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古代版番外--第六章(1 / 1)
外面下着雨,滴滴答答,下了一整天的大雨终于要停了。王婵月躲在山洞里烤火,若是在个水源难找的地方,这场大雨倒是救命甘霖。问题这仁王谷中清溪潺潺,饮水不缺,一场大雨把她浇个透心凉,最多也就延缓了敌人找她罢了。她有些发抖,但凭借自己的医术判断,幸而断不至于受寒感冒。浑身湿透却碍于环境危险,总不能脱光了晾衣服。
唉,姐姐说得对,自己就是性子急,做事欠考虑。那晚她本欲就寝,打开窗子透透气,也想赏赏月色再睡。开了窗子,月色不错,她就准备转身去吹灭蜡烛。没想到刚转身,一根钢针飞射进来,不偏不倚刺进了蜡烛里。而钢针尾部还坠着一小段丝绢。她冲到窗前四下窥探,什么都没有,举目望去,乃是绝壁和无边月色,朗朗夜空。她好奇,但也不敢贸然出去。拔下钢针细看,针倒也无毒,将丝绢取下,上面写着“向北一百里,仁王谷中,夷伟峰下,见鬼手草数株。”
她登时心动,手里拿着那丝绢小心看了半天,搜肠刮肚,确定自己的确想不到这是哪路高人给自己送来的。她知道可能是个陷阱,可是万一是真的呢?万一真的有一株鬼手草呢?人家做戏做全套,钓鱼放得也是真饵,真的有一株呢?哪怕是陷阱,是刀山火海,也得去吧?
她知道仁王谷在青云城以北一百里外,不吃不喝不休息,在走山脚绕过去官道跑马也要一天一夜。但她不是别人,她可是城主的小姨子,城主大人带她和她姐姐一起上过夷伟峰,她知道夷伟峰上有一条密道,那可是城主亲自带她走过的。
酒壮怂人胆,不怂的好奇宝宝一旦心如烈火,那更是胆大包天。她觉得这个时候要是去跟姐姐姐夫说自己要去仁王谷找鬼手草,定然去不了;死皮赖脸的要求的话,也只会耽误事,闹出更多枝节来。与其如此,不如自己悄无声息一走了之,脱身归来再说。
事实证明,重要的事不应该在喝了几杯酒企图安眠的夜晚考虑。只会想岔。她一提气,竟然好像轻功突然高了好几个层次,踏雪无痕的出了凌霞阁,下了山,凭借对侍卫换岗顺序的熟悉,轻易躲过重重关卡,飞也似的从她姐姐姐夫的寝室房顶掠过—若非她姐姐姐夫正欢好缠绵得神魂颠倒,断不会就此无视她极轻的脚步—走最快的路上了夷伟峰。在峰顶处稍加休息,然后就打开密道大门—她记性好,连机关的关闭和打开处都记得一清二楚—破晓时,她就轻易越过险绝的夷伟峰北坡,抵达仁王谷了。
那时才觉得肚子空空,略有些饿。幸好盛夏时节,桃子满树,边走边吃,倒也填了一顿。她快步走到山脚下,开始寸土寸土的寻找传说中的鬼手草。夷伟峰北坡甚是险峻,可以说是到处都是绝壁,她一边顶着日头四下仰望寻找,一边将手不时放在随身口袋外—只要有敌人上前,立刻发毒针抵抗。说来也巧,她想,夜里给自己提示的高手到底是什么来路呢?那一根飞针,若是当真灌满内力打来,她自是躲不开的;打在要害处,自然必死无疑;但那人却不偏不倚力量不大不小的打在蜡烛里,走时忘记吹灭蜡烛,等到燃尽,自然一点儿痕迹没有;而且,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射过来的,无声无息,找不见人影。
到底是什么人呢?
就这样从日出找到日落,没有踪影,只找了半个山。她找了一个山洞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接着找,丝毫不介意山那头的青云城主府已经为她忙成了一锅粥。姜希婕派人向北边来找了,只是为了谨慎起见,大部队地毯式搜查,自然没有来得及找的仁王谷来。而且姜希婕对仁王谷此地颇有忌惮,此地本是本朝□□皇帝遇险得前朝康邑王相救的地方,因此虽然靠近青云城,却实实在在不在她的控制之下—皇帝也不管,历来都是个野地方—虽然说起来,是归皇家看守的。
不知多少人要嘲笑她姜家是皇帝身边一条狗。
王婵月在山脚下又找了大半天,信上所说的鬼手草依然毫无影踪。她开始觉得心灰意冷,且不说到底是不是骗她,就算不是,她居然找不到,唉。想起傅仪恒狠心对她说让她不要插手这件事的样子,她不生气,她只是有点儿委屈。她从来不生同昌公主的气,不吃那个无聊的醋,她委屈是委屈在,傅仪恒不明白她。
这甚至让她有点儿危机感,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傅仪恒,傅仪恒又是否真的了解自己?她固然知道情深至此想退步抽身已经晚了,但假如这是罅隙,她必须把它填上。
她正躺在宽厚树枝上休息,嘴里叼着个青脆桃子,不由得想起她那姐夫姜希婕,活像个猴子,最喜欢吃桃子,听说每年到这个时候总要买上百斤留着。。。
正在神思恍然之际,耳边听见脚步声,接着就是一阵劲风,她心道不好,使出平身最快速度翻身下树,刚离开树枝,刀风便将壮汉大腿粗的树枝砍断。这要砍在身上,可就交代了,她想,一面落在地上,一面伸手去摸自己的毒针。眼前站着三个黑衣汉子,高矮不一,体态不同,皆手握刀背极厚实的双手大砍刀,王婵月看看那身长八尺有余、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心想这大刀就是光用刀背砸,也能砸死人。
三人看她落定,不等她开口说话,问自己的尊姓大名,立刻提刀上前砍杀。王婵月功夫走轻巧灵动一路,内功又不济,远斗不过这些刀法刚硬的大汉,只有跑的份。跑着跑着她发现,这三个大汉看似不留活口的追杀,实际上再把她往一个地方赶。一人负责一个方向,一个追两个堵,甚是专业!
