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十八、走水(1 / 1)
西蔺姈拉着西蔺夕到他们这些年轻人的桌子那儿去了。唧唧喳喳的扒着西蔺夕的脖子像只雀儿一样的说这些什么,西蔺夕时不时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也偶尔附和两句,清冷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
不知说到了什么事情,西蔺姈突然“咯咯”的笑出声,这里人声鼎沸,她笑再大声也没人注意到她,可是跟他们在一个桌子的四大名捕可不这么想——她什么时候笑得这样开心啊?虽然她爱笑,那双眸子里就算是不笑也带着暖意,眼下如此灿若朝霞的笑容,何时见过?无情喜欢她这样笑,可是她现在只是在面对一个人笑,心中有些堵。
西蔺姈也咧开嘴笑了,这时候的他,才算得上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少年。西蔺姈搂着他的脖子,缩到他怀里,笑得浑身都在颤抖。其他三人不知怎的,不约而同的都去看向无情的脸色,只可惜,无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反应。冷血也只能说无情不开窍了——如烟那姑娘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无情却还是这样,恐怕真的是要孤独一生了。
冷血轻咳一声,轻声斥道:“大庭广众之下,便是兄妹,也要注意分寸。”西蔺姈正说到兴头上,被他这么一斥,不情愿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这正好合了无情的意,只见无情一双桃花眼里分明写着“做得好”,还带着丝丝笑意,嘴里却说:“冷血,他们兄妹难得见面,你就不要凶她了。”
冷血慢慢转头,幽幽的看着他,意思不言而喻——“你倒会装好人”。无情朝他拱拱手——哪里哪里。一般,就是冷血唱黑脸,无情□□脸。
大家都是年轻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总能找到共同话题,很快便聊得热火朝天。此时,侍女来报:“大长公主,不好了,荷妃娘娘的寝宫走水了!”长宁猛地站起身:“去看看!”六人面面相觑,施展轻功,飞赶了过去。
宫女太监们都在忙活着搬水救火。冷血蹙着眉头:“娘娘呢?”一个宫女惊叫道:“不好,娘娘还在里面呢!”长宁险些被他们气个半死:“那还不赶紧去救,怎么做奴才的!”宫女连连唯声。只见得一个黑影先他们一步冲了进去。西蔺姈心头一惊——是谁这么不要命?!四大名捕也赶忙闯了进去。西蔺夕相比之下,面色就要沉着一些:“阿姈,呆在这里,二哥进去看看。”西蔺姈知道她这二哥的本事,于是点点头:“知道了,二哥。”、
火光中,她频频的听到里面木头断裂砸在地上的声音,几乎刺痛了她的耳膜。她抢过一盆水,泼在身上,冲了进去。
里面烟味呛人,她捂住嘴,跌跌撞撞的往里面冲,几根带火的木头砸下,她屏住呼吸,淡粉色的光尘打开那些木头,她拧起手腕,以她为中心,灵力向四周扩散开来,击退了些许火焰,但那些火很快又涌了上来。她逮着没有火的地方,扶着往里面跑:“二哥——”“无情——”她扯着嗓子一声又一声的喊着。
“阿姈?”无情瞳孔猛地收缩,掐住她的腕子:“你跑进来干吗?”西蔺姈结结巴巴的说:“二哥和你们都跑进来了,这么久不出来,我担心啊,我有灵力护体,不打紧的!”眼见一根巨大的房梁砸下,西蔺姈按说不好,一把把无情推开,那房梁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她的背上。无情被她一推,重心不稳,后退了几步。西蔺姈只觉得后背刺骨的灼痛。无情急红了眼,抬脚踢飞了房梁,一把扯起她就往外冲。
荷妃已经被人救出来了,只是被呛晕过去了,没受什么伤。无情半搂着西蔺姈,二人一齐使用轻功,很快便回了神侯府。
西蔺姈本来觉得应当没有多严重,可当她褪去衣物,看着铜镜的时候,她才傻眼了——这回子玩大了!被烧伤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愈发的火辣辣的烫和疼。周围的皮肉已经褶皱起来,伤口甚至是有些发胀,她试着用手去碰,可到底看不见,没控着力,又是一阵烧灼之感,她甚至还能感觉到自己皮肉上有些粘手的感觉。
门被推开,她赶忙把被子不挂三七二十一的裹在身上,被子被伤口粘住,那种刺痛感越发强烈。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每次都受伤!进来的是离陌,她手里还捧着一罐子药。离陌看见她,赶忙道:“赶紧把被子放下来,是无情公子要我来帮你上药的。”西蔺姈长舒一口气:“早说嘛。”说着,便把头发撩到身前。离陌在她身后坐下,看见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一阵心悸:“你这是怎么伤的啊,参加个宫宴都能弄成这样!”语气里虽有不满,但更多的却是担忧。西蔺姈笑笑:“离陌,我没事,你赶紧上药吧。”离陌勉强点了点头:“你忍忍,一会儿就好了,可能会有些疼,我尽量小心些。”
药是凉的,抹在伤口上,至少那可恨的灼烧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清凉。草药和粉色的肉接触,还是疼的厉害。她攥着被子,指甲扣入手心,离陌时不时的抬眼看看她,面带忧虑之色。总算上好了药,离陌小心翼翼的替她穿好衣裳,扶她趴下——也只能趴着了,后背伤口一碰就疼的厉害!
