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这世界真小(1 / 1)
任何时候哪怕希望很渺小,只要有也是好的,可当这最后的希望都没有的时候,那是怎么一种心痛。
接到孙小懒电话时,我还在办公室加班,最近年末很多数据都要做整理,为此没少挨艾伦的骂,不知不觉已经十点多了。
孙小赖的声音很低,微颤:“小桃,来接我……White Night。”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把电话挂断了。
一时间我的心没来由的慌了起来,急忙关掉电脑就往外跑,边走边拨打她的电话,可是很久很久都没人接,打了出租就直奔酒吧,这个酒吧名字叫白夜,孙小懒每次伤心难过就会去那里把自己灌醉。
我到的时候,孙小懒正蹲在酒吧外的花坛边,扯着服务生的胳膊,嘴里念着陆扬的名字,酒吧的服务生见我来了,招呼了一声就进去了。
“孙小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个……狠心……的人……”孙小懒断断续续的念着,完全没认出来我。
“你别吓我,你看看我,是我啊!”我扳正她的头,逼她看我。
“你……呜……”
路灯下,她满脸的泪水,肆意无声的流淌,声势浩荡,几乎将她自己淹没,那张任何时候都名艳张扬的脸蛋上,此刻神色是这样的哀恸,刺的我心口一阵疼。
从小到大很少见她这样哭过,最明显的就是在他认识了陆扬之后,每次喝醉后,伴随着闹剧。那样的泪水更多的是发泄情绪。不像此刻,是如此的无助和绝望。
“小桃,我再也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了……”孙小懒喃喃道。
瑟瑟寒风中,我抱着她,却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减轻她的痛苦,我明白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人能够与你感同身受。
又哭又闹的折腾到半夜,她才勉强睡着,我拿孙小懒的手机给陆扬打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喂,你到家了吗?”陆扬清朗的声线。
“嗯,到了。”我还没想好怎么问他关于孙小懒的事,只能装作是小懒。
“那就好,那个请帖我会找人给你送过来,到时候一定要了哦。”听得出来,电话那端的陆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嗯。”我继续应到。
“嗯,那你早点休息。”
“嗯。”挂掉电话,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孙小懒早上说过,晚上他陆扬学长请客吃饭。明天是陆扬和恒远千金聂淑晨的婚礼,晚上一帮以前H大的老同学要给陆扬办一个“黄金单身夜。”的聚会。
对他来说,是狂欢之夜,因为他即将出任CEO,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
对她来说,是伤心之夜,因为她心心念念的男神学长,即将属于别的女人了,她彻底没有机会了。
虽说从前就知道陆扬要娶别的女人,可他一日没结婚,她就能在心里继续自欺欺人的期盼。
活动与平时无异,他们给陆扬灌了很多的酒,散场的时候孙小懒主动提出送陆扬回家,她有私心,他最后的单身时光,她想拥有。
后来的这一段是几年后我在孙小懒笔记里看到的,“那一晚,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怎么了,总感觉不真实,像浮在云端一样飘忽。十几分钟的车程,很快,快的我心生不舍,眷恋。车停在你家小区外,你闭着眼睛靠在副驾上昏睡。我熄了火,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你俊逸的容颜,舍不得喊你醒来。
我就这样看着你,足足五分钟,然后,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你的脸,这张脸,我站在旁边看了五年,却从未有一刻,离得如此之近。你的眉、眼、睫毛、鼻梁、嘴唇,每一个地方,都是如此令我着迷,我的手指微颤,心也是。车内寂静,闻着你浅薄的呼吸,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指腹所及之处,是我在梦中渴望无数次的温度,终于,终于,透过皮肤,抵达我的心尖。我怕我忍不住要去占有你,于是我将你叫醒,含着眼泪微笑着与你说再见。”
