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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章十二 匕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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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宛停下来,看着自己呼吸间的白气。

路旁一棵青桐或许因为年老,或许因为反常的寒冷,树皮剥落了一半,露出铁石一般的树身。凝视连雪都不下的这种阴暗天气,罗宛的心情可说比天气还要暗淡。

这不是愤怒,也不是烦躁,是一种实打实的忧伤之感。他对四季并无什么特殊的喜好,或者说都抱着一种温和的喜好,曾经是规规矩矩的会欣赏春花秋月的那类人,平和且通达,无忧无虑。这般宽容到令人怀疑是虚假的表象之后,也曾经有过一草一木都能使他失控的时候。但现在都已过去。

他终究不是至情至性的类型,一直以来都很有原则和步调的在过活,那样筋疲力尽的爱恨付之一炬过后,一切也就归于虚无,哪怕留下的只是一具空壳。

然而要一具空壳低落成这样,似乎不大合适了。

信远镖局幸存的镖师们已经带着申屠的遗体踏上回乡的路途。赵家的一切也都尘埃落定。他已往京城寄去了信息,草草说明事情经过,暂且还没有收到回音。

他没能阻止这场因有人觊觎镖物而起的惨烈的祸事,信远镖局的重整旗鼓也只不过是梦幻泡影。实际上任何人都很清楚,江湖上从此再也不会出现镖局的名号。他眼前最常出现的却还是赵华焱的脸。

仿佛是自出生起就被剥夺了土壤和水分,而纯粹在真空之中成长的青年,死去时根部也□□在外,力气甚至只够拿动一柄扇子。死亡对他来说,更似是一种解脱,一种漫长的等待的结束。他似是无所执着,又或者他执着的只是等待本身。

然而罗宛只见过他一面,又凭什么做此评论?

六残已死。这不是个能让人满意的结局,然而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他杀人不再有任何想法。

无论如何,事情已经结束,他应该准备启程。他并不很着急,冬天还长的很。

他应该去挑选一匹好马。这个想法让他多少振奋了些。多年来,他只要看到那些踏实而温顺的动物灰色的眼睛,就从心底感到温暖和亲近。

因此他走过车马行前停了下来,草草的看了一眼,决定吃过午饭后再回来详细的进行。

他根本没想到应天长会出现在这里。

应天长本能的用余光扫了周令梓一眼。这一刹那周令梓正将手放在一匹马的额头上。

他以为自己已经叫出的罗宛的名字,其实只是卡在他齿间,一张口便随着稀薄的白气消散。

他当然可以喊。喊出这两个字的余裕他还有。而罗宛不可能认不出他。

但是之后呢?罗宛会为他拔刀吗?来得及吗?他和带着空桑剑的周令梓交手,谁的赢面会比较大?

更何况这不是一对一的公平比试,周令梓随时可以用他的性命来要挟罗宛。

如果连罗宛也被……

应天长的脸颊已经冻得失去知觉,额头上却沁出了汗。

崆峒弟子始终也没有追来,一夜之间掌门八损其四,想必大乱,一时没有千里追杀的组织与力量。即使有,面对周令梓又能如何?

他正被一路带往败雪阁。无从知道会有何等严重的后果。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罗宛并没有看见他,脚步只是顿了一顿,又继续向前走去。不过是余光一瞥又收回的刹那,应天长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十年。

他不是不能赌。他应该赌。尤其这种全盘败局,突然出现一丝扭转的曙光,任何人都会本能的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但他不想赌。

他没有资格再把罗宛卷进只属于他的麻烦中去。

周令梓挑定了需要的马匹,转头向旁边看去时,应天长正在跟一匹马交流。

他靠近那匹马的颈子,一边抚摸它的鬃毛,一边状似很亲密的在马耳边说话。那马看起来颇通人性,眼睛闪烁的光芒,就好像真的听懂了应天长在说什么一样。放开那匹马时,嘴角仍留着一丝笑意。

周令梓走过去道:“你在做什么?”

应天长道:“如你所见,我在跟马说话。”

周令梓道:“你在告诉它什么秘密吗?”

应天长笑道:“你怕它会为我传递消息?”

