爱吃的一道菜。

“寒儿尝尝这道松鼠桂鱼做的可合你的意。”水母一边持著给水照寒夹菜，一边笑道：“家里新来的大厨最擅长的便是一道菜肴了，这大厨可是你父亲特意派人去请回来的。”

水照寒笑着道：“多谢父亲。”

“还不是你母亲硬要我去请的。”

水父虽然面上还是一派严肃，看似是不满水母的样子，但熟悉他如水母有又怎会不知道他的羞窘，水母话头一转，说起水父寿辰的准备，给水父解了围。水家此时不说欢声笑语，却也称得上其乐融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