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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章十 惊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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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只要正常的活过一定年岁,就必然经历过很多种醒来的方式。

可能是四更强起披星戴月,内心充满对人生的苦痛和对命运的怀疑,也可能舒舒服服一直躺到上午,醒了又梦梦了又醒;然而跟午睡方起,看日光云影在窗外缓缓移动,那种无上享受又不可同日而语。也有可能是在客栈,在舒服或不舒服的陌生床榻,要过一会才能反应过来,并迅速搜集出很多远行客子的感叹,更糟糕的,可能幕天席地;被冻醒,被热醒,七荤八素的醒,甚至在狱中昏而复醒,都可说是印象深刻,敬谢不敏。

以上这所有种类的清醒,应天长都有所体会。但无论哪一种,比起他眼下的境况,那都是上天的恩赐。

他并不是被揍醒的。但他觉得身体很沉重。

前所未有的沉重,就好像血管里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将近凝固的铅汁,疼痛而滚烫。

他吃力地睁开了好像天生缝在一起的眼皮,看见面前的一张脸。

这是一张恶鬼的脸。在他混沌初开脑海里全无意识的这刹那,这张脸几乎就把他当场吓进地府。

记忆被刺激的一瞬展开,在他心上结成一层盔甲。应天长眨着眼,慢慢的坐了起来。他问的第一句话是:“飞皛子死了吗?”

万方,应该说是摘去面具的周令梓,也随着他的动作直起上身来。

“没有。”他说。

应天长不明所以的笑了笑,又问道:“初昌燎呢?”

“死了。”周令梓简单的答道。

应天长仍旧在笑,仿佛他不能明白对方答案的意思;别说回答了,就连他自己也不甚清楚自己在问些什么。笑着笑着,突然喷出一大口血。

周令梓有些厌恶的离开他远了些。他这个时候才发觉自己是躺在地上,周令梓居高临下的背对着他。

“不必白费力气了。”他说。“你想冲开穴道,那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应天长复又直挺挺的躺了下去;地面非常硬,非常凉,一股阴湿的寒气直冲脑髓。他们所处的这个房间,可想而知不是什么舒适的所在。木桌旁摆着两个圆凳,周令梓坐下来,挑去了烛芯中的一滴蜡泪。

“你不问为什么?”

“都到这地步了,你要我问为什么?”应天长道。“我骗你一次,你骗我一次。天下竟有如此公平之事,我都忍不住要去叩拜上天。”

这一次跟他毕生所有的锱铢较量都不同;这一次他错的简直离谱,简直南辕北辙。他没有遗漏,也没有错算,而是从一开始整个事情就颠倒了。他只看对一件事:周令梓确实不想杀他。那是因为周令梓对他的恨,早已经不是他轻易一死就能解决。

“你骗我,你得到什么?”周令梓轻声说,他被毁的容貌在昏黄的光焰之下,更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你毁了整个败雪阁,手上也未必就干净。你机关算尽,那些武林正道给你什么?谁当你是大侠,谁当你正人君子?稍微有风吹草动,谁都先疑心到你,因为你这种背主负恩的卑劣之事都做得出来,什么事做不出来?”

应天长笑道:“大哥一点也不明白我。不过这也是我的不是。我如果真让你明白了我,又如何骗得到你?”

周令梓走到他身边,轻轻的抬脚踩住他的左臂。

一声惨叫卡在应天长嗓子里,冷汗霎时如瀑流下。他几乎当场昏厥过去;但是没成功,一股更加撕心裂肺的剧痛又将他从疼痛引起的失神之中唤醒。

“……我说错什么了?”周令梓低头看着他,几乎是苦口婆心的说,就好像是七年之前,他作为兄长,对这个貌似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经常要进行一些老成的教诲。“……你甚至没有一个朋友。”

应天长嘴角的笑容随着疼痛而加剧了。“我有没有朋友,关你什么事?”

“咔”的一声,应天长确定自己听见了骨头碎裂的脆响。周令梓蹲下身来,手指碰到了他的眼睫,正在应天长以为他要把自己眼珠挖出来之时,突然一偏,应天长耳中立刻灌满雷鸣,整间房屋都似乎晃动起来。他居然还听得见周令梓说话。周令梓居然还在说话。

“你连问都不必问,因为你有把握我不会杀你。但天下可怕之事远不止一死,这我想你是比谁都清楚的。”

他们沉默了一段时间;是不得不如此,因为应天长的意识已经无法维持,一步步滑向模糊的边界。但他又无法完全昏迷,或者更奢侈一点,入睡;因为实在太冷。

他不曾骗初昌燎;他始终也怕冷。习武之人有内力护身,他这种怕冷更像是心理上一个熟稔的错觉。但此刻内力已失,伤痕累累,躺在冰凉潮湿的砖地上,他甚至连集聚抵抗这寒冷的力气也不能,只好凭任肉体的热度一点一滴流失。他的脊背和地面几乎已经黏在一处成一种毫无生命的温度。

他听不见周令梓睡着时的呼吸之声。他想周令梓大概不至于睡不着。应天长一向以狡诈机变闻名,但此时他动弹不得的躺在这里,像一个软绵绵的布袋,不可能对任何事物造成任何威胁。周令梓不至于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所以大概只是他睡着的时候的确毫无生息罢了。

就像一个死人。

被死人看守着,岂不比被活人看守更可怕?

应天长静静的躺着。除了冷,他不能有任何知觉。窗外可能在下雪,也可能没有。天色渐渐的由暗转亮,虽然也是冬日那种极阴沉的亮色。他躺在那里,睁着双眼,仿佛没有力气合上似的。

周令梓起身来看他的时候,应天长的眼神已经完全涣散,那样子只有疯子或者失却神智的人才会有。周令梓忍不住笑了,虽然他的笑着实比人家哭还可怕。

“你有那么冤么?做这样子给谁看?”他将一块湿布丢在应天长脸上,还很好心的给他把胳膊抬起来。“你把我的招式给那个姓颜的少年人看,几个意思?”

