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古代版番外--第七章（1 / 1）

一天凶险搏斗，王婵月渐渐觉得体力不支，无论如何需要睡上一觉。望了望洞口用于遮掩的枯木，若是真有人来，指望自己抵挡也没意思，那一群人她谁也打不过，更别提联手。若是真的找来了，只能束手就擒。她站起来—同时觉得十分疲乏—走过去又将枯木杂草们整理得密实了些。回到洞中准备好的草垫上，甫一躺倒就睡着了。

人在疲乏时，睡眠效果自然很好。但做不做梦却由不得劳累程度来决定。像一年前，王婵月还跟着傅仪恒到处浪迹的时候，二人爬雪山，傅仪恒兴起—当然也有架不过王婵月恳求的原因—答应传授她自己师门武功之一的碧海剑法。碧海剑法动作十分优雅大气，攻守兼备，难易得当。但是对于王婵月这种武学背景参差不齐的三脚猫来说，学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王婵月狂热的想学会，一招一式都记得刻骨铭心，每天练个不休。上雪山又十分疲惫，等到她们在山洞中夜宿时，她疲惫至极倒头便睡，可梦里还是在操练剑招。待得登顶，天色放晴，雪山之巅风景美绝，两人心情大好，演练起剑招来。

就在那阳光温暖得顶峰雪地上，王婵月学会了这套剑法。二人下山之后，她就开始用它临敌。用着用着她对傅仪恒说，怎么觉得威力不像你说的那么大啊，你是不是骗我？傅仪恒笑了，一边笑一边伸手帮她整理鬓发，然后趁四下无人亲了她一口。王婵月和她姐姐一样，容易害羞，此刻伸手便打。傅仪恒轻轻抓住她手腕，把她得手放在自己唇边亲了一下。

“你干嘛！不回答我的问题，就知道轻薄。。。”那个“我”字有点儿说不出口，“你样子太好看了，我登徒浪子里的状元郎，管不住自己。”王婵月其实不喜欢听她说自己时是登徒浪子，不止是希望对方放弃这个称呼好好认真对待彼此的关系，更是清楚其实傅仪恒并非登徒浪子，她比谁都认真。傅仪恒见她眼神里闪过一丝黯淡，立刻改口回答问题：“当年师傅教我的时候，说，碧海剑法这套剑法是什么人都可以学的、什么人都可以使的。全无内力，徒有招式，也够对付；有了内力，剑法威力也可以随着内力强弱而变化。总之对你，”傅仪恒伸出手臂把王婵月楼在自己怀里，竹林中四下无人，只有微风，

“够了。”

那时的王婵月仰头看着傅仪恒的眼睛，傅仪恒笑着，此刻做着梦的王婵月也笑着。

“你还有我嘛。我不会让你身陷险境的，永远不会。”

这次是我自己决定，不是你的问题，就算真的危险，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我相信。

她兀自睡得沉，此刻十分疲乏，警惕性越发下降，就是有人走到近前只怕也毫无感知—更加不知道夷伟峰上她那宝贝情人和姐姐姐夫正在翻山越岭。姜希婕收到信儿时，肚子里蛔虫般靠谱好使的金士洵早已飞鸽传书给在北方带人搜索的同僚张文远，让他立刻带人前往。而姜希婕王霁月和傅仪恒三人则通过密道前往。密道必须保密，遂只让这三人通行。姜希婕的想法很简单，假如是冲着她和“秘密”来的，那么三个人够了，猎物移动追随猎物的猎犬自然跟来。留下剩下人手看家，一来以防不测，二来，

带去也没有用。

她们三人脚步飞快，此刻刚刚进入密道。傅仪恒虽然十分紧张，但她是第一次来这密道，有些好奇，走在队尾，不时停下来看看—这密道修葺整齐，空间宽阔，通风良好，五步一盏长明灯。傅仪恒问：“我说，你们家难道是在这山里挖出了皇陵不成？这密道跟陵墓甬道似的，走起来感觉自己像盗墓的。”她本以为这是个笑话，姜希婕该啐她，可没想到姜希婕和王霁月俩人都笑了。

“也是。该给你看看了。”姜希婕摇摇头道，“是啊，万一此行去就是为此，知道总比不知道好。”王霁月附和，说完还回头看了傅仪恒一眼，傅仪恒一愣，“还真是皇陵吗？你们这，”三人正走到甬道中段稍微低矮之处，她眼见姜希婕停在最低洼处，对着平凡无奇的墙面轻轻敲击三下，立刻有一块砖退了进去。姜希婕把手伸进去，像是按住了什么开关，一扭，墙推开，阶梯露了出来。

“你该起个别号，和会掐点儿有关的。”姜希婕看着她似笑非笑，三人缓步走了下去。大约下了三层楼的高度，傅仪恒猜，这简直像是在山之心了。姜希婕又上前触动机关打开一扇石门。石门打开，眼前是一片圆形的平阔地面，正中央竖立着一块石碑。这石碑不是皇陵常见的功德碑，相反竟然雕刻各种怪兽，到让人感觉这石碑是用来镇什么了不得的邪物的。

