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欠账十万块(1 / 1)
半夜我被手机铃声吵醒,我接起听到王老师的哭泣声,想着鹿鹿肯定出事儿了,我拉了一件厚衣服套在身上,匆匆出了门。
我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医院里基本没什么人,抢救室外的长椅上,一个孩子坐在那里,我认得出是孤儿院的东东,他低着头神色不明,脊背挺的笔直,整个人显得格外孤寂和无助,像一只受伤的小鸟。
我走过去抱着他,他这才抬起眼来看我,眼泪也落了下来,他本来就不会说话,此刻唯一的表达方式就是哭,然后越来越厉害。而我的心也跟着抽着疼。
我轻声安慰道:“不哭,他会没事的。”
王老师办完手续回来,似乎也有些无助地看着我,我大概了解到,下午鹿鹿突然昏倒,高烧不退,现在正在抢救。我的一颗心悬的老高,心里把各方菩萨连着上帝也求了一遍,只希望他会没事。
然后是焦急有又漫长的等待。
五点的时候,鹿鹿终于被推了出来,一张小脸煞白的毫无血色。
我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刚起身眼前就是一黑,东东扶了我一把才不至于直接摔下去。
我们一路陪着鹿鹿进了重症监护室,东东留在里面陪他,我和王老师才去询问了具体情况。得知暂时没事之后,我和王老师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得尽快安排孩子做手术,不然这种情况会时常出现,救助不及时,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医生告诫道。
我点点头:“行,我们知道了,谢谢医生!”
我把王老师叫到走廊外,“尽快安排鹿鹿做手术吧,钱我尽快打到卡上。”
“余小姐,给您添麻烦了,我把家里的旧房子卖了,也凑了点钱,也不知道……”王老师已经泣不成声,有对我的愧疚,有对孩子浓浓的爱。
听福利院煮饭的阿姨说,王老师跟丈夫离了婚,自己的孩子又是半身不遂,生活本就艰苦,还任劳任怨的做了那么多孩子的母亲。
孤儿院里很多孩子都是王老师捡来的,就只是因为一份怜悯,成就了那么多孩子的未来,让我更多了几分敬佩,于是我更加确定我要帮助这些孩子。
我掏出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她抱着我,像抱着自己的孩子。
我轻声安慰道:“阿姨,一切都会好的。”
此时,天色已经透出微白了,我看着王老师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鼻子一酸,眼泪无声地滑落。
推开一扇紧闭的玻璃窗,冷风顺着灌进来,有种刺骨的寒冷,眼泪还在自觉的流着,我也懒得管,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了,我感觉心里结了冰,也泛起无数恨意。
为什么那个女人,一丝爱也舍不得分给我呢?
为了挣钱,我刚开始只是利用周末,可是鹿鹿的病情不能再耽误了,索性我就跟公司请病假,去售楼中心卖楼。
我本来对自己的形象不是很自信,因为我不高不美,也许我的优点就像跟我同一组的同事徐夏说的,“你生的眉目淡静,笑起来脸上现出浅浅的梨涡,气质与别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不同。”
我们组的销售业绩一直很好,只是最近有几个大客户很难缠,同事中谣言四起,我不关心,一门心思扑在早点到手的提成上。
今天老客人又缠上来了,看他们的资产评估,绝对能买的起最豪华的别墅,带着这样的心思,我笑脸相迎,别的同事一甩白眼:“不知道是他买楼还是买人。”丢下我一个人应付。
那人的手不干净地放在我手上,我不动声色的躲过,笑眯眯地拿出图册,问他们要买什么户型:“先生,这款楼型……”
“我买给你。”中年男人打断我的话,笑的意味深长,然后一只手搭在我的手上。
我真的很想把图册摔到他脸上,仗着几个臭钱,凭什么这么嚣张。
但此时,我不能这样,鹿鹿等着钱救命,况且我是孙小懒通过陆扬介绍的不能给他惹麻烦。
“您说笑了,您再看看这款。”我继续陪着笑脸,推销房子。
谁知,中年男人合上册子说:“你在这里卖成一套楼,能拿多少提成?跟我去香港,我十倍给你。”
我气血上涌,实在憋不住了,脸色冷下来,他却还不识趣,蹬鼻子上脸了,手直接放到我大腿上,忍无可忍,“先生!请您……自重。”
“哎哟,还挺有脾气。”他一把搂住我的腰。
“你……放开我,我叫人了。”我大声吼道。
“你干什么?”徐夏跑过来挡在我面前,对方瞥了一眼徐夏胸前的经理名牌,有些讪讪地松开。但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港台腔,意思是你小子等着。
徐夏为了保护我,故意将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心有余悸地靠在他身上。
过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周围同事的异样,我有些尴尬的推开徐夏,想要起身,目光对上远处的某个焦点,忽然僵住。
我从来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他。众星捧月般一直被簇拥的夏柠,走过总部大厅,因为个子高,气质出众,显得格外瞩目。他西装革履,一派谦谦公子的风度,原本一路有说有笑地和地产老总走来,却在那一刹那顿了顿脚步,若有所思地投来目光。
我垂下头,不想接触他的视线,我的衣衫在拉扯中有些不整,头发也乱了,手忙着抚平单薄的套裙,慢慢地站起身,转头对徐夏说了声对不起。
不出我所料,这单生意泡汤了,幸运的是那几个客人没有难为徐夏,闹出别的纠纷。
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几步胃开始抽着疼,才想起来今天就只吃了早饭。
在公交站等了好久,也没见车来,看时间,原来已经是九点多了,末班车早已经没了,地铁站又离得远。
要不犒劳自己打个车回去吧,正准备伸手拦出租,一个声音闯入我的耳中:“上车。”
白色的路虎车,夏柠降下车窗。我犹豫着,他命令式的喊道:“上车!”
