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花影陌（1 / 1）
只见少年缓缓走入，月色下尽显气度雍容。
“辰王殿下！”暮华惊呼，好似平地惊雷炸开，所有的村民都惴惴不安，慌张行礼。“见过辰王殿下。”
“不必多礼，起来吧。”风莫恒摆了摆手，不甚在意。
“谢殿下。”众人起身，眼都有意无意的往寂雪处瞟，寂雪不去理会。“暮华，辰王殿下已知晓事情起因，你好自为之。”
“暮华你自己回京等候发落。”风莫恒冷冷瞥了一眼，让暮华面如死灰。
“是。”暮华只能颓然道。
见暮华等人回京，寂雪才放心。
对于村民来说这本是无妄之灾，莫名被围，只等被定罪或是等寂雪嫁入暮府才被放。没想到暮华在这短短一瞬就被抓，等候发落。
他们到如今还没回过神来，望着寂雪欲言又止。
寂雪曲膝，重重跪在地上，倔强的身影惹人怜惜，而洛熙澈和楚襄青夫妇也不阻止。
“雪儿，你这是作甚，快起来。”生性善良的村民不忍她如此，抬手想将她扶起。
“此事因我而起，洛寂雪对不起诸位。”寂雪清冷的声音内满是歉意。
“雪儿，这不怪你，你快起来。”村民们于心不忍，会发生这样的事也不能怪那孩子，都出口劝她。
“是啊，我们都不怪你！”
“我们……”
“……”
宽容的声音汇成一条线，流入寂雪心间。
“谢谢大家。”被村长扶起，寂雪轻声真心谢道。
村民都喜爱这个性子温雅的孩子，平常谁有不适她和老先生都会帮忙医治，又时时关心大家，没有人会怪她，除了。
“哼，谁知你在外面做什么事，出趟门都会这样，定是你**人家！”村里从小不喜寂雪的刘翠儿语带轻蔑，说着尖酸刻薄的话语。
洛寂雪自小被大家喜欢，处处压她一头，她心中不甘，连她喜欢的文清哥也喜欢她，如今更是来了个王爷，她一定要让所有人都讨厌洛寂雪。
风莫恒听此甚是不悦，正欲开口，被寂雪拦下。
“刘翠儿，你既然如此说，我且问你你是亲眼所见还是亲耳所听，嗯？”寂雪也不怒，只这般反问道。
“肯定是你**刚才那位公子，不然他为何一定要你嫁给他，还做出那样的事？”刘翠儿有些口不择言，说着恶毒的话语，“说来你也是个扫把星，从小被家人抛弃才会被洛爷爷他们捡到，如今还给他们惹了这样的事，你娘肯定不要脸才会生出你这样的贱种。”
听到寂雪的身世风莫恒很是诧异，但听到刘翠儿的辱骂，怒从心起，大喝道：“住口，本王在此你还敢放肆，口出秽语。”
刘翠儿的父亲刘大在她辱骂寂雪时就担心，想拦住她不要开口但已经晚了。
寂雪突然仰天长笑，好像听到什么可笑的事，然后她走向刘翠儿，甩手就是一巴掌。“刘翠儿，辱人不及父母，这一巴掌是替我父母打的。”
“你…”刘翠儿脸上火辣辣的的生疼，愤愤不平。
“你说我**人，真是可笑，如果我**暮华又怎会亲手将他送进大牢？这件事是我给爷爷奶奶还有大家惹来不快，可我亲手处理了，我还会将暮华告到天子更前，让他受到惩罚，你又凭什么说我是扫把星？嗯？”寂雪依旧笑靥如花，却让人心里蓦然发慌。
“我”刘翠儿被问得哑口无言，又见风莫恒在场不敢说什么。
“我不欲多事，你若再惹我，我也定叫你自食恶果。”寂雪到她耳边轻声道，声音依旧淡然清丽，却不怒自威，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刘翠儿被寂雪的话吓到，不敢说话。
“好了，事情既已了结，大家都散了吧。”寂雪柔声道。
一时人都走的所剩无几，除了慕容家的人。
慕容家本是一大世家，可惜树大招风，在前朝被撤职，家道没落，才到青泯山。
