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归来(1 / 1)
玩了一天,浓浓的睡意袭来。可是姜南秌一直没有回房,自己也不便早早就睡了,便将白日在集市上买的东西倒在桌上,一件一件弄玩。
门被轻推开来,一只熟悉的大手拾起桌上的一对泥偶:“这是一对老夫妻?”
“对呀,像不像以后的我们?”秋待月说完后,发现这句话深意过大,顿感嘴快失言,压力颇大。
姜南秌心里一阵激动,这话的意思该是她期盼和自己一起白头。犹如灌了一瓶蜂蜜入心,美滋滋轻语:“蛮像!”
“我是说我们都会老!老了就会如它们般白发苍苍……”但觉越说越远,秋待月红着脸抢过玩偶:“早点休息吧,明日我们去哪?”
“我有事要处理,明日薛淮佑先送你回府,以后有时间我再陪你。”姜南秌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我先走了。”
秋待月忧心忡忡道:“这么急?如今是晚上,赶路会很危险的。”
“嗯,我会小心的。”姜南秌对着她浅浅一笑,柔声嘱咐:“晚上盖好被子,虽是初夏,亦容易着凉。”
“等等,今日买了根平安绳,系在腰间能保你平安!”秋待月将桌子上一个编着平安结的紫蓝色香袋递过去。
姜南秌双手背在身后并不去接,懒懒道:“本王爷可不懂系!”
“小懒鬼!”秋待月无奈,只得亲手将平安结系在他腰间,唠唠叨叨地嘱咐:“在外面多注意安全,刀剑无眼亦要小心暗箭难防。不要太相信人,漂亮的花花草草和女人都要小心。”
发现话说的太多,而旁人却安静得出奇,秋待月抬头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用心听妻子的交代!”姜南秌抱住她,耳语:“好好在府里等我回来!”
次日,秋待月沿着原路返回,这一次没有姜南秌陪在身旁,多少有些寂寞,总觉得少了什么,甚为不习惯。一众随从以薛淮佑为首,皆是一个赛一个的安静。好在迎雪嘴多,能解不少烦闷。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回府已快一月,姜南秌却一直没有音信。秋待月趴在窗台发呆,瞧见一只熟悉的白影在空中盘旋。忙兴奋而起,打了个鸽哨,脚踝处绑了一个小竹筒的青青便轻巧地落在窗台上。
秋待月欢喜地打开竹筒,展开里面滚的卷纸。纸中夹着一枚已经干枯的小花。纸上是父亲刚劲的字体:“为父一切安康,快到女儿生辰,特送上一朵鲜花。”
虽然小花已经干枯,连本色也不太辨得出来。但能想象父亲在为自己挑选这小花时,一定是精挑细选,选了最美的那一朵。
纸上的字体利落干脆,可见父亲身体尚算健康。秋待月欢喜之余,不免犯愁,父亲答应自己会好好保养身体。可是自己答应父亲的事情却远无着落。
想到那个的王爷,不免一阵唏嘘一阵头痛。初时觉得他高傲而冷漠,定是十足地难以接近的人,本想虚情假意隐忍附和。却在越来越深的相处中,觉察到他对自己的种种好来。
既觉感受到他的好意,自己便不好再虚与委蛇。可是若要真切地对待他,心中堵着那个坎,是以怎么也迈不过去。
默默想了许久,脑中跳出一个法子,或许他们该有个孩子来调剂彼此的关系。孩子?秋待月两眼迷茫,天真可爱的孩子是用来为自己固宠的吗?这样做对孩子可好?
又是胡思乱想几日,终迎来自己的生辰。虽然今日天气甚好,但想到要一个人过,也不免有些心酸。
正百无聊赖之际,迎雪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兴奋道:“小姐,王爷回来了,刚进的府门。”
“我身为王妃,该去给他接风洗尘吧。”秋待月毫无破绽的借口刚落音,便急急走出屋外。
刚出香榧阁不远,便见姜南秌亦出现在眼帘之中。他回来了,黑了瘦了,但微带笑容的脸庞还是那样好看。
“王爷!”秋待月放慢脚步走近,压住心中的喜悦,故作轻松:“瞧你这样狼狈,赶路很辛苦吧!”
姜南秌笑道:“这一月来里被琐事牵着,腾不出时间陪你。今日是你的生辰,怎么我也得赶回来。”
“王爷,怎么知道今日?”
“想知道的法子多了!”若努力想对一个人好,她的一切都逃不过自己的留心。姜南秌顿了顿,正色道:“这段时日我不在你身旁,你可想我?”