“我希望他没死。”应天长叹道,他的手指像铁一样硬,根本无法弯曲。

“他是没死。你如果指望靠他就能阻挡我,……”周令梓极奇异的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愚不可及的动物。“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不肯拆穿我,却还是疑心我。既然疑心我,又不能防患未然。你这样瞻前顾后,救得了什么人?崆峒此番死伤全是你之过错,你以为他们会放你干休?”

“那也等我能挨到他们讨债的时候再说吧。”应天长干巴巴的说。

周令梓抓住他那只尚算完整的胳膊,将他自地上拖了起来。虽然内力全失,四肢亦酸软难抑,应天长试了两步发现,倒还能勉强行走。“我们这是到哪里去?”他百无聊赖的问一句,自然也不会有下文。

周令梓紧紧搀着他,那把臂的姿势在人看来几乎算的上亲密,亲密的把他半条命万无一失的捏在掌心。他不出门也知道外面都是风雪,他的牙齿已经为将来的寒冷格格打颤;但此时还有什么事情是由得他的?

申屠用刀撑着地面,慢慢的站起身来。

方才的天旋地转只是一瞬,他虽然不能在坠落时就恢复平衡,却已经竭力使脚先着地,手掌按向地面。这法子还算有效,他只受了轻微的擦伤。

口鼻中布满死寂的尘土味道。眼前所有只是黑暗,令人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睁开眼睛。申屠从怀中掏出火折点亮,方才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似是一处通道。

通道有一丈多高,顶上有一个黑黝黝的方形洞口,却丝毫没有光透入,想来是跌落之时,洞口外面的盖板就已盖上。

申屠摸着两侧如同千年寒冰般的墙壁,举着火折子,小心的往前走。

他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和擂鼓般的心跳,仿佛走在一个坟墓之中。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申屠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黑暗中,冷汗已经湿透他背部。他大喝一声:“什么人?”

“申镖头。”那声音几不可闻的道。“是我。”

申屠迟疑了一下。他其实刚刚才听过这声音,相差还不到半刻,但这凭空而来的变故,已经让他产生一种日月更替的错觉。他向前走了几步,道:“赵公子?”

火折微弱的光芒映出一个人的身形。或者说是一架轮椅的身形。

轮椅上的人衣饰清贵,脸色却苍白如纸,骨骼瘦削,眼窝深陷。即使是一个对医术一窍不通的人,也能看出此人命不久矣。正是烍刀赵家如今的少主,赵华焱。

他操纵轮椅往前挪了一小段距离,道:“见申镖头无恙,我就放心了。”

“方才是公子……”

赵华焱苦笑。“是我。镖头猜得不错,赵家早已凋零殆尽,方才堂上所见之人,除我之外,都是六残及其党羽。”

申屠惊道:“六残?就是传闻中那六个心狠手辣的残废?”

赵华焱道:“也不全然是残废。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他们倒有大半手足完好,但都是阴险歹毒,举止怪异之人。前些日子他们突然闯入,如镖头所见,我毫无还手之力,我唯一的老仆也被他们所杀。其后又伪装成赵家之人守株待兔,大约只是顾及镖头前来时会特别确认我之身份,伪装不得,才留我苟延残喘。”

他这番话申屠其实早已料到,只是不解。“那他们如何能逼迫你忍气吞声?”

赵华焱摇头道:“有什么忍气吞声?他们图谋败刀诀,我纵然一死,又有何用。镖头只要将镖物送达,最后落在谁手里,均与镖头无干。我只希望诸位能活着走出赵家,因此他们要我配合,我俱听从了。”他有些自嘲的笑起来。“却没想到申镖头如此谨慎,纵然知道我不是假冒,还是察觉出我被劫持,不肯轻易交出镖物。我眼见六残耐心已失,顷刻之间必会动手抢夺,万不得已只能启动密道机关。地面上入口有限,诸位镖师站的分散,情急之下,也未能全部救出,镖头如不宽谅,我也只好……”

他颧骨泛上一片骇人的鲜红,抓住轮椅的手指已经痉挛。申屠看着这位年轻的少主,心中五味杂陈。烍刀后代竟是如此懦弱之人,是他万万没能想到。然而赵华焱所为,也确实是为信远镖局的安危考虑。

他忍不住问道:“那六残当真如此可怕?”

赵华焱道:“请镖头不要生气。信远镖局上下全加起来,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申屠的心沉了下来。密道开启只有刹那,不知有几个兄弟和他一同坠落。还有数人根本没进屋,只在外面卸车看马。按赵华焱的说法,既然六残都留在上面,想来这几人都是凶多吉少了。

赵华焱低声道:“这密道机关的启动之法只有我晓得,暂且还算安全。当务之急,是找寻一同落下的镖师兄弟。这密道也甚高,一时不防,伤胳膊断腿,也是有的…………连累诸位,都是我的罪过…………”

申屠道:“你没有罪过。”

他大步走向前,将一本卷册交在赵华焱手中。赵华焱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又抬头看向申屠,瞳仁跳动着两朵极细小的火焰。

“若不能将镖物平安的送到本人手里,那才是镖局的罪过!”

赵华焱笑了。这位身染沉疴的忧郁的公子必定是很久没有笑过,因此这个笑容在他清瘦得过分的脸上,就如同冰的表层开始融化时那一点点剔透的湿润一样动人。

“多谢申镖头。”

申屠突然感到心底一凉。从心脏之处蹿升的寒意。

火折落到了地上。那一点亮光倏忽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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