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绯衣修罗（1 / 1）
寂雪留在王府替风莫恒调养身体，暮夕烟霞内不止一种毒素，只得慢慢调养。
十日后，静谧的夜晚，收敛了白日的光芒。王府里寂寥无声，寂雪自洛月轩回来不过半个时辰，还未入睡，此刻她躺在床榻上，不知想着什么。
一声嘹亮的鹰啼响彻夜空，打破了沉寂。
听到鹰啼，寂雪立即披衣起身，到院外才发现所有人都被鹰啼从梦中惊醒，到外面来看发生了什么。
鹰啼依旧，众人在夜色中见到一抹耀眼的白，一只雪羽玉爪的海东青在夜空中翱翔。在风莫恒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那只海东青停在了寂雪的肩上，而寂雪还亲昵的抚了抚海东青的羽毛。
“西炎，这只海东青是？”风莫恒开口询问。
“是我养的，叫素雪，如何？”寂雪笑的骄傲，好似临风飞扬的仙人。
“它这是？”
“怕是爷爷有消息要素雪传。”寂雪将一张纸条从素雪脚上取下，上面只写了寥寥数语，却让她眼中的笑意全无，一片阴沉。
“怎么了？”风莫恒见她如此，担忧的问道。
“有人胆敢用我家人和一干村民的性命威胁我妹妹，很好！”寂雪往青洺山的方向望了一眼，双眸如冰封千年的寒冰，让看到的人如坠九幽，置身彻骨冰寒之中。
无论是风莫恒，管家，青瑶，还是侍卫们都知道这个平日温和的小大夫生气了。
“那人为何要威胁？”风莫恒问的满脸肃然。
“是一个纨绔子弟见过我妹妹后起了歹念，来我家找过几次。近来她去亲戚家，那个纨绔子弟在家里没找到人就派人将村子围了，用所有人的性命来威胁她，让她三天内回去。爷爷要我回去救人。”寂雪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风莫恒他们恍然大悟。
“我随你同去。”风莫恒说的不容拒绝，眼中隐隐有怒火闪过，他如何料到京中竟有如此败类，叫他着实愤怒。
“王爷，我们也想同去相助先生。”所有侍卫都这般说，这几日来寂雪除了照顾风莫恒，在王府里也替人看病，加之她待人温和，王府上下没有不喜欢她的。
“多谢大家的好意，这件事我要自己处理，胆敢对我的家人下手就要做好承受我怒火的觉悟。”寂雪一挥衣袖，如利剑出鞘，令人胆寒。
“你打算怎样处理？”风莫恒问她。
“你让人都退下，等我片刻，我带你看出好戏。”寂雪在他耳旁轻语。
侍卫们见寂雪如此，也只得先退下。
寂雪回到屋内，从包袱内取出一件绯红的衣衫，轻轻抚过精致的布料，上面绣满了盛开的彼岸花。她心想如果当初不是她到京中最好的成衣铺订制这件衣服，便不会在街上遇到那个纨绔子弟，刑部尚书之子暮华。
衣服是她今早去成衣铺取的，应着她的要求，衣料用的是金线钩边的绯红锦缎，又请绣娘用丝线绣了血红的彼岸花。之所以选彼岸花别无其他，只因那血色的妖艳花朵太过凄美，让人心中涌起莫名的悲凉。它是长在忘川河边的接引之花，传说花香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她不曾饮下孟婆汤，她依旧记得前尘过往，但她无法回头。
她已是及笄之年，，已经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她要在不久后的三月末她生日那天，用绯红的衣衫，借盛开的彼岸花，来祭奠逝去的过往。同时她将有新的开始，不再悲伤。
换上绯衣，她坐在镜前将面具取下，将一头青丝绾成凌虚髻，插上一支白玉簪，拿黛石细细的描画眉目，用胭脂在伤口附近绘了一朵妖异的彼岸花，又在耳上戴了血玉髓制的耳环。稍显苍白的脸立时变得美艳妖娆，她本就极美，如今更显风华绝代。
望着镜中的自己，寂雪莞尔一笑，今晚她是来自地狱的阿修罗女。暮华，希望你不要做得太过分，罔顾人命，不然我不介意真的成为美艳修罗，夺人性命。
推开房门，寂雪走到院内，腰带上系着的银铃在寂静的夜晚一下一下的响着，似有似无，像是地狱内亘古不变的声音，路引黄泉。
风莫恒望着自屋内走出的寂雪眼中满是惊艳，不知该如何说，震惊、不解、疑惑，他不明白寂雪既然要救人又为何如此盛装打扮。
寂雪见他在那惊疑，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道：“莫恒，你见我可像修罗？”她的声音魔魅迷离，忽疾忽缓，不像凡人该有的，倒像是地狱里美艳妖娆，魅惑人心的阿修罗女。让人感到危险但又移不开眼。
“你这是？”风莫恒好像猜到了什么。
“不过是扮修罗吓吓人罢了，示警一番，要他改过。不过，要是他罔顾人命，我会出手。”寂雪说的决然，以她在现代所学，完全可以在举手投足间夺人性命。
“你要罔顾王法？”他问的戏谑。
“是又如何？”寂雪眼中也是戏谑。