陆扬的婚礼在郊区的大教堂里举行,孙小懒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了,我不明白,她明明难过得要死,为什么还要去参加他的婚礼。
一场盛大的婚礼,应该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承诺,从小到大我参加过两次我妈的婚礼,当然那两个男人都不是我爸。
孙小懒坐在梳妆台前,用蜜粉掩饰因流泪与失眠而青肿的眼睛,我看着她有些出神,她从镜子里冲我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小桃你别劝我,我要亲手埋葬这段无果而终的暗恋。”
陆扬的婚礼在郊区大教堂举行,一路上孙小懒都故意维持着微笑,看起来很平静,可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激流暗涌。
也许让她去亲眼看看也好,这样至少不会再痴痴傻傻的做梦了。
等我们到教堂的时候,人已经坐满了,我和孙小懒在最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当音乐响起的时候,恒远董事长把女儿交到陆扬的手上,神父开始宣读誓言。
陆扬,我见过一两次,英俊帅气,身材挺拔,剪裁得体的名贵西装穿在他身上,令他有一种卓然的气质。
我用余光注视着孙小懒,她很安静的看着前面这对新人,他们互换戒指,然后新郎吻新娘。
孙小懒在我耳边轻声说:“今天的他跟我想象中的一样,……也是这样微笑的……”
声音有点哽咽,我伸手握住她的手,发觉她手指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仪式很快就结束了,亲友宾客驱车前往景泰酒店用餐。
婚宴的排场很大,不愧是西城一霸的恒远集团,包下了整个大楼,我和孙小懒挑了一个稍微偏僻一点的角落坐着。
我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人来人往,握手寒暄,于是起身对孙小懒说:“我去洗手间,过会儿回来。”
刚到门口,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我脚步一顿。这时,斜侧里忽然冲出来一个人,挽住夏宁的手臂惊喜地喊道:“阿柠,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忙的不来了呢!”
然后,她挽着夏宁的手从我面前走进去。
我认得她,前面的婚礼上她是伴娘。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脑海里浮现了平安夜那晚,那一对璧人。
我回到座位上,好巧不巧,夏柠他们那一桌就在我们后面。
孙小懒也看到了夏柠,点头示意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我不解,“怎么他也会来参加婚礼?”
孙小懒对这方面是比较懂得,她解释道:“西城恒远集团,跟北城宁氏集团向来交好,很多项目都是共同开发,你看到夏宁旁边坐的女人了吗?”我顺着方向看去,“不就是那个伴娘吗?”
小懒继续说道:“对,她叫秋冉冉,是东城秋林峰的独生女,据说跟恒远千金聂淑晨是好闺蜜,跟宁氏集团也是沾亲的。”
我感觉我要被绕晕了,这简直是家族史嘛,“那为什么没有南城呢?”
“南城李家,在生意上跟西城恒远和北城宁氏一向都不对付,唯独跟东城秋家能好一点。”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小,小到永远逃不出一个圈。
我回头恰好对上从贵宾席那个方向投递过来的目光,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下意识的想逃避,却又不能丢下孙小懒不管。我们这一桌全是H大的同学,除了我们俩,全是男人,他们是一届的,所以孙小懒跟他们很熟。
孙小懒挨着介绍了一遍,我只能挨着叫学长好。
末了,孙小懒还加了一句,“她现在单身哦!”
结果,一群男人开始起哄,互相怂恿,话题总是绕到我身上来,坐在我身边的周泽,尤其殷勤,又是倒酒又是夹菜,还体贴的递上餐巾纸,我真的难以招架,而孙小懒此刻,与一群男人拼酒拼得不亦乐乎,哪里还顾得了我,我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所以就由着她去了。
我最不擅长跟男生交流,面对各位学长的发问,我真的头大。幸好一对新人过来敬酒,在喧嚣的起哄声中,怕孙小懒会失控,我的右手紧紧抓住她的左手,她也随着男生起哄,还要敬新娘子酒,聂淑晨虽然是千金小姐,可是人很温婉,始终微笑着依偎在陆扬身边,孙小懒突然挣脱我的手站起来,倒上满满一杯白酒递给她,“来,我敬你,祝你们白头偕老,幸福美满!”
