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周兴报弟仇,诬元郎谋反(1 / 1)
“盛弟,你放心,哥哥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元思忠替你报仇的。”周兴对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弟弟周盛信誓旦旦地承诺道。此时的周盛已经病得说不出话来了,听到哥哥周兴的承诺后还是高兴地点了点头,仿佛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三日后周盛终因病重不治而离开了人世,周兴在料理完弟弟的丧事后就开始着手实施杀害元思忠的计划。原来周盛当年因为开设赌场和放高利贷等大罪而被时任虢州卢氏县县令的元思忠以犯盗窃、偷税两大罪且都数额巨大为由判决流放三千里后被流放到了岭南,后幸遇武则天改唐为周大赦天下而被赦免还乡,又值其长兄周兴正深受武则天的重用,于是周盛便拖着残病之躯来洛阳投靠周兴,想借周兴之力除掉元思忠这个当年害他活遭大罪的仇人。
周兴在年少时学习过律法,唐高宗时曾担任过河阳县县令,为人极善于投机,当年要不是时运不济,他早就位列三公了,现如今他投武则天所好,顺利升官发财。原来前几年徐敬业为反武则天发动叛乱,后来叛乱虽很快就被平定,但此事已引起了武则天的高度重视,武则天认为还有不少人要反叛她,于是便开始由朝廷置铜匦,规定有告密者,臣下不得问,皆给驿马,供五品食,以此来鼓励告密,于是告密之风便风起云涌且一发而不可收拾了。武则天还重用来俊臣等一批酷吏,这些酷吏无法无天,滥杀无辜,弄得很多朝臣人人自危,见了面都不敢说话,在路上碰到了也只是用眼神交流一下,入朝前必与家人诀别道:“不知道还能够再相见吗?”,此时周兴正担任尚书省的尚书都事,也开始积极参与告密行动,最后因告密有功而被武则天提拔为秋官侍郎,当时已有数千人因周兴的告密而冤死,所以很多人都想把周兴千刀万剐了。
“你们凭什么说我谋反?我为什么要谋反?”元思忠面对突然来抓他的一帮人镇定自若道。
“你有什么话去跟我们的周公侍郎说吧,跟我们说不着。”为首的一人冷笑道,说完就不由分说地让同僚一起把元思忠拖上囚车押往洛阳去受审,李琛本在自己屋里和众人一起逗弄她的那对双胞胎儿子,听到前头的嘈杂声后便忙让珍珠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珍珠出去一会儿就急急忙忙地返回来说元思忠因被人告了谋反罪而正要被押往洛阳去受审。听到谋反二字,李琛当即脸色煞白,并且都快站不住了,萧妃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李琛很快便稳住了心神,令守一和蕊珠在屋里照看她的那对双胞胎儿子和萧妃,而她自己则忙去取了金子后和珍珠一起赶到前院元思忠办公的县衙,就见此时元思忠已经被戴上枷锁押上囚车了。
“各位官差,能否容我跟夫君说几句话?”李琛微笑道,说完看了珍珠一眼,珍珠会意,忙送给那些官差一人一锭金子,得了金子的众人乐得送这顺水人情,况且李琛不是别人,是当今皇帝钦封的信安县主,就是不送金子也得给这个面子,于是也都识趣地离得远一些,好让他们夫妻俩说说悄悄话。
“夫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保命要紧。等到了洛阳,周兴他说你有什么罪,你就认什么罪,你千万不要硬抗,以免遭受酷刑。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但在这之前你必须保证自己毫发无损地活着,明白了吗?”李琛压低声音对元思忠叮嘱道。
“姓周的手段毒辣,我早有耳闻,此去怕是一趟凶多吉少的死亡之旅了。”元思忠苦笑道。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要相信我,我刚刚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李琛继续安慰道。
