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 3（1 / 1）
4、
不久就是圣诞节。
平安夜那天，景瑜突然出现在魏洲班级门口。他那么大一个子，杵在那儿，简直就是一夫当关，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何况有那张妖娆又充满男人味的矛盾的脸。
前一段时间，景瑜拍广告的花絮流传了出来，在校园的贴吧，一度被热议置顶。景瑜戴一顶长波浪卷发，化浓妆，穿旗袍，脚蹬高跟鞋，蛇精病一样扭来扭去凹造型。自然，这是魏洲一厢情愿地想法，在外人看来，景瑜可男可女，什么装扮，都很像那么回事儿。
一群女生认出了景瑜，激动又克制地上前打招呼：“景瑜，你来我们班找人吗？”
景瑜居高临下又故作矜持地点头：“嗯，我找魏洲。”
女生们像是自己被找了似的，情怀热烈地隔着半个教室喊：“魏洲，快出来，景瑜找你。”
魏洲一手托着腮，一手转动手中的圆珠笔，无动于衷。
“魏洲！”
“烦死了。”魏洲站起来，气呼呼地走到景瑜跟前道，“说吧，什么事儿？”
“明天圣诞节放假，我想回老家看看，你陪我去吗？”景瑜将魏洲拉到走廊上，说道。
“你回老家，我跟着去干嘛？”
“带媳妇儿回去不是应该的吗？”
“滚！”
“去吧。就当散散心。呐，车票我都买好了。”景瑜从兜里拿出一张被捏皱的大巴票塞进魏洲手心。
“那就说好了，明天一早汽车站见。我去上课了。”景瑜拍拍魏洲的肩膀，像是怕魏洲反悔似的，走了。
有那么点急切的味道。
魏洲觉得景瑜这人永远都在不按常理出牌，根本想象不到他下一秒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动作来。他心里有气又想笑，看着那张车票，看着车票上面被汗水浸渍过的痕迹，突然想知道景瑜出现在这里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他真的是闹着玩儿的吗？
他或许迟钝不开窍，这么多年来唯一上心的事除了音乐就是跟父母斗智斗勇。可他不笨，谁喜欢自己对自己有感觉，他的雷达还是能接收到的。只不过大多时候，他不想做任何回应罢了。
魏洲思及与景瑜相识以来的种种。似乎对这样一种感情并不排斥，说他离经叛道也好，他想试一试。
魏洲第二天一大早乘地铁来到海城汽车站，平安夜下了一夜的雪，出门的时候天空还飘着雪花。汽车站前只有稀稀落落的冒着热气的早点摊，所以魏洲一眼就看到了景瑜。
大冷天的，景瑜只穿了一件卫衣外面一个皮外套，下身的牛仔裤破了一大片洞，脚上是一双黑色皮靴，也不见他怎么冷。
还戴什么墨镜，真是到哪儿都不忘装酷。
像是有心理感应，在魏洲看到景瑜的时候，景瑜也朝魏洲看了过来。
“洲！”
“叫谁呢？”魏洲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要知道就连魏洲的父母都没有这么亲密地喊过魏洲。
“叫你呢。还有谁？”景瑜面对面地将一双手放进魏洲棉衣两侧的口袋里，“冷死了。”
两人的动作太像拥抱了，魏洲不自在地别过头说：“滚开。你冷不会多穿点。”
“洲，你在关心我吗？”景瑜惊讶地看着魏洲。
关心你就有鬼了。
“放开，还要不要去坐车？”
“当然要，走吧。”
景瑜说的老家就是海城下面的一个小县城，两人上了大巴车，走了两个小时的高速就到了。
小县城依托海城这个大城市发展得还不错，商品房商业街有模有样，看路上行人的穿着，想来生活水平还可以。
魏洲跟着景瑜又倒了两趟公交车，才抵达景瑜的目的地。
那竟然是一家福利院。
两人走进福利院。
福利院是一栋清氏院落改造的，进门大堂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天井。虽然面积不大，却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水缸，植物被摆在四周，美观又清新。
“地滑，小心点。”景瑜拉了魏洲一把。
魏洲仰着头四处打量，这院子还挺深的，看得出来有一定年头了，墙体上的白灰有的脱落下来，有的附上了青苔。穿过长长的巷子，又是一个小天井。从房顶垂下的藤蔓吸引了魏洲的目光。
“这是什么植物啊？大冬天还绿着呢？”魏洲问。
景瑜仰头看了一下，摇头道：“不知道。”
“一看你就是不学好。”
“我怎么不学好啦？那你知道这是什么植物吗？”
“哼！”
“小样儿。走，带你去见院长。”
景瑜顺手抓住魏洲的手腕，魏洲轻轻地挣了挣，没挣脱。
景瑜勾唇一笑，露出一对虎牙，好看极了。他说：“这边。”
两人走到院子最深处，拐过一条贴着院墙的小道，便看见一栋二层的水泥平房，外面晾着许多衣物，应该是宿舍。
景瑜熟门熟路地推开最角落的一扇门，往里喊了一声：“王阿姨，我回来了。”