王婵月胆大包天,是她心地仁慈又没学会她姐夫教她的虎爪手,要不然倒是可以斗上一斗。她既不能打,遂放开了心,勇闯虎穴直捣龙潭,顺着这三人逼迫她的路径,一直走到一个瀑布下。一到瀑布下她眼睛就直了,那瀑布顶端正是一株!虽然那不怀好意的信诚不我欺,她也有点儿恨—早知在此,何必走到瓜州去!闹出这许多事端来!
但是瀑布极高,她需要找路走到半山瀑布顶端,才能靠近那株鬼手草。她想了想,就是她那姐夫亲自来,也不能直接飞上去。正欲寻路上山,突然从左侧闪出几个人影,她立刻甩手发针。可惜跑了一阵,气息不匀力量不足,被人家一一档下。她又拿了几根针在手里,定睛细看,来者和三个黑衣汉子汇合,这下一共是八人,为首的那个人戴着模样可怕的面具,正准备将她团团围住。
“不知各位是那边来的朋友,还请,”“你不用知道。”戴面具者冷冷道,他双手背在后面,好似事不关己似的站在那里,由手下向前步步紧逼。王婵月听他声音清晰,内息十分浑厚,自己断然不是对手。为了达成目的,她那放在口袋里的右手,默默换了一批钢针。
“拿下。”戴面具者冰冷的发出命令,七人一拥而上。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一应俱全。王婵月小心躲过,闪转腾挪间倒也打中了几个人,七人畏惧她的银针有毒,旋即小心散开,倒还把她围在中间。正相持之际,刚才围捕她的三个黑衣汉子晕倒了两个,剩下一个也是摇摇欲坠,单膝跪下以刀撑地。其余四人有些心惊,四人中倒有三人刚才被刺中了,这下有点儿担心自己会不会也中了毒。然而众人虽担心,阵法倒不乱。王婵月正不知如何破阵时,戴面具者又喊了一声“拿下”,四人又冲了上来。
这次围攻,四人对她的出手颇有顾忌,因此反倒打的有些碍手碍脚。王婵月一时得势,看准一个与自己身形相仿的男子,躲过他凌空劈来的一棍,脚步一转,正是她从傅仪恒那里学来的天女步,“滚”进男子怀中,对着他心口就是一掌。
她着急起来又有点儿像姜希婕了,掌中带针,以掌力把针给拍进了男子胸膛,虽然绝不至于打进心脏,但足可叫那男子吓出一身冷汗来。男子一惊,血脉霎时间加速运行,倒帮助了毒针上的麻药迅速弥散开来。男子将倒未倒之间,王婵月正欲踩着他的身体脱身逃跑,戴面具者却忽然像恼羞成怒了一般,双手运掌逼抢上来。王婵月自知不敌—离自己还有数丈之远,掌风已然叫她浑身像被大石头压住—她只能使出平身最快速度,跑。
幸好跑得快,刚转身没出两步就听见背后大树从树干断裂的声音。眼前挡住去路的是一个使槊的汉子和一个使剑的青年,汉子挥舞看上去十分沉重的槊向她腰部横劈过来,她只好下腰跪着滑过去。还未起身,使剑青年立刻挺剑刺来,她一边使劲儿往后再倒过去试图扭曲地躲避,一边发出最后一毒针—为了救命,力气和速度都有了,正好打在对方手腕。她本来预计对方会手软剑掉,哪知道对方面目虽痛极扭曲,却死死握住了剑不放手,甚至将剑锋一横,准备顺势扫过来。
这下可好,背后是几十斤的铁槊,眼前是锋利的龙泉剑,她是夹在中间,恨自己虽然记得姐姐姐夫的那多精妙招式,内力不济,使出来也没用,
“不可杀她!”面具人在后面喊了一句。两人旋即停手,王婵月趁机跑了。而她跑出没几步,晕倒者就醒了过来,原来那针上之毒只是特制麻药。起效时间经过计算,效力十分强大,但有效时间很短,于人体无害。
那群人追她追了一个时辰,她东躲西藏,狼狈不已;下起大雨之后,总算他们不找了,自己也躲到这个山洞中。仔细回忆那面具人的掌法,倒和姐夫所使的掌法有些相似。而此人功夫大概也与姐夫不相上下,自己是决然打不过的。若是今日那人不饶她性命,她只怕是逃不出来的。
饶是如此凶险,她还在思考,到底如何上那绝壁去摘那株鬼手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