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二、回忆里的禁忌（1 / 1）
弥漫整栋楼的浓烟和大火，奔跑声，尖叫声，痛苦声，肉体被火烤熟的气味．．．．．．再次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房间的灯突然被点亮，有人温柔地抱住她。
“伊人，别怕，我在这里！”
无力地靠在他怀里，方伊人平息了一下情绪，目光游离，“赵景然，我早就不该存在的。”
在那场大火中就应该死掉，而不是用别人的死换来自己的生。
噩梦惊吓出的汗水打湿了头发，黏在苍白的小脸上，赵景然一缕一缕地帮她捋顺，“如果没有你，肖瑞辰和我们的生活该多无聊。”
“所以，我很感谢上天让你活着。”
这句话如一颗石子落入心湖中，荡起了一个又一个涟漪，一点一点的波动，让她早已学会孤单沉寂的心开始有了跳动。
那个时候的方伊人以为这只是一种被认可后的喜悦与感动。
翻身紧紧抱住赵景然，伏在他胸前痛苦起来，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后，噩梦一个接一个，她就算是再伤心也没有机会哭，一直强迫自己像大人一样去承担起那些沉重的责任。就算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没有痛苦的机会，她要学习，学习如何尽快长大，那些初中高中的知识，她必须在两年内学会。
赵景然轻轻拍着她的背，并不去安慰她，任由她哭到累。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总是学不会信任身边的人，总是将自己隔离在世界之外，就比如方伊人。她展现在人前的永远是最好的一面，那些痛入骨髓的东西永远是自己一个人消化。
她对肖瑞辰的依赖也仅仅是依赖，她相信肖瑞辰，却从不会把自己心底深处的事情告诉他，也不会把自己真正害怕的事情拿出来跟他一起承担。她在接受肖瑞辰的呵护和照顾的时候，也用自己的方式将肖瑞辰保护了起来，不让他去接触那些痛苦的，不堪的事情。
赵景然想，他或许是幸运的，意外闯入了方伊人的生活，又意外地触发了她隐藏的东西，然后在她最虚弱和害怕的时候守在了她身边。
很多年后，当有人问起赵景然的时候，她说，“我算计好了一切，却独独只有他是个意外。”
第二天起来，方伊人似乎已经忘记了昨日的事情，又一次变得生龙活虎，跟着赵景然一起去了赵家，补上昨天晚上错过的晚饭。
赵母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方伊人在一旁便帮她，便学习，其他四个男的则开了麻将桌，围在一起打麻将。
吃过饭，赵奕然从杂物室搬出一大堆烟花，拉了肖瑞辰三人去楼顶放烟火。
一簇簇烟火盛开又熄灭，然后又有新的烟火盛开。就如人的一生，这件事结束了，还会有下一件事。你永远不会知道等着你的将是幸运还是不幸，不过，不管是幸还是不幸，都会像烟火一样熄灭冷却。
空旷的街道上，黑衣少年双手插在兜里，仰望这那漫天的烟火，回想起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一向不达眼底的笑容带了丝真情，只是那笑意中含了一抹无法言语的忧伤。
“宫锦哥哥！”记忆中，曾经有人一直追在他身后这样叫着他，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照顾她一辈子，也只能是他。
可是，一场大火，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轨迹，曾经的只能变成了再不可能。
如果那人能让她重现往日灿烂的笑容，或许放手也是值得的。
“老大，找到了！”手机那边传来兴奋的声音。
少年眯了眯狭长的眼睛，眼中笑意化为杀意，声音清冷，“不留。”
无人的小巷，因为少年的两个字，十来条生命消逝，尸首被扔进了城西一处工地的搅拌机，与混凝土一到建起一座新的大厦。
似乎感受到那边生命的消失，少年冷笑地勾了勾唇，真是傻！以为逃到了中国就没事了吗？背叛者是永远不会被饶恕的。
三天后，美国最大的黑帮老大家受到一个来自中国的快递，里面整整齐齐装着十三根食指。
久经沙场的老大眼中闪过震惊，随即笑着拨通了一个并不陌生的电话，“顾先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新的一学期又开始了，当初所有人都不看好赵景然和方伊人的恋情，没想到经过一个寒假，两人不仅没有生疏，反而越来越亲近。即使偶有争执，旁人也能感受到赵景然的宠溺和方伊人的让步。
跟肖瑞辰不同，肖瑞辰对方伊人的宠是无原则的，几乎方伊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而在赵景然那里的宠，是一半纵容，一半限制。他会纵容方伊人逃课，纵容她不写作业，但是绝对不会让她去打架，或者消失不见，任谁也找不到。
所以，当老师在一边扶额感叹“最怕麻烦的赵景然竟然找上了最麻烦的方伊人”的时候，也在庆幸因了赵景然，方伊人安分了许多。
学校论坛上每天都有关于这两人动态的更新，为了减少对其他学生的不良影响，学校曾强制性清除过两人的消息，但是第二天就发现有人新建了一个论坛，那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各种关于早恋的消息。吧主甚至每天贴出一首情诗，然后用赵景然和方伊人的照片为证，证明早恋的可行性。
最后还是教导主任出来发话了，“你们要是谁能像赵景然和方伊人一样用成绩来证明你们在一起的可行性，学校绝对不干预！”
此话一出，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早恋风潮也就降了下去，但是赵景然和方伊人的八卦依旧占据着一定的话题热度。
很多学生表示，“方伊人那是谁啊？那是用实力打教学制度脸的人，有她在的地方绝对不缺学生的乐趣！”
银杏叶被一阵风染成了金色，洋洋洒洒地洒满了大道，长发及腰的女孩穿着从美国寄来的红色大衣，大衣下是黑色的短裙，蹲下身拾起一片完美的银杏叶，仰头递给高了她一个头的男生。男生嘴角微扬，目光温柔，左手永远牵着她的右手。
这道风景在华远中学存在了两年，直到很多年后，也能在华远中学的美术馆里看见相关的油画，落款是Aerynn Fang。
据说那是校长在美国的一位朋友无意间见到学校论坛里的照片有感而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