姜希婕道：“上去看看吧。”傅仪恒走上前读碑文，姜希婕又说：“正反面都看看。”傅仪恒先是好奇，继而震惊，最后抬起头来看着姜希婕，像是要寻求答案；姜希婕微笑的看着她，她良久无语，最后叹息一声道：“仁王谷中，太.@祖.武皇帝得前朝康邑王救，立此碑为证。百年来没人知道康邑王为什么要救自己的敌人，说他是为了天下大势，然后死于末代昏君的报复。哪知道真正的答案在你这里。”姜希婕笑，王霁月道：“是啊，谁想得到是太.@祖.杀了康邑王。还破坏了前朝皇室的祖坟。”

那碑上，正面刻着人人都知道的故事。背面刻着人人都不知道的真相：前朝康邑王在太.@祖.被夷狄大败的危险躲入山谷之时，救他性命，的确是出于爱才和仁义。哪知道太.@祖.在他身边探知了前朝皇陵的秘密之后便忘恩负义，改朝换代之后，先留了康邑王一条命装作仁义；多年之后重新带人费尽心思找到墓道，掘开，盗走，然后为绝其龙脉，将陵墓风水败坏殆尽，杀康邑王全家，扔在陵墓中陪葬，立碑以镇，还砍下康邑王的头颅，埋在碑下；后面厚颜无耻的碑文里清清楚楚的写着，这夷伟峰上的风水，绝对不可改变，因为这里存在着克制前朝皇室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的阵法。傅仪恒叹道：“原来都是谎话。墓中珍宝，有没有被盗空？”姜希婕摇头：“我从未下去。一无所知。毕竟被太.@祖.毁了，我也不想下去看看都有什么。”

傅仪恒又问：“难道你家先祖也与此事有涉？”姜希婕笑道：“没有。我家祖上的势力范围，在发迹以前，只限于青云城。连这夷伟峰也上不来。”“难道只因为你家离得近才让你们负责看守这个秘密？”“或许吧。太.@祖.皇帝那样老谋深算，我猜不到他的想法。”

傅仪恒叹息。又想到这历年来跑到青云城抢东西被杀的人，好像理解了皇帝的另一番用意：除开每次新皇登基之后总要来此地看一次之外，每隔多少年总有不安分的江湖人士为了这个传说中的秘密前来挑战，皇帝借此便可观察野心家们的动向，轻易的借刀杀人。

“人家骂姜家是皇帝身边一条狗，我看，”傅仪恒道，“皇帝待你们比狗不如。”姜希婕点头，王霁月也无奈的笑笑，姜希婕道：“其实假如人不贪，怎么会觊觎此物呢？黄金万两放在那里，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只是太多的人都克制不了自己的贪欲。”

三人看完，由姜希婕关好石门，快步离开。傅仪恒问：“现如今我是第几个知道这个秘密的活人？”“知道这个秘密的死人都是我家先祖，活人除了我与霁月，就是你了。”傅仪恒叹气道：“我以为你两个哥哥也会知道。”“他们可不知道。照规矩，只有城主有权知道。”“你倒是滥用职权了。”“哼，”姜希婕很是骄傲的哼了一声，“说真的，在这青云城，老子最大。皇帝来了也得让三分。”

傅仪恒又想起姜希婕的大哥暗中利用自己家的势力替皇帝做事的传言，又道：“皇帝老儿造下的那些孽，有多少是你掺和的？”姜希婕道：“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仁我不义的事。”见姜希婕既不愿说，傅仪恒也只得不再发问。转而三人又说起这回的不速之客若是为了这个秘密而来，又会是谁。三人一边谈论，一边飞速的在密道中行走。希望在天光破晓之前就能赶到山下。说了半天，姜希婕道：“是谁都无所谓。一则无论是谁婵月都对付不了。二则，人家是冲着杀我们来的，打个你死我活罢了。”

傅仪恒闻言有些惘然。她知道姜希婕是这样一个人，比如今日山下那个壮汉，当真非杀不可吗？也许不一定。但是当时假如不把他彻底打到丧失抵抗能力，这人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假以时日，还是会回来的。其实青云城姜家的名声素来如此。先代的规矩是，上门抢东西的，只打两次，一次警告，二次—既然不听警告—那就杀了了事。傅仪恒现在觉得这大概未必是他们家自己一厢情愿定出来的规矩，很可能也有皇帝的意思在里面。也许是姜希婕自己禀性如此，亦或是她所遭遇的挑战更严峻，所以她变成一旦动怒就要非死即伤、与人为敌时性格十分残暴的恶人。

对于别人，她无意置评。姜希婕纵使是她至交好友，她得以不与这活阎罗为敌，她对朋友的偶尔表现出来的残暴也无话可说。她本来也是浪荡惯了，遭世人非议的人。因此对别人的议论也满不在乎。唯有婵月，

唯有婵月对她说，你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