周令梓道:“也许。”

应天长叹道:“我该说你杞人忧天还是倍感荣幸?它只是一匹马,听不懂我——”

他话未说完,瞳孔突然睁大。那匹马已经抽搐着倒了下去,甚至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悲鸣。坚硬干燥的土地上溅起的尘埃团团的淹没了他的靴子。

周令梓仍旧站在那里,看起来连动都没有动过。他将手搭在应天长肩膀上,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这样才听不懂。”

应天长牙齿打着战,没有说话。

自此之后,这一路上他再也没说过任何话。

即使意识清醒的时候,他也多半闭着眼睛。

那合上的眼帘对于白昼与黑暗的交替,光影的变换都已习惯,不需要再睁开来确认什么。时间也因此过得飞快,简直有了点乐在其中的意思,再没有刚离开崆峒时候的度日如年之感。

周令梓把他从车里拎出来的时候,他还相当不情愿。但旅途是不可能漫无止境的,应天长揉了揉眼睛,毫不意外的发现他们已抵达终点与起始之地。

败雪阁的断壁残垣,在一片橙红的晚照中,有一种近乎残酷的美丽之感。不远处的河川颜色浑黄,看不出河水流动的迹象。

应天长相当无聊的注意到周令梓在观察他的反应。难道说周令梓其实还没有对他绝望,期望看到一些惭愧,羞耻,悔恨的标志,不堪的别过头,虽然强作平静,其实指甲已经攥进肉里,诸如此类。应天长顿觉应该立刻善解人意的做一个这样的动作,但又意识到已经太晚了,因此只是对着周令梓微微的一笑。

周令梓像是被恶心的东西沾到一样收回目光,向前走去。应天长紧随其后,穿过屋舍和楼阁的废墟,到了半间破败的小屋中。屋顶已经坍塌一半,一张香案上落满了尘灰瓦砾,供奉的牌位早已不知去向。

周令梓缓缓挪动香案,按顺序踩踏脚下的青砖,走了十数步之后,地面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声响,随后现出一个黝黑的地洞口。

他回头看着应天长,突然道:“你知道此处。”

这是一个肯定句,不是一个疑问句。

应天长点头:“我知道。”

周令梓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应天长道:“大哥,等等。”

他这几日似乎都放弃了,这时候却又说出阻止的话来,周令梓脸上显出一种既似欣慰,又似厌倦的表情,当然应天长是看不见的。他如同铁钳一样的手仍旧握着应天长的手腕。

“你应该早知道我目的为何。”

应天长道:“是,我都知道。我也知道我没有抗辩的余地。……但就算如此,我还是想请大哥再想一想……就算进得去,就算内中真有能力挽狂澜的秘密……败雪阁已消失了,但周令梓还活着,你不必把自己的下半生……都赔进去。”

他越说周令梓的手就钳得越紧,应天长额头上已痛出冷汗,虽然算是挣扎着说完,连自己都深感此言又无用又无耻。他干脆放弃了,只是用一种近似于乞求的目光看着周令梓,当然同时还无意识的在心中计算这目光能有多少效用。

周令梓并不反驳或叱骂他,只是静静道:“是你逼我的。”

他拽着应天长一步一步的走下密道。应天长再不说话,亦不反抗,只是木然的跟着他走。约莫走出数十丈远,隐隐能听见水声。密道渐显宽阔,尽头有一扇庞大的铁门。

周令梓举着火折查看了一会,拂去门边石壁上的厚厚尘土,露出出现一个一尺见方,半寸来深的凹陷,在火光照耀之下显出三个锁孔一般的古怪刻痕。他将随身携带的空桑、没收应天长的琅玕与从崆峒紫霄宫中夺得的古剑插了进去,竟一一没入至柄。随即转身解开应天长数处大穴,稳准狠的一捏下巴,将一枚药丸塞进他口中,绕到他身后一掌拍上背心。

应天长险些噎死,回过神来承受背后传来的真力,一边疏通久已不畅的经脉,一边脑子疯狂的转起来,便问:“这把古剑,原本是败雪阁三剑之一?看样子是上代的?上上代?”

周令梓道:“是。它名为司南。”

应天长道:“你上崆峒,原本是为了它?”

周令梓道:“不是。”

他惜字如金,但应天长似乎已恢复正常,或者说已经死心,事不关己的又道:“即使三剑凑齐,这里可没人会使地坼心法。”

周令梓道:“我会。”

他放开应天长,走到石壁前,握住了空桑剑柄,应天长迟疑了一会,也走上前,将手放在琅玕剑柄之上,突然觉得自己跟这佩剑实在是聚少离多,连自己还是不是会用剑都搞不清楚了,一时间简直悲从中来。又想到:如果这时候将琅玕抽出,跟周令梓打起来,不知道胜算几何?

