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一章(1 / 1)
这场戏我想了好久,很早之前就设想着他们两个到底应该怎样达到一个相对和谐的地方。生活的小细节可以看出彼此的关心,日常的心理可以看对这段感情的不确定。说实话他们错过了很多年,但是还是彼此生命中的烙印。我只想他们在互相欺骗过互相伤害过之后,不会再错过。毕竟过去的都会过去,未来却是还未到来。
不足之处请见谅,我觉得我把老师写的有点崩。。。屋外的阳光好得很,也算是入秋以来难得的好天气。屋里绒面的厚重窗帘遮的严严实实,竟是一丝光都没透进来。明楼与曼春本就是生物钟很准的人,今天也难得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未起身。
汪曼春其实早已经醒了,卧室里的床很大,她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型也占不过来。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很长时间,许是最近的谋划伤脑子的很,她今天十分想赖床。屋子里黑暗一片,她也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但是按照自己平日的生活习惯,现在估计已经快要九点了。裹着薄被子滚了几下,又翻回原位,确定自己清醒的彻底,睡不下去了,翻身坐起来,下床,蹑手蹑脚的拉开窗帘的一角,让外面丰沛的阳光照进来一些。转头一看,却见明楼还在沙发上睡着。嗯,从他的呼吸声判断应该还在睡着。汪曼春看了明楼一会,悉悉索索从衣柜里拿出休闲的衣服去洗漱。
明楼却没有像汪曼春想的那样还在睡着。他比汪曼春醒的还要早一些,他向来睡眠就不好,何况这么老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睡眠环境也未曾得到改善。明楼听见汪曼春转醒时的呼吸声,听见她刚刚醒来时一点点咕哝的声音,听到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被子与床单织料摩擦的声音,听到她下床轻手轻脚打开窗帘的声音,感觉到她打量自己的视线,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让她以为自己还在熟睡状态。
他听到洗手间关门的声音,又过了一会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屋里还是暗的,但已经可以视物,他放松了一下一晚上没怎么动弹的背部与胳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估摸着汪曼春洗漱的时间,换好了衣服。
敲门声就在这个时候响了。
明楼认为会是阿诚。
打开门却是王天风。
明楼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王天风在明家的副楼里住了一个星期,明楼先是要求阿香对明镜保密,后来阿香就跟着明镜去苏州了。昨天收到李士群死亡的消息,王天风也没出现,这大清早的,突然过来是几个意思。
王天风看明楼站在门口也不着急说话,他的目光落在沙发上那一套寝具上,摇了摇头,“你跟汪曼春可真矫情。”看着明楼想要说话,“你也是够没本事的。”
说完就转过身,撂下一句,“我在会客室等你们。”
明楼关上门,感觉自己被激怒了,这到底是自己做主还是王天风做主。
“怎么了?”汪曼春从洗漱间出来,递给他一块热毛巾,明楼向来喜欢用热毛巾在早上醒醒神。
明楼接过来,把它覆盖到自己脸上,感觉蒸汽把整个人都给弄醒了。他拿下毛巾,“没什么,王天风过来说要见我们。”
汪曼春想了一下,也没有想出王天风到底是要干什么,胳膊肘撞了明楼一下,“洗漱去。”
会客室里三个人坐成一个三足鼎立的态势,汪曼春跟明楼面前都放着一份早饭,三明治跟咖啡,汪曼春心想,大概是阿诚出门办事之前做好了的。
她打开糖罐子,拿出两块糖,一块放进自己的杯子里,一块放进明楼的杯子里,再把牛奶往明楼的杯子里倒一点。明楼笑着看汪曼春做完这些事情,他打赌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了王天风脸部有些抽搐。
王天风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端着自己的水喝了一口,又说了句,“你俩真矫情。”
“王先生不打算为这句话做个注解?”
