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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慈禧找自个儿说话，无非也是为了指婚的事儿。其实早前，慈禧就已经同载涵说过好几回了，可载涵对成婚一事没个念想，可不成婚也是不该，既是慈禧说了她做主，也免得他废这个心思。

着人带过了话，天色又尚早，若换做以前载涵定是出了宫就回去了。

可不知怎么的，他忽念起了曲恩棠，虽着景澈同他带话儿，可心里还是惦记着想要见一见。自打那双眸子映入他眼里，便怎么都忘不掉了。于是路一偏，直往祥云楼去了。午时的戏没听着，这会儿已然散了场，祥云楼里空空荡荡，只几桌人坐着用饭。

掌柜的眼尖，一见来了熟人，立马上前：“贝勒爷，您来了。”

载涵自不愿声张，只道：“我找个人，说两句话就走。”

“您找谁？小的给您叫去。”

“畅春班的曲恩棠。”

掌柜的一愣，半晌却还是道：“您跟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直入了后台，载涵一眼就瞧见了曲恩棠。他今日同昨日不一样，卸了粉妆，脸上干干净净的，瞧着又白又小，模样极是讨人喜欢。掌柜的上前附耳说了几句，曲恩棠一转头，一双好看的眸子忽就那么定在了载涵的身上。

载涵心里喜欢，招手让他过来。

“你怎么来了？”曲恩棠个头小，同载涵说话得抬着头。载涵未免他累着，拉他到一旁坐下问：“今日，玉堂春可唱过了？”

“没有呢。”曲恩棠说：“你要听？”

载涵笑道：“昨日应了你来听戏，可之后怕是都听不着了。”他话里满是遗憾，只轻声说道：“上回我回府晚让家里罚了，今日正好得了个空，过来同你说一声，近几日我怕是都来不了了。”

曲恩棠一愣，全然没料到载涵特意过来一趟却是要同自己说这个：“你就为这个？”

“是。”载涵道：“应了你的，违了话可不好。我门外瞧着牌子，你们待会儿还有一出，若有人来寻你说是替人带话儿，那个是我兄弟。”

曲恩棠点点头，只道：“我知道了，知道了。”

“那我这就走了。”载涵站起来，想了想又道：“若那李莲英再来寻你进宫唱戏，你定要应了，知道吗？”

曲恩棠一听这话，一下就猜着载涵的身份定非他面上富贵那么简单：“哎！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载涵也不瞒他，只道：“载涵。”他掩了姓，想是曲恩棠也不会深究，别了他匆匆就离开了。可哪知曲恩棠向来是个倔性子，一见载涵走了，忙跑去问了掌柜。

“方才那人，到底是谁？”

“哟，贵人亲自来见你，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呢？”掌柜的连连叹气：“那是亲王贝勒。”

曲恩棠一惊，顿时有些后怕。他虽知道载涵非富即贵，可怎么的也料不到他居然是贝勒：“他……他掩了姓，难怪……是爱新觉罗？”

“哎哟祖宗，您小点儿声！这皇家的姓是能让你随便挂嘴上的吗？”掌柜的忙压了声儿道：“这贝勒爷垂青也是福分，你啊，可好好抓牢咯！”

载涵这身份一暴露，曲恩棠就有些在意了。他向来不喜满人高傲自大，总仗着当今皇上是满人就瞧不起汉人。可自打瞧见了载涵，他对满人的印象似乎也就没那么差了。载涵长得俊，为人温和，同他说话时总是笑着。他自小唱戏，一个戏子，从小就受贵人白眼。可载涵却不一样，从不摆架子。

即使才三面，可他却极是喜欢载涵这样的贵人。

“师兄，想什么呢？菜都凉了。”小阁往曲恩棠碗里夹了菜，边吃边说道：“是记戏词吗？”

“没有。”曲恩棠把菜和饭和了一道送进嘴里，想了想道：“小阁，你想进宫唱戏吗？”

“想啊！”小阁立马应了，可又道：“只是都说宫里的戏不好唱，连戏词都得改许多。若真唱，一害怕给忘了可怎么办。”

“别怕，我帮你记着。”曲恩棠道：“昨日有个贵人同我说话，你可瞧见了？”

“嗯，嗯，瞧见了，就是咱在路上撞见的那个。”小阁记性好，忘词儿一般都是给吓的。若是在平时，见什么都过目不忘。

“我今日才知道，他是亲王贝勒。”

“真的？”小阁一惊，却是满脸的喜悦：“他找你，做什么的？”

“昨日是无意撞见，答应了日后来听玉堂春，可这不过一夜，似是以后都来不了，今日特来同我说一声。”

“呀，我还以为这贵人都只会摆架子呢，原来还有他这么好的？”

曲恩棠点头道：“他还同我说，若李公公再来寻我们进宫唱戏，定要应下来。”

“师兄，我们当真能进宫吗？”

曲恩棠瞧着碗中的米饭，也不知哪儿来的肯定，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