他这样一想就发现周令梓也正森森的盯着他,道:“你功力现在不过恢复两成,也可以一试。”

应天长笑了一声,道:“我想想不行吗?”又说:“大哥,事已至此,我不会再违拗你。”

周令梓另一只手放在司南剑柄上,带有威胁意味的看了他一眼。应天长闭目,开始运转微弱的内息。天风、地坼、人寰三法同运,催动插在壁中的三剑,两人感到手上传来一股奇异的震动,随即只听一声轰隆的闷响,那石门抖动了许久,终于艰难的拔地而起。

石门一开,两人先感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周令梓右手一松,立刻间不容发的又锁住了应天长的腕脉。应天长连口大气也不能出,苦笑道:“这法子,多么保险,我敢说这样苛刻的机关我从未见过。但愿内中之物也确实值得费这么大工夫。”

周令梓一语不发,慢慢将三把剑拔下还入鞘中,拉着应天长进了石室。数步之差,寒意愈甚,应天长不由发起抖来。石室不过三丈余深,两丈多宽,内中什物繁杂,一眼看去,都是大小的石头。

应天长道:“寒铁。”

他连这两个字也不用说,两人俱已明白,败雪阁藏得如此严密,要费如此大力气打开的石室里究竟是什么。

一般寻宝的人怀抱渴望,历尽风霜,就算不是一无所获,得到的东西也往往与那臆想中无限胀大的渴望很不相称;煞有介事的传说,引动无数人追逐,有时候却只是一个谎言和一堆垃圾。但这间看起来平凡无奇的石室,却合情合理到教人无可挑剔。

这里不止有举世难寻的千年寒铁,还有许多不起眼的、叫不出名字的矿藏。

两人都深知,创立败雪阁的初代阁主,曾经是一名铸术绝伦的铸剑师。

这间石室中堆积的矿藏,可铸出数百柄无论在江湖或是朝堂,都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器。如果换成相同价值的金玉珠宝,可能十间这样大的石室也堆不下。

一眼之下,周令梓重建败雪阁的愿望决不只是个疯子的妄想。

应天长看了周令梓一眼,这一刹脑中也不知转过多少念头,周令梓却已向石室深处走去。角落一块巨大的寒铁旁,倒卧着一个人,和三柄剑。

一具尸体。然而这具尸体还很完好,除了脸色白的近乎透明之外,他看起来就像是昨天才死的。

这具尸体他们都认识,正是败雪阁阁主寒色远。他身上的衣袍,还是六年前败雪阁覆亡那天所穿的衣袍。

他们才进来不到半刻,寒冷已经到达难以忍受的地步。应天长的面色已经发青,不自觉的朝周令梓身边靠了靠,似乎想蹭一点热量。尸体无疑是因为这种低温环境,才保存了这许多年。

周令梓低声道:“阁主如何会在此?”

应天长道:“当初阁主重伤之下失去踪迹,就此下落不明,没想到会是在此。不过也不稀奇,三剑各修天地人心法,阁主是三种心法全会,此处要么三剑齐聚,要么只有阁主能开。他自然能进来。”

他们淡然的交谈这些话,就仿佛谈的完全是与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周令梓回头看了一眼洞开的室门,道:“这门打开后不会自行关闭,他为何无法出去?”

应天长道:“不是无法关闭。”

他说这话之前周令梓也已经注意到,虽然门还开着,那石门却已比方才下降了四分之一左右。岩石泥土极其缓慢的摩擦声音和水流的急促声音混在一起,使石室更显一种不似处在人间的寂静。

——地府。

应天长不知为何想到这个词。

人在地府里,岂不也会听见头上水流过的声音?

地府还未必有这么冷!

他摇了摇头,把这种诡异的想法赶出去,道:“也许是伤太重,已无力再将门打开。而这门一旦关闭,内中的人可能连一个时辰也坚持不到。”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何止发青,都有些发黑。周令梓锁住他腕脉的手往下一滑,手心里一点热量突兀的传递过来。

何止应天长,做出这个动作的他自己也愕然,下意识的将手一撤。应天长很自然的蹲下去,刚向寒色远的尸体伸出手,周令梓在他身后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应天长动作却没有停顿,解下了寒色远腰间的银酒壶。

他晃了晃那酒壶,内中居然还传出液体的声响,苦笑道:“我实在冷得受不了了。”拔开塞子,连饮了几口,辛辣酒液顺着喉咙入腹,感觉一道火焰自上而下延烧,精神为之一振,将酒壶递向周令梓道:“来一口?”

周令梓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应天长道:“你不冷吗?”

周令梓道:“你也许会死。”

应天长愣了一下,突然笑道:“我若死,你就再不能打开这扇门。你不会让我死。”

周令梓道:“我不碰阁主的东西。”

应天长道:“好吧,不碰就不碰。”

他一口气将壶中的酒喝完,相当做作的打了个嗝,正准备站起来,身体突然一个趔趄,足尖碰到了地上三口长剑中的一口,轻轻一挑,右手握住剑柄,顺势一拔。周令梓一转脸,眼前已是一片剑光。

周令梓身形急速后退,天风落木般的乐音泠然一响。

无论如何猝不及防,他似乎都等这一刻等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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