“浠月，这次是我连累了你。”寂雪深深悔恨，她险些害了全村人，尤其是她的亲人，好友。
“不怪你。”慕容浠月宽慰好友，这也不是寂雪想要的。
“幸好事情了结了，不然我必会悔恨一生。”
“好了，事情已经过去，我先走了。”慕容浠月见风莫恒走来便道“此次多谢王爷，慕容浠月感激不尽。”虽家道中落，但慕容家底蕴还是在的，慕容浠月一身大家闺秀风范。
“不必，这是本王该做的。”听到慕容浠月的姓，风莫恒想到了什么，慕容家吗？
“你没猜错，浠月是那个慕容家的人。”一旁寂雪见他思索，等浠月走后对他说道。这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全村人都知道，她也就不隐瞒。
“我没想到温文淡然的洛先生会如此怒气冲冲，还出手打人。”风莫恒笑道，没有再说慕容浠月的事。
“那又如何？”寂雪望向风莫恒，眼中是吞噬一切的黑暗，慑人心魄，“我这个医者最是温柔，也最无情。”在医院里见多了死亡，可以说她最温柔也最无情。无情到可以淡然的面对生命的逝去，但对待病人她从不放弃，这是她在医院一年内学到的。
“无情？”
“因为我身为医者见多了死亡，早已漠然。”寂雪的声音很轻，散落风中。
“你。”风莫恒很心疼，寂雪你究竟见过多少死亡才会如此说。
“不要多想，我已经习惯了。”寂雪见他眼中心疼，知他想到哪里，便如此说道。是的，她早已习惯。
“好了，丫头今晚你打算如何？”洛熙澈在一旁开口。
“我先回王府，几日后会有官府的人来，就这样了爷爷奶奶。”寂雪略略思索，道。
“仔细身体，当心生病。”二老细心叮嘱，让寂雪笑了。
“知道了，你们也要当心身体！”寂雪挥手，示意她走了。
“告辞。”
“王爷慢走。”
“寂雪，你刚才是怎么凌空的？还有方才那过女子说的事是？”林内风莫恒问出心中疑惑。
寂雪脚步一顿，她回望风莫恒，“我会凌空是因为此物。”她手中是一条细线，经由药水浸泡异常坚韧。
“原来如此。”他恍然。
“我确实是被收养，这是事实。”寂雪望着银月兀自说道，声音极轻，随风而散。
“你。”
“不多说了，我们快些回去，府里的人怕要着急了。”寂雪出手阻断了他的话，催他早些回府。
“小雪，今晚可真是一场好戏。”忽然一个声音突兀的传出，让寂雪和风莫恒停了脚。
“师傅！”看到来人后，寂雪心中大喜，是她。
“是我，数月不见，倒是又生了许多事端。”月色下是一位红衣银剑的美人，眉目间满是妖娆，顾盼神飞，见之难忘。
“寂雪，这位是？”风莫恒问道。
“莫恒，这位是家师花影陌”寂雪又指着风莫恒对花影陌道：“师傅，这位是辰王风莫恒。”
“原来是辰王殿下，失礼。”花影陌望着风莫恒，眼中别有深意。
“前辈不必如此。”风莫恒颔首。
“丫头，如今不是说话的时候，过几日再聚。”
“嗯，师傅我知晓了。”
“告辞。”说罢，花影陌朝两人颔首，身影渐渐远去。
见花影陌的身影渐行渐远，寂雪心内无奈，她师傅就是如此随性。
“回王府吧。”她突然觉得疲惫，淡然道。
“回王府。”风莫恒见她神思倦怠，也道。
两人并肩，踏着月色往京城策马疾驰。
只是两人不曾知晓，来时路上在他们走过时开满了盛开的彼岸花，似是来自地狱的邀请。
三途河畔，曼珠沙华盛，是谁一声叹息，又不知预示着什么。
只是短短一瞬，自他们走后彼岸花便不见踪影，恍若梦境，似真亦幻。
回王府后，寂雪将妆容卸了，换了衣衫，悄悄回了梓荆院。
今日之事不由让寂雪忆起与师傅花影陌初见之时。
五年前西北大漠
驿站内人声鼎沸，而驿站外黄沙漫天。