“啊?”秋待月震惊地望着他,小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只好避开他的眼神,低头摸索着标准答案。
不等她回答,姜南秌已首先老实交代:“我好想你,时时刻刻都想。相思之苦太难受了,以后我再不能离开你!”
秋待月偷偷抹掉额上的冷汗,他怎么能把这样的甜言蜜语,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让自己情何以堪。
“怕赶不回来陪你过生日,所以上次才连夜离去,这几日也是快马加鞭,总算赶上了。”
“王爷…….公事为重。”虽然很喜欢他陪着自己,可还是违心地提出来:“其实生辰也没那么重要。”
“你的所有事情,都是最重要的。”
秋待月晕乎乎地受着强烈的蜜语,感觉小心脏已不够用,颇为埋怨:“王爷说的话,也太甜了吧,不嫌腻!”
“你不喜欢?是我路上遇到的一个可爱女子教授的,等会带你去见她…….”
可爱女子?秋待月正欲问谁,不远处的高树上飞来一支利箭,急急朝向自己身上。
姜南秌一进府门,便将身上兵器卸掉来见她,如今利箭当前,只得抱住秋待月,以自己之躯生生受了这一箭。利箭直刺右肩,带出乌黑之血。
“王爷……”秋待月蹲在倒地昏迷的姜南秌身旁,大惊失色:“箭上有毒!”
四周侍卫一部分团团围住两人,一部分去追利箭来处的树上之影,一刻不敢懈怠。
秋待月封住箭口附近穴道,将利箭拔出,便用嘴将毒血吸出。吸了数十口,见血中乌黑之色已除,方才停口。简单包扎,着人将姜南秌转到附近房中休息。
当下一面嘱咐奴仆按方熬药,一面又自配药材,将伤口敷上药草。几经折腾,姜南秌仍然未醒,秋待月亦感体力不支。不过好在一切及时,可算转危为安。
秋待月给昏睡的姜南秌喂完药后,又细细检查了一道伤口,才算放心,唤来迎雪交代:“我要去睡一觉,有什么事赶紧叫醒我。你就留在这帮衬着,别的人我不放心。”
一觉醒来,却见迎雪站在身旁,不免疑惑:“迎雪,我不是叫你照顾王爷么?你怎么回来了。”
迎雪愤愤不平道:“本来照顾得王爷好好的,突然来了一个女子,说是我们失职才让王爷如此。那女子自带了几个奴仆,就把我们全轰出来。”
秋待月急急下床穿戴:“阿七一直是王爷的近伺,也没说什么?”
迎雪一边伺候一边道:“阿七那怕事的胆小鬼,说此人是个难缠的主,他不敢得罪,那女子说什么就什么吧。”
“什么身份?”
“听说是这次王爷带回来的女子,交代过王府的人都得好生伺候着。”
秋待月十分不放心,急忙赶来姜南秌所居之室,果见一个靓丽娇美的女子坐在自己夫君的床头边端。开门见山询问:“你是谁?”
那女子倒是笑得自然:“事情突然还没来得及彼此照面,我是王爷在外新纳的妾,叫我芍婉吧。”
迎雪直言直语:“你即只是妾,见到王妃该行跪礼!”
芍婉笑道:“我的膝盖最近受了伤,可跪不得!”
“无妨,我看看王爷!”秋待月稳住失落的心神,俯身察看姜南秌的伤口。
芍婉在旁着急问道:“王爷怎样?何时能醒?”
“恢复得很好,差不多了!”
芍婉得意洋洋:“哈哈,对亏我照顾得好呀!”
“我再去准备一副药,劳烦你再多加照看!”秋待月转身出门,虽容色上波澜不惊,但心里却翻江倒海了数次。只觉五味杂陈,十分不是滋味。
“什么人啊,王爷能解毒,还不是靠小姐。还成她的功劳了。” 迎雪不甘地随同主子出屋,呲之以鼻:“小姐,你不能就这么便宜她了!”
秋待月一时无主,但想先治病要紧。
又一碗药熬好,在迎雪的生拉硬拽下,秋待月半推半就地亲自来送药。意图宣示主权,驱逐入侵者。
主仆二人还未进屋,便听到芍婉的娇滴之音说着:“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你哦,眼泪都掉了好几斤。”
秋待月不敢进门,呆若木鸡地站着,只听到那个属于自己夫君的声音回答:“就为了让你不担心,我便拼命醒来了不是吗?”
又听到芍婉柔语:“来,乖乖喝药,喝完以后可以吃糖!”
秋待月转身欲离去,自己都从没这么哄过他,突然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便停下脚步偷听。
屋内一时无语,片刻后听到姜南秌的回答:“喝完了,糖呢?”
他原来不会只对自己笑,不会只对自己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