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蚌鹤相争(1 / 1)
“二殿下,可准备好了?”
明明是三人比试,做裁判的狗腿太监却只问墨逸云一人是否准备妥当。
沈岸霄倒无所谓,自顾自试着手里的弓箭,倒是南冷玄挑唇一笑,斜睨着距自己一臂远的墨逸云冷嘲热讽。
“哪天二殿下上了沙场,敌人莫不是也得先问一声殿下是否准备妥当方才能开战罢?!”
墨逸云闻言默默将手里的弓箭拉成个满月,之后却缓缓转身。
阳光下灼灼发光的箭尖随着墨逸云这一转身——
直直地比向了南冷玄的眉心!
云淡风轻的草场上忽然风起云涌,寒意渗人。
被箭矢所指的南冷玄倒未见惊慌。他眉峰冷蹙,狭长的凤眼危险眯起,如蛰伏的野兽般一动不动地与墨逸云对峙着……
风吹过草甸,掀起层层黄绿色草浪,远处参天的古木在风中飒飒作响。
湛蓝的晴空上,一缕淡云仿佛女儿闺阁悬挂的纱幔,铺陈于清透的天空之上。
时间的沙漏仿佛停滞了一般,将惊愕的众人定于蓝天碧草之间,一动不动。
“逸云哥哥!”
许久,恍然回神的云依自阔大的古木之下远远跑来,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神色慌张。
“哼!”
墨逸云扫了眼正往这边跑来的云依,调开箭尖,转回身比了比远处木栏,“嗖”地一声,射出了手中黑色箭矢。
“咔嚓!”
箭至半途突然发出一声响,眼看就要射中黑色丝带的箭矢在半空中募地一顿,生生被凭空冒出的白羽翎箭断作两截掉在了地上。
“玄世子,这是何意?”
墨逸云放下手臂冷声问。
“规矩是五箭为限,二殿下管得着我这五箭如何个射法吗?”
南冷玄低头拨拉着身旁箭筒中剩下的四只白羽翎箭,对墨逸云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
“看来,今日玄世子是明摆着要与本殿下过不去了?”
“那便要看二殿下是否特意为难玄某人了。”
“如此,本殿下正好看看玄世子的本事!”
墨逸云说着又引臂搭箭。
“嗖~”
弓弦铮鸣,两道黑亮光影自墨逸云手中飞驰而出,同时冲着木栏之上的两条黑色丝带直奔而去——
竟然是双箭齐发!
“咔嚓!”
同样的动静再次响起。
下一刻,但见没膝的草甸上扎着一支白羽翎箭,洁白的箭尾在秋风中微微轻颤着,在阳光下甚是碍眼。
顺着箭尾往下看,两支漆黑的箭矢赫然横穿于翎箭的箭身之上——
一箭双雕!
“看来,这些年,玄世子在景安是韬光养晦来着。”
“殿下谬赞,韬光养晦称不上,玄某不过是藏拙纳黜而已。”
“藏拙纳黜?…哼!玄世子确实藏得深。与玄世子相交十几载,若不是今日,本殿下还当真以为玄世子只会花天酒地,吃喝嫖赌呢!”
“二殿下,还剩两箭。”
南冷玄不理睬墨逸云,平淡出声。
“哼!本殿下倒要看看,这回,你如何玩一箭双雕的把戏!”
墨逸云再次挽弓,遒劲的肌肉胀满墨黑的袖管显出霸气的纹理。
与上次一样,这回被搭于弓弦之上的,仍是两只漆黑的箭羽。
“嗖~”“嗖~”
凭空响过极快的两声,但见两只箭羽一前一后,后者的箭尖几乎紧贴着前者的箭尾一起朝向木栏上的黑色丝带迅疾飞扑而去。
“噌~”“噌~”“噌~”
南冷玄那边却是极快地三声。
“啪嗒!~”“啪嗒!~”
墨逸云射出的两只箭羽被南冷玄的前两支箭失碰了个正着,双双折断触地。
一瞬之后,空阔的草场上便只剩了南冷玄最后射出的那支白羽翎箭!
但见那尾白羽丝毫未受前方箭矢的影响,携着摧枯拉朽的力道冲着石掣的胸口直奔而去……
“刺啦!~”
说时迟那时快。
眼看闪着寒光的箭矢就要刺入石掣胸口,却募地从旁冒出一股大力,硬是推着白羽翎箭尖锐的箭尖偏向了一旁的木栏立柱……
“嘭!~”
闷响过后,原本光滑的木栏立柱上赫然多了一红一白两只箭矢。
“啪嗒!~”
风过,携走石掣胸前一片被箭尖划破的衣襟,也顺带将那两只看似钉入立柱之上的箭羽吹落在地。
碧绿的草丛间,一红一白两只完整的箭羽格外显眼。
在红色箭矢的朱漆箭身上,一个隶书的“霄”字端陈其上,宠辱不惊。
“你们的五箭皆已射完。”沈岸霄放下手臂打量了身侧剑拔弩张的两人一眼。
“看来,今日岸霄倒是凭白讨了个大便宜!”
“嗖~”“嗖~”“嗖~”“嗖~”
四箭连发,四条黑色丝带所挂铜球应声而落。
“黑色丝线断,沈公子得玄世子鹰嘴茶具一套!”
……
“黑色丝线断,沈公子得玄世子慧云大师狂草一帧!”
……
“黑色丝线断,沈公子得玄世子象牙骨制围棋一副!”
……
“黑色丝线断,沈公子得玄世子百草丸一颗!”
……
远处木栏之下,负责捡拾铜球的太监每拆开一颗被射落的铜球便扬声唱报一句,每一句都是黑色丝线断……
“沈岸霄,你够狠的啊!玄某的这点儿宝贝全被你呼啦走了!”
“承蒙玄世子礼让,”沈岸霄冲南冷玄抱拳一揖,笑道,“这大约便是蚌鹤相争,渔翁得利吧!”
“呵呵,愿赌服输!我南冷玄认了。”
南冷玄亦大大方方回以一揖,面上并无任何不快。
转过身,他扬声朝远处树荫下立着的侍从道:“阡城,备马,回城!”
“慢着!”
一只手臂募地伸出挡住了南冷玄的去路。
“玄世子,我们再来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