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过去 In the past】之七（1 / 1）

第五章：【过去 In the past】之七

夜很深。

灰黑漫无边际地爬满了整个天空，因为工业污染，天空一颗星星都看不到。空气中氤氲着湿重的雾气，漂浮着，散发着让人呕吐的气味。

小区里很安静。连平时像疯了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吠叫的狗都安安静静地窝在被窝里。夏末的风太过轻柔，不像冬天的风，一阵刮过还会带起凛冽的呼啸。它只是慢慢慢慢地吹拂过去，像水一样滑滑腻腻地擦过人的身体，让人身体发毛。

面对这个像被黑水浸没的世界，冲田总悟就这样站着，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的身体被人用枪打出一个窟窿。

他就这样看着。连喊的机会都没有。甚至现在，也只能目视着那本来安装着鲜活蹦跳的心脏处现在却像决堤了一般汹涌喷出一股又一股的血。

“抖S混蛋~”

粉色头发的少女依偎在自己的怀里，她轻轻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甜甜地喊起了自己的名字。少女轻轻垂着头，有几缕不听话的粉色发丝落了下来，却挡不住她看向腹部时的无限柔光。

总悟伸手将那些头发轻轻挽到她的耳背后，“什么？”

神乐抬起头来，眨了眨澄蓝的眼，又垂下眼帘来，一抹殷红飞快地划过她的耳根，“宝宝……宝宝要取什么名字阿鲁。”

风很轻。很慢。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敲击着屋檐处的风铃。

总悟低下头想了半晌。终于抿起嘴，很认真地说，“冲田健一。”

“健一？”怀里的少女动了动，“为什么叫健一阿鲁？”

“因为……”

总悟吐出肺腑里的气息来，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底里挥发出来。他抬起猩红的眸望向苍穹边际的白线，但眼睛又好像不是在看那里，而是穿过了宇宙望向那一片不属于人间的世界。

他慢慢地说，一字一句都带了力，“是’健康一生’的简称。”

怀里的少女怔了怔，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声音胜过那凉彻人心的风铃声，“好怪阿鲁。”

而后，她又莞尔，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宝宝。她嘴边抿着笑，伸手探寻似的抚摸着腹部，“小健一~”

现在，他的健一死了。

睁大着他的原本凝聚了千光的猩红的眸子，无神地呆滞地躺在那里。

为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开玩笑。开玩笑的吧。

总悟愣着，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拿着尚未挂断的电话缓缓呢喃。声音在干哑中颤抖发涩，“为什么……”

他慢慢地蹲下身子来。

密密麻麻的情绪从细细的血管涌上心脏，心脏急速挤压，将满满的几乎要挤得他心脏爆炸的血液泵出来，痛得他几乎要蜷下身来。

总悟急促地呼吸着，他甚至都听到了血液流动滑过的汩汩声响。神经在脑袋里抽搐着，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蔓延上了脑袋里，像是一个钻头，使劲地往脑壳里钻。总悟的身体猛地震了一下，他双膝一跪，噗地一声便呕出一口血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鲜血在嘴唇那里滑落，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

……孤立无援。

他感觉到他突然间变成了一个孤立无援的人。

他该怎么办？他感觉他没有力气了……他的身体头一次这样发软。

上天夺走了他最珍爱的东西之后，又给了他新的希望。

他几乎都要以为那是上天给他的恩赐。

但是，现在又要夺走。夺走他的儿子。

他还清楚地记得，小小S刚刚出生时看着自己的样子，那样的眼睛……红得像红宝石一样……那样看着自己，好像认定了自己，要叫自己一辈子的爸爸……

——“爸爸……”

但是，他的儿子，被杀了。

被一个披着她女人皮囊的贱女人给杀了。

“去死吧……”总悟拿着电话，毫无意识地念叨着。

他再次抬起眼睛来的时候，内里的猩红翻涌上涨，满满的都是血光。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带动着周围的风，形成了一阵剧烈的气场。

猛地，他的眼睛眦裂开来，睁得极大——“去死吧！！！！！！”

那个……

那个贱、女、人！！！！！！！！！

“啊—— ——”

一阵痛苦到极点的尖叫从电话里爆发出来。总悟的心一缩，眼中翻涌的血色猛地滞了起来。这个声音，是China……！

“总悟君，我劝你还是快点来。”电话那方的男人说得慢条斯理，但一字一句都透露着一种浓稠恶心的气息，“如果你想要拖到明天真选组突袭我们的时间的话，我想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好了。不然，我不保证你的老婆能够见到明天的太阳。”

他、他的神乐……

总悟死死地咬着牙，恨不得把牙咬碎——“你个混蛋——！！！”

“恭候您的大驾。”

对方笑了笑，气息全数喷在电话里弄出嚓的声音。紧接着电话就被突兀地挂断了。

麻痹！！

总悟将手机狠狠地甩到墙上。他迅速拿上刀，夺门而出。

在街上迅速锁定了一辆急驰而过的黑色车子，他冲上去，用刀鞘猛地敲碎玻璃然后就着起跳的力量冲进车内，将驾驶座上的司机一脚踹出窗外，另一只手摸上方向盘。他的脚一踩，驾驶着车子朝松香山疾驰而去。

这次，决不能再失去了。

总悟的眼睛里弥漫着一股血气，但渐渐就凝成了坚定。

决不能再失去。

决不能，再让我的家人死在我的面前……

决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