瞬间气氛有点尴尬,我赶紧起来拉着她,“不好意学长,洁心她醉了。”
陆扬接过她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笑说:“她不能喝酒,兄弟们多体谅啊!”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地瞄向新娘的腹部。”
聂淑晨也只是娇羞地笑。
学长们都会意了,又是一阵起哄,纷纷举杯敬酒,都被陆扬一一挡下。
孙小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手抖的厉害,杯中的就洒了些许,也是一饮而尽。
新人走了,同桌的几个男的笑道:“要是你当年努力把他追到手,现在办婚礼的就是你了。”
一听这话,孙小懒更是把白酒当水喝,不把自己灌醉不罢休,这个时候醉了也许她心里的痛会少一点。
酒席过半,孙小懒到底还是喝醉了,捂着嘴跌跌撞撞地跑去卫生间。
洗手间里。
孙小懒吐得死去活来,我扶着她,为她擦去脸上的水,她直起身子,拨开我的手,喃喃地说:“我没醉,我还要喝,我喝……”
孙小懒这次喝醉比任何一次都厉害,她力气大的要命,我本就个子小,根本扶不住她,她想回大厅,我怕她做出什么让她后悔的事,所以只能扶着她去乘电梯离开最好。
就在下台阶的时候,她突然挣脱我的手,“啊……砰!”一声巨响。
我和她同时绊倒在楼梯上,孙小懒直接滚到楼梯下面。
“孙洁心!”我惊呼。
我忍着剧痛扑过去,扶起小赖,这一摔,鼻青脸肿,额头流血,把头发也粘上去了。
该怎么办?我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眼泪止不住的流,然后拼命的找手机。
“我来。”夏柠将孙小懒抱起,而后朝外走。
我试着站起来,忍者疼痛,急忙追出去。
真是荒诞,孙小懒没把自己喝死,差点摔死。看着病床上昏睡的孙小懒,我既内疚又心疼,要不是我没用,她也不会摔得这么惨。
我扶着墙走出病房,夏柠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谢谢。”我说。
因为出来的太急,我俩的包都在酒店里,药费也是夏柠出的。
“过来,”他突然站起来,朝前走去。
“啊?”
见我没动,他又转身朝我走来,然后我就身子一轻,被他公主抱式的抱进了急诊室。
这一刻,与他的距离很近很近,近的我可以看清他细腻的肌肤,闻到他气息中淡淡的酒香,是干红的味道,听得清楚加速的心跳声,不知道是我的,还是他的。
我脸在发烫,他将我轻轻地放在病床上,然后又去叫了医生,直到医生来,我整个人都是蒙的。
医生大概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伤到骨头,然后对一旁的夏柠说:“别着急,没伤到骨头,只是一些皮外伤。”
我竟然看到夏柠对医生笑着说谢谢,露出如释重负的感觉,我一定是看错了,看错了。
医生卷起我的裤腿,整个膝盖都磕破了,渗出小的血珠。
“啊……嘶……”碘酒接触皮肤的那一刹那,真是钻心的腾,为什么那会儿不觉得疼。
涂完膝盖,然后是脚踝,然后是……护士要我把衣服脱了,我脱掉外套,然后护士让我再脱掉,一只手的袖子,要露出右肩,我有点尴尬的瞥了一眼夏柠,他没有动,然后我也没动。
护士看不下去了,笑着说:“你女朋友害羞,要不请你出去等吧。”
“不是……”我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夏柠转身就出去了。
“啊……好疼。”我忍不住□□道。
护士小姐一脸羡慕的样子说:“你男朋友长得好帅,你一定很幸福吧,看你受伤了他那么着急。”
“不是,他不是……。我正准备解释,她说:“好了。”护士小姐放下托盘,帮我穿衣服。
“不是什么?”她问。
“没有,谢谢!”
医生和护士出去后,夏柠没有进来,我想他应该已经走了吧。
我慢慢挪到孙小懒的病房外,在长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