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共乘一骑,诡异血瞳(1 / 1)
卿千玑一路飞奔出公主府,福儿在后面追的差点断气。常伯一见到二人出来,立即哭丧着一张老脸迎了上去,咬字却含糊不清,她只勉强听出了父亲欠了钱,还不上,要被人带走。
“岂有此理,父亲可是名正言顺的官家人员,哪能说带走就带走!”卿千玑脸色一冷,父亲怕是知道要债的今日上门,才将自己支出去的,“福儿常伯,我们立刻回府。”
“小姐,怎么回去呀?”福儿也苦着一张脸,来时的马车早就不见了踪影,从公主府回到长街若是步行,怕是黄花菜都凉了,“刚才公主说派车送咱们回去,你怎么不答应呢?”
“别人给你个台阶你就往下踩,当心掉沟里去。”卿千玑横她一眼,提了提裙子准备开跑,突然腰上一轻,等摆正了身体,才察觉自己被人掠上了马,劫她的人还偏是……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送你一程。”
微热的呼吸洒耳畔,她能感受的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卿千玑噤了声,猛地想起去年秋,那是她出嫁的日子,但她睡迟了,婚礼拖到了晚上。喜轿的队伍刚出了中兴门,就被一队兵马拦住了。为首的将军一身寒甲风尘仆仆,竟是从战场上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的。
她知道那人是谁,脾气一上来,也顾不得避讳,揭了红盖头掀了红绡纱,对上他深邃的目光,“怎么,摄政王这是要抢亲?”
他的凤眸危险地眯起,她知道,这是他在想事情,沉默良久,一字一顿说的似有万般艰难:“永乐,我送你一程。”
那一夜,他骑着战马在前面走,她的喜轿在后头慢慢跟着,两旁的士兵点着熊熊火炬,将黑夜照的恍如白昼。
她几乎以为自己要嫁的人——是他。
“为什么想杀我。”司研华见怀里的人走神了,有些不满。
“你说什么?”卿千玑被他从回忆里拉回来,仰着脑袋问道。
见她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一副不明所以的可爱模样,心情莫名好了几分,“我说,你为何要射那支箭?”
“都说是手滑了。”撇撇嘴,都是因为手滑了才没射中你。
“一个小丫头还想诓我?”用力夹了下马肚,骏马疾驰而去,两侧风景飞速变换,这丫头却一声也没哼,两手抓着马脖子上的鬃毛呛着冷风,看着她瘦小倔强的背影,他突然狠不下心,于是放慢了速度。
“莫不是因为我的马车撞了你?”司研华无奈地看着胸前的那颗小脑袋,“可你不是也好好的——”
好个鬼,真的卿千玑早死透了!冷哼了一声:“我这人就是小心眼,有仇必报。”
“那你当时又为何犹豫?”
“我没犹豫!”只是有那么一瞬间,脑子有些混乱而已……
“下次要杀一个人,不要给他能察觉到杀意的时间。”
“我只是在等待最好的时机。”没错,她是在等一个好机会,摄政王现在还不能死,永乐公主府垮了,翊儿的王座已经失了一角支撑,若他再一死,天下必将大乱。
司研华声音突然变得严肃,目光染上几分萧瑟:“坐以待时,只会变成坐以待毙。”
“比起钝刀子割肉,让人不疼不痒的,我更喜欢一网打尽,一刀毙命。”卿千玑直视前方的道路,眼中一片清冷决然。
“你很像一个人。”司研华伸出一只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在顷刻间加快了速度,疾风呼啸而过,不让她有反抗的机会。
卿府门口,十来个壮实的侯府家奴围住了大门,卿父被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反剪了胳膊摁倒在地,动弹不得,府里的几个老奴战战兢兢地靠墙蹲着。
那管事语气狂妄:“我说卿大人,你好歹也是个吃着官饷的人,怎么碰坏了别人家的东西,拖了三两天了也不肯赔?”
卿父心中愤恨,却硬着头皮好言开口:“小兄弟,不是卿某人不赔,实在是一时之间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再说了若不是你推了我一把,那些个物件也不会摔坏……”
“我推你?我一个下人哪敢推当官的!”管事对四周家奴们比了个眼色,高声吆喝,“你们那天可都是在场的,谁看见我推卿大人了?”
“没有——”
整齐响亮的回答让卿父又气又恨。三天前,他照例巡街,行至一处巷口,发现路人都堵在那,上前一看,原来是几个家奴在装卸货物,他们将车停在路中央,动作又磨蹭,其他车马根本无法通过。他上前说了两句,其中一人扯过他的衣襟就往地上摔,他一时慌张碰倒了车上的几件东西,珠宝玉器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谁知那一件白玉转心瓶,一张红木镂雕琴桌,一盆红珊瑚宝石盆景,就要让他赔偿整整三千两白银,他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五百两,如何拿得出这么多银子!
更要命的是,这些物件是临淄来的那位小侯爷的,上头早下了命令,见了这位主子可要绕道走!
“哪来的恶奴,敢挟持朝廷命官,还不给我放手!”
一声厉喝,惊住了所有人,循声望去,原不过是个娇小的女子,她步履匆忙却又平稳,两朵洁白的雪海棠点缀在鬓角,五官精致,只是神色凌厉。不远处停着一匹骏马,马背上的人隐在树荫里,看不清面容,依稀是个年轻男子。
卿父见了来人,神色一慌,“千玑,你怎么回来了,为父不是交代了让你去白家住几天的吗!”
那管事一听,来了兴致,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她,阴阳怪气道:“原来卿大人有这么个珍珠般白净的女儿,不如这样,就用小姐抵债吧。签了卖身契让我们带回侯府,卿大人你也知道,我们小侯爷进京本就是为了选妃,若是小姐有幸被小侯爷看上了……”
“你做梦!”卿父听了前半句就紧皱了眉头,听完更是怒不可遏,“我的女儿是正经的官家小姐,才不会与你们一样卖身为贱藉!”
管事听了,火冒三丈,一把拎起卿父就要扇他巴掌,胳膊在半空却被人抓住,咔嚓一声,他的整只右臂就以扭曲的姿态垂挂着,竟被人生生折断了!
他愤怒抬头,却对上一双诡异的眼睛,那漆黑的眼眸中,分明有血红色的光芒在流窜……这个女子,刚才明明离自己有好一段距离,她是如何在顷刻间来到自己眼前的?
“都说了让你放手——”
离近了看更觉精致的面孔,修罗般的声音,诡异的双眼,一双冰凉的手轻轻地握住了自己的脖子。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袭来,吓得他连反抗都忘了,只是重复着:“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