我实在没力气在挣扎,于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的暖气,让我冻僵的四肢逐渐有了知觉,胃也没那么疼了,估计是疼的没知觉了吧。
他没有发动车子,一种不屑,似乎是厌恶的神情看着我,眸子里寒光四射,“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什么意思?”我实在不理解,我有什么地方惹到他了。
他俯身过来,仔细打量我,“你长得并没有那个女人美,可是手段却丝毫不比他差。”
我猛然撇过脸,恶狠狠的斜睨着他,冷嗤道:“我不知道,你又发什么神经,我要下车,”我伸手去开门。
夏柠迅速的摁住我的手,墨瞳变得深邃,他猛然擒着我的下颚,强硬的把我的脸扳正,与他正视。
“为什么来这里?”他问。
“因为我需要钱。”我脱口而出,是啊,在他眼里我本就是那样一个人,又何苦怕他会误会呢。
“果然是这样……私自离职,你是不是该考虑违约金呢?。”他冷冷地说道。
我被他逼得一时无话可说,心里一股怨气越来越重,为什么我感觉他像一张阴魂不散的网,团团的把我围住,我究竟欠了他什么。
“啊!”他吃痛,发出声音。
我几乎用尽了力气,咬住他的手,舌头已经尝到了淡淡的腥味,一天未进食的胃里,翻腾的厉害。
我推门下车,接着强烈的呕吐感袭上来,蹲在马路上吐,其实除了胃液和口水并没有别的什么。
几番呕吐终于用尽了我的全身力气,此刻我瘫软在地上,一张纸巾递到我面前。
我抬头,是夏柠,他还没走,只是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俊眉紧蹙,偏头盯着我。我心里来气,并没有伸手去接。
又干呕了几下,他忽然伸手,托起我的下巴,我双手捂着肚子,实在没力气反抗了,只得随他用纸巾擦拭掉嘴角的残留物。
忽然,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他腾空抱起,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苏醒,我微微睁开眼睛,头顶的灯光太亮,刺得我有些不适,侧头,发觉坐在病床边上的夏柠正望着我。
“醒了,感觉怎么样?”他微微倾身,语气温柔。
我感觉嘴巴有点木木的,不想多说话,“谢谢。”我说。
夏柠脸色一变,声音冷了几分:“你要钱做什么?”
我不想再跟他无力的辩解什么,疲惫的闭上眼睛,轻声说:“不做什么?”
“好,如果你继续做你的售楼小姐,按照合同规定,我可以立刻解除合约。”
对上他霸道的眼神,我坚决的说:“好,我辞职,违约金我会陪。”
他不说话,我也没开口,室内陷入持久的沉默,唯有输液管里药水流动的声音滴答滴答轻响着。
我真想拔掉针头,甩手而去,可是胃疼的手脚发软,没有半分力气。
他轻笑一声开口:“你拿什么赔违约金?”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压着火气说。
“哼,向我求个软就那么难吗?你凭什么这么傲气?”
我傲气吗?难道不是你一直看不起我,故意要折磨我吗?又是一阵沉默,他起身说:“我有个交易,可以让你赚到钱。”
“什么交易?”
“留在身边供我差遣,这是你欠我的,当然……我还可以付你双倍的工资。”
他的神情让我不解,我何时欠他了,难道高中的事,他失忆了吗?
“难道你不愿意?”语气带着轻微的嘲讽。
我有些犹豫,我不能让孙小懒为难,还有鹿鹿的手术费,即使我再拼命一时间,我该去哪儿凑那么多钱,要不直接去找我那有钱的妈?这个想法一秒钟就被我打死了,思绪乱的理不清,竟然忘记了身边还有夏柠在等我的回复。
我对上他的目光,就那么一秒,似乎就被他看穿,“恒远那边我会招呼一声,你不用去了。”
“能……能不能借我十万块?我会尽快还给你的。”我不知道是怎么样把这句话说出来的,然后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等他回答。
“好。”他很干脆地说。
他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是不是我又着了他的道?心里各种想法互掐。好吧,我后悔了,可是能救鹿鹿,别的我都可以忽略。
就这样我和他达成了协议,他借我十万,我继续回去上班,并且要每时每刻都听他吩咐,做他的私人助理。
他拿起黑色的妮子大衣,出了输液室,我有些疲惫,微微闭眼,脑海里那句“这是你欠我的。”不停地重放,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是我错过或者忽略了的,也许应该找个时间去问问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