离陌替她轻轻拉了拉被子,朝着门口高声道:“药已经上好了,你们进来吧!”四大名捕和西蔺夕已经等着了,听她这么一喊,便挤了进去。本来上完药伤口疼痛感已经减少了几分了,可西蔺姈看见西蔺夕,又哼哼唧唧起来。西蔺夕坐在她身边,轻声问道:“阿姈,还好吗?”西蔺姈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乖乖巧巧的点点头:“好多了。”西蔺姈原本因为疼痛而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又像平时那样笑得眉眼弯弯:“多谢二哥关心。”西蔺夕伸手摸摸她的长发:“你等的可不就是这句话么?”
西蔺姈龇着牙朝他傻笑。
无情关切的问:“伤的重吗?”西蔺姈见着离陌要说,赶忙打断了她:“没事没事,就是被烫了一下,不打紧了。”见西蔺夕脸色不大好,她又说:“我自小就野呀!小时候背着二哥偷偷和大哥烤肉,结果烧了大哥的衣裳,还把自己手烫伤了,这不都好了吗?什么伤我没受过呀!都没事了!”
西蔺夕眉头紧蹙;“你告诉我,怎么伤的?”西蔺姈面色一僵,无情颇为自责,道:“是因为我......”西蔺姈一看二哥面色不好,赶忙打断他的话,见着西蔺夕这副有些气愤的模样,教训道:“你还能怪无情吗?你小时候撇下我自己一个人跑了,我哭都没处哭去,哀莫大于心死啊,我这四年怎么过的呀,你还好意思怪他呀!小时候为了救你呀,我还被你的马踩伤了,你要我怎么说你好啊,还有还有......”她扒着指头数,但凡是西蔺夕受过她恩的事情她都数的一件不差,西蔺夕无语——她的记性怎么这么好呢?殊不知西蔺姈知道他爱教训她,特地留着给自己后路呢!
西蔺夕打断了她:“好了,阿姈,二哥不追究了。”西蔺姈哼哼唧唧的闭上眼,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自你走后,我在西蔺家,没有一刻是快活过的,来了神侯府,认识了他们,我才逐渐随性了起来,二哥,我真的感激他们,喜欢他们。”西蔺夕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是二哥的错,二哥考虑不周全,你既然喜欢这里,便呆着吧,我也不想你再回去了,我也不怪无情,毕竟这事谁都想不到......”西蔺姈这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你们不困吗?”
无情本就自责,见她这么说,心中也是不好受:“你还需要照顾。”西蔺夕见他如此,当即道:“阿姈,祖母还等着我回去,明日二哥再来看你吧!”说着便走了出去,无视西蔺姈在他身后挥手。
追命轻咳一声,其他人心神领会,就连铁手也识趣的走了出去,冷血看见离陌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眸光微沉——莫不是喜欢上无情了?
待他们都走后,无情才问:“真的没事吗?”西蔺姈抬起头,朝着无情笑道:“真的没事,你不相信我啊?”
无情在她床边坐下,二人相对无言,良久,无情才问出一句:“你干嘛救我?”西蔺姈一脸好笑的望着他:“这难道不是一种条件反射么?那种环境下,不管是谁在我面前我都会去救,或许脑子还没思考呢,身体就已经做出反应了。”无情幽幽的望着她:“那也应该先会自保吧?你有几条命?”
西蔺姈反问道:“你又有几条命?”无情被问住了。西蔺姈得逞的笑笑:“那不就成了,你是捕快,应当也会救人啊,要换做是我站在那里,你会不会救?”无情无奈道:“...会。”西蔺姈抿着嘴唇灿烂一笑,两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无情也不禁跟着她一道笑了——她的笑,有一种感染力,就好像一朵娇嫩的花朵,能给人带来一种别样的愉悦。
“无情,你回去吧,就不困吗?”西蔺姈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但她还是强撑着精神,无情见她困了,站起身:“好,那我明日来看你。”西蔺姈点点头,闭上眼睛就睡了。
无情替她带上门,想起她今日不管不顾的推开他的模样,觉得担忧,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感慨——他当日救了她,她便以行动来双倍报答他,正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说的就是她这种人了。这样的人,不是最好骗吗?
他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她的眼睛很干净,让人看着便会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干净的东西,她的笑容也是如此的纯粹,能让她笑的东西很多,可是真正让她笑得那么开怀的,貌似只有西蔺夕,他甚至在思考,自己有一天,是不是也能做到像西蔺夕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