“记住了,夫人。倘或能逃过此劫,我一定辞官不做,和夫人一起畅游江南,领略江南的无尽秀美风光。”元思忠道,李琛闻言忙点头答应着。
“我会打点这些人,不会让你在路上受罪的。母亲也受了不小的惊吓,我让守一和蕊珠在陪她,就不让他们来送你了,况且你很快就会毫发无损地回来了。”李琛握着元思忠的手接着安慰道,元思忠强笑着点点头。
“元公来了啊,周某真是久等了。”周兴阴阳怪气道,说完又让押送的衙役把元思忠戴的枷去掉。
“元某实在不知自己所犯何罪,还请周公明示。”元思忠抱拳冷笑道。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和你内兄宋州刺史李琨以及侍御史卢怀慎一起妄图匡复庐陵王重登大宝,改周为唐,如此犯上作乱,大逆不道,你还不知罪吗?”周兴义愤填膺道。
“我要是死不认罪的话,那你打算把我怎么着?”元思忠笑问道。
“先别急着死啊活啊的,既然来了,周某就带元公去参观一番讯问室如何?”周兴笑道,元思忠闻言只好随周兴一起来到了所谓的讯问室。
“看到了吗?这是十大重枷,按重量由高到低分别叫‘定百脉’、‘喘不得’、 ‘突地吼’、‘著即承’、‘失魂胆’、‘实同反’、‘反是实’、‘死猪愁’、‘求即死’、‘求破家’。元公请到这边来,这叫凤凰晒翅,这叫仙人献果,这叫玉女登梯。”周兴边走边兴致勃勃地向元思忠介绍他和索元礼等其他酷吏一起发明的刑具,元思忠看得直起鸡皮疙瘩,双腿忍不住地打颤。那十大重枷,不论哪种,重量都在半石到一石之间,人一旦戴上如此重枷,非死即残。所谓“凤凰晒翅”就是将犯人的手和脚绑在椽木上,然后像绞绳索一样绞转四肢。所谓“仙人献果”就是让犯人全身赤*裸地跪在碎石头上,双手还必须将笨重的枷高高举起。所谓“玉女登梯”就是把戴枷的犯人驱赶到高高的木头之上,然后让人用绳子在后面拉其枷尾,犯人如果不招,要么被牵引窒息而死,要么被拉到地面摔死。就刚才走的那么一小会儿功夫,元思忠就已经看到有两个犯人因熬刑不过而死在了周兴的酷刑之下。
“如果这样犯人还能坚持拒不认罪的话,那我们还有更大的考验等着他呢,要是他能通过考验,那就证明连老天都在帮他,他就会被无罪释放。元公想不想看看那更大的考验是什么?”周兴冷笑道。
“是不是索公的铁笼子?”元思忠反问道。
“元公还真是聪明,那儿便是那铁笼。”周兴抬手指道,元思忠顺着周兴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当地有一大铁笼子,笼子顶部有一个仅能容纳头颅的小口,旁边还有一块上粗下锐的小木橛,用来“楔”进犯人头部的各个部位。此时正有一个犯人被锁在这铁笼中,看上去那犯人已经气绝了,元思忠看了不由得感觉一阵阵恶心。
“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只能任你宰割了,你说什么,我认什么就是了。”元思忠苦笑道。
“哼,算你识相,那你就在罪状上画押吧,我会据实呈报给陛下,一切都凭陛下圣裁。”周兴笑道。
“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盯上我了吧?”元思忠看都不看罪状一眼便画押后就笑问道。
“你就一点都不怕死吗?”周兴忍不住好奇道。
“落在你手里,横竖都是死,与其受刑而死,不如一刀来得痛快。”元思忠笑道。
“你倒也想得开,那你还记得被你流放的周盛吗?要不是你,他也不会在岭南受了瘴气之毒,也就不会早早地丧命了。”周兴道,眼神充满杀气。
“他是你兄弟?这就难怪了。牢房在哪儿呢?烦请你的手下带我过去吧,我就在那儿等着行刑之日的到来。”元思忠收敛笑容后严肃道。
此时李琛正急急地赶来洛阳寻求解救元思忠的办法,而正志得意满的周兴却怎么也不会料到他的死亡会来得如此之快并且到死都不知道他竟然死在了李琛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