粗犷的汉子们喝着酒，聊着路上的见闻，时不时还有人插上几句。
一张桌子上坐着一老一少，老者虽满头银丝却面若少年一般，他身旁是一个娇小的女孩，一身白衣，轻纱掩面。两人顾自吃着饭，没有理会周围的喧闹。
突然，一个汉子走到两人桌前，酒气熏天，道：“老头，这是你孙女？”
老者淡淡瞥了他一眼，“是我孙女。”
“我见你这孙女长的甚是美丽，不如日后嫁与我如何？”说完他脸上带着淫笑，不怀好意，而四周人一听都哄然大笑。
“请你自重。”老者有些发怒，怒视那人道。
“我还就不自重你能怎么样？”借着酒劲，汉子将手伸向女孩，想要动手动脚。
然而不等他的手靠近女孩，女孩身形一闪，只一瞬便道男子跟前，手中是一根寒光闪闪的银针，银针抵在那人喉间，让他霎时清醒。女孩只冷冷道了一字“滚！”声音清冷，比之冰雪犹不及。
那汉子见此，慌忙落跑，样子甚是狼狈。
余下人见状，心中大惊，被女孩的冰冷煞到，皆不敢言语，驿站内一时间寂静无声。
女孩不再理会，将银针收起，回到老者身旁，只等老者吃完便离开。
不消片刻，老者饭毕，正欲起身付账，却见方才那汉子带了数人，气势汹汹而来。领头的是一个身形健硕的男子，其余诸人皆听他下令。那汉子指着一老一小，对着男子恨声道：“大哥，这丫头实在太过分了，你要替我好好教训她。”
男子满脸胡茬，眼带凶狠，背着一柄马刀，只看了二人一眼，便对那汉子道：“放心，敢惹我向彪的人，我一定好好教训，要他们知道厉害。”
驿站内一时无声，其余食客见得这般，知晓其中厉害，不敢言语，而那一老一少则是不放在眼里，也不去理会。
男子缓步上前，对女孩厉声道：“方才是你惹了我兄弟？”
女孩只冷冷睇了一眼，道：“是又如何？”
“那我就要你做我兄弟的奴隶，来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男子双眸怒张，马刀抵在女孩白皙如玉的脖颈上，只消一划，女孩便会香消玉殒。
“呵！”女孩一声嗤笑，“你只知我赶走你兄弟，可你是否知道我为何如此？”
“我管这作甚？”男子将刀移开，说的随意。
“他对我无礼，说话粗俗，我不过是让他离开，他居然还敢带人找上门来。”女孩不屑冷笑道，对此不耻。而驿站内其余人对此也深感不耻。
男子听此一怔，不曾料想会是这样，他回头狠狠瞪了那汉子一眼，道：“即便如此，你这般放肆，我也要教训你。”
“教训？”女孩忽而一笑，足下一点，身随影动，人已在数丈之外。她轻笑道：“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而她手中一枚银针寒光乍现。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男子一惊，他颤声道：“你！”一如鬼魅般的身影令他胆寒，他丝毫不怀疑如果那个女孩要取他性命以这身手不过须臾之间。
正当男子心内震颤不已时，身侧忽然传来女孩清冷的声音，“就你如此身手也敢教训我，可笑之极。”手中银针亦抵在男子喉间，令他不敢动弹。
“这次便放过你们，下次再敢欺凌弱小我定不饶你们。”说罢女孩将针收起，不再去理会男子一行人。
“是，是。”如今男子只得点头应是，带人退到驿站一角，不敢再言语。
此刻驿站内没有一人再敢轻视这一老一小.
“哈哈，好一个厉害的丫头。”一旁一个红衣女子兀自笑道，那女子容貌极美，见之忘俗，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