里面一个穿着围裙戴着袖套的妇人闻声走出来，见到两人，愣了愣，道：“哎呀，是景瑜呀？今年回来这么早，放假了？”
这位王阿姨个子不到一米六，要十分费劲才能够上人高马大的景瑜的肩膀。景瑜矮下身，凑过去给王阿姨摸了一下脸，还十分受用的样子。
王阿姨岁数不小了，看到景瑜满眼都是慈爱的笑。
景瑜的语气软了三分，笑得显而易见的乖觉讨好：“没呢，今天不是圣诞节嘛，正好放假，所以过来看看。”
王阿姨接过景瑜满手的东西，这才把目光放到景瑜身后的魏洲身上：“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这位是？”
景瑜把魏洲推到王阿姨跟前，说：“这是我同学魏洲。”
“阿姨好。”魏洲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躬。
王阿姨受宠若惊似地把魏洲扶起来，道：“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景瑜啊，你们这么早过来，早餐吃了吗？”
“没有。忘了。”景瑜挠了挠头。
王阿姨略带责备道：“我就知道你们会忘了。景瑜，你带魏洲去玩一下，我给你们做早餐去。”
“好。”
“孩子们都在教室呢，最近一直问我景瑜哥哥怎么还不来。”
“行，我去找他们。”
景瑜领着魏洲往另一个地方走去。这福利院确实造得不错，虽然已经老旧，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一步一景。
“景瑜？”魏洲有点犹豫。
“嗯？”
“你说你缺钱，是因为……？”
景瑜转过身，站在魏洲面前，两只手的分别拉住魏洲的脸，往外一扯，说：“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孤儿？”
魏洲的眼神写满了难道不是吗？
景瑜没忍住曲指照着魏洲的额头弹了一下，说道：“你怎么这么可爱。”
魏洲打掉景瑜的手，愤愤地瞪了他一眼，说：“少动手动脚。”
“不是。”
“不是什么？”
景瑜上前，伸出捏住魏洲的颈窝，说：“不是孤儿。你想到哪儿去了？走，孩子们的教室就在前面。”
景瑜说的教室是院子西侧的一个大敞间，七十来平，就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客厅大小。两边都开了门，像旧时代的书塾，一共有十二个孩子围坐在一起，或看书或画画，脸上红扑扑的，看上去挺有朝气。
“走，我们也进去，里面有地暖。”景瑜拉着魏洲推开门，原本安静的孩子们听到动静纷纷把目光转了过来。一个年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认出了景瑜，欢呼着扑进景瑜的怀里，叫道：“鲸鱼哥哥。”
小男孩胖墩墩的，动作却灵活得像只小猴子，他驾轻就熟地抱住景瑜的脖子，全身跟个挂件一样挂在景瑜身上，好在景瑜眼疾手快及时把小猴子托住了。
小男孩嘟着嘴，在景瑜脸上亲了一大口，委委屈屈地说道：“景瑜哥哥，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景瑜在小男孩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说：“景瑜哥哥是你能亲的吗？小心我旁边的魏洲哥哥揍你。小胖子，说，你重了多少？”
这时候其他孩子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状告小胖子平日的恶行，倾诉对景瑜的思念。
魏洲感觉自己瞬间成了一个外人看客，但心里是第一次感觉这么开心和放松。
“来，我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魏洲，我的同学。你们可以叫他洲洲哥哥。”
“洲洲哥哥好。”孩子们乖巧地喊到。
魏洲一张冷冰冰的脸彻底绷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说：“你们好。”
“洲洲哥哥长得真好看。”一个小女孩说道。
“对，比景瑜哥哥还帅。”另一个小女孩附和。
“喂，你们才几岁，就知道帅不帅啦？再说，景瑜哥哥明明比洲洲哥哥帅啊，你们什么眼光。”
说魏洲帅的女孩冲景瑜做了一个鬼脸，伸出一只小手拉住魏洲，仰头说道：“洲洲哥哥，你教我画画好不好？”
小女孩长得挺可爱的，一头乌黑的长发被细心地编成好看的发辫——这显然是王阿姨的手笔，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透着股特别灵动的劲儿。
魏洲心软得一塌糊涂，轻易地，被牵走了。
景瑜眼睁睁地看着。
服了！
魏洲，等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