“到那时我替你收拾他。”风莫恒郑重承诺，他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寂雪心中一暖，笑的魅惑苍生，道：“谢谢。”
风莫恒一时怔愣，他从未见过如此美得妖娆又不失纯真的女子。
寂雪，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是平日里那个白衣银面，淡然若水的少年，还是此刻美得不可方物，透着危险气息的美艳佳人。
寂雪猜到他在想什么，卸下刻意伪装的妖娆，她如同一个精致的傀儡，不带丝毫生气。
风莫恒恍然大悟，苦笑道：“你装得可真像，竟被你骗过了。”
寂雪淡淡一笑，道：“如此才吓的了人。”她大学时演过几次话剧，又学过心理学，演起来自是极像。
“呵，”风莫恒笑了，“何时去救人？”
“此刻，我请你看场好戏。”说罢，她去马房将马牵来，翻身上马。
风莫恒亦牵马，细看她的马后，挑眉一笑,道：“照夜玉狮子，好马。”
寂雪望了眼他的坐骑，笑着回道：“你的也不差，汗血宝马。”
照夜玉狮子通体雪白，在夜里极显眼，故寂雪临近青洺山时便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将马拴好，风莫恒也将马栓了。
走了片刻隐约可听见人声，寂雪见只隐隐有一点火光，看着那个将村民围起来趾高气扬的人，她一声冷笑。
“找到人了？”风莫恒在她耳边问，“现在能告诉我信上写了什么吗？”她是女子的事不能说，所以他知道信上说的一定不同。
“信上说那个纨绔子弟来找我，没找到人就把村子围了，说要诬告爷爷他们谋反，要我三日之内嫁给他才行。”她稍稍解释了一下，爷爷会写信要她来恐怕也是为了大家着想，也是爷爷对她的考验。
“可恶，京中竟然有如此败类。”风莫恒怒火更甚，他没料想到官宦子弟会这么过分，着实令人气愤。不过他终是忍住，他知道寂雪不希望他插手。
“不急。”寂雪心喜于风莫恒的体贴，缓缓道。
风莫恒明白寂雪话中的意指，点了点头，让她放手去救人。
寂雪回首望了他一眼，让他安心。
走了几步上前，寂雪听到暮华的声音，气得她直将一口银牙咬碎，那混账竟然说要把她的好姐妹慕容浠月带回去做侍妾。
不待她出手，夜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惊雷，闪过一道血红的闪电，一时间狂风大作，而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丝声响。
暮华被这突来的情形吓得胆颤，他本就有些心虚，如今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个绯红的身影自林中走出。隐约的火光中那人的脸看不真切，只觉那人的脸极美，尤其是她脸上那一朵妖冶的彼岸花，美得不真切。细碎的铃声似有似无，让人心内惊慌。
“你是谁？”暮华颤颤巍巍的问道，只盼这只是一场梦。
“吾名渊逝，乃阿修罗道内阿修罗女。”寂雪依旧是那魔魅的声音，令人心颤。
“你。。。。。。”
“吾路经此处，见你正欲作恶，念你年少，故示警一番，希望你自此改过，否则定将你拘到阿修罗道。”说罢，寂雪手一挥，暮华发出尖叫，一道劲风堪堪化过他脸颊，他感到了死亡的气息。
寂雪不再理会，转身，身形隐入夜色中，踏空而去。
见此情景，暮华双眼猛睁，昏死过去。
他手下的家丁忙慌慌张张将他带到洛熙澈面前，跪下，苦苦哀求：“老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家少爷。”
“哼！”老人家非常生气，但出于医者仁心，他还是在暮华人中出扎了一针。而村民也被吓到，不敢乱走。
幕华轻哼了一声，渐渐苏醒过来，他满目惊恐，手四处乱挥，口中大叫：“不要过来！”
“人在做，天在看，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再做恶。”洛熙澈见他这样，愤愤道。
“且我劝你不要再肆意妄为，终日无所事事，你只知强抢民女，迟早引火烧身。这次因你没有伤到人，否则我定叫你夜夜惊梦，不可安生。”寂雪清冷的声音响起，饱含杀意。她虽甚少下杀手，但她手下不是没有该死之人的亡魂，被她解剖的尸体也不在少数，如果她晚了一步，她怕是真的要害死大家，到那时她一定会杀了眼前这个纨绔子弟。
此时寂雪一身白衣，在月下煞是显眼。
“是你！”暮华听到寂雪的话，有些颓然，他没料想自己喜欢的女子会这样，他只是想得到她。“难道我真的错了？”
“啪！”寂雪重重的甩了他一巴掌，怒吼道“你将人命当成何物？是草芥吗？啊！”
“”暮华垂首默然。
“哼！”寂雪冷笑，斜睨了他一眼，“不用等阿修罗女将你拘到阿修罗道，如今你便要自食苦果。”
林外一个俊朗的少年身形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