“你们两个,结婚一年多了吧。”王天风把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腿上,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分开睡,平日里说话最多的是为了工作,要不就是交流一下自己的精神信仰。我在这住了一个星期,真是能被你们两个别扭死。”
汪曼春沉默了,咬了一口手中的三明治,她现在还不知道王天风接下来要说什么,估计总不会是自己喜欢听的。她与明楼的来回拉扯,她自己知道的清清楚楚,估计明楼也是清楚的。可是他们两个打两年前开始就十分默契不讨论两人的私人感情,偶尔在心里想起,都会很快用理智压抑下去。
“你们俩是打算一有机会就离婚?”
“不可能!”汪曼春听见明楼快速反驳。
“那你们俩是没打算战争结束都活着,盘算着自己去死?”
“这更不可能。”汪曼春说,“谁都不会死。”
“说的这么肯定,汪小姐真有当救世主的潜质。”王天风嘲讽道。
“是明太太。”明楼说。
王天风也不理他,自顾自说下去,“死人堆里打过几回滚了,工作了这么多年了,在个人感情这种小事上叽叽歪歪,磨磨蹭蹭。真不知道该说你们是互相尊重对方啊,还是自卑心理过剩啊。”
“王疯子,你是来做客的,不是来说教的。”汪曼春有些坐不住。
“不好意思,我比你官大一级,最近做的还是政委工作。”
汪曼春扁了扁嘴,不再言语。
“两位,培养出你们来是为了国家未来奋斗的,不是让你们俩互相猜忌个人感情的。万一有人拿你们的夫妻关系做文章,这就是你们的致命伤。”王天风语气瞬间变得严厉,“你们不妨到时候你们是怎么死的。”
“两位都是明白人,话说的太透了也不好吧。别这么对不起自己的先进思想和组织的教育。”说完,王天风就走出去了。
“曼春。”
“我先回房间去。”
汪曼春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毯子里好像还有明楼留下的些许余温。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与明楼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只是她认为在这种时候考虑总是会有不安定的影响因素。汪曼春总是考虑很多,考虑到现在的局势,未来的安排,考虑到两个人怎么去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甚至也会考虑到万一这段婚姻变成了一个危险品,自己要怎么办。她想,自己避免去考虑一件事,就是考虑自己现在还爱不爱明楼。
她肯定的是,如果她不开口,明楼一定不会先说起这件事,她了解明楼,有时候甚过了解自己。她了解他所有的愧疚,所有的抱歉,他在这些日子里的温柔小意,体贴关怀,他在尽力修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在尽力弥补她,一如既往地爱她。
她还怨不怨他?
汪曼春想过这个问题,结论是如果她该怨恨明楼,那明楼也该怨恨她。说白了几年前的博弈中他们两个是互相演戏互相欺瞒,两个人都受了伤害,她一手策划自己的死亡也把明楼逼到了死角。
也许某一天回溯往事,她会拿这些事情来当做他们人生路上的插曲,很长的一段插曲,但也只是插曲。
那她爱不爱他?
汪曼春问自己,然后发现这仿佛与‘To be or not to be’一样,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但是她心里早有答案。她会生气明楼把两个人的婚纱照变成了一种完成任务的手段,会在他求婚的时候感到高兴,会在看见另一对戒指的时候感到心酸,因为那仿佛是美好的回不去的旧时光的见证,会在婚礼上明楼受伤时感到害怕,也会在这一年多的点点滴滴的相处中感到甜蜜。
汪曼春记得明楼把那另一对的戒指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在床的另一边,本来是他一伸手就能拿到的距离。她打开那个抽屉,打开那个盒子。脱下现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戴上盒子里的那枚女戒,很合适的尺寸。她记得自己指围的变化,看来明楼是已经改过这个戒指了。她微微笑出来,看着盒子底下标着的年份,感觉心里的答案更加确定。
她当然爱他。
那种爱,已经成了灵魂的烙印,印在她的骨血中,成了她一举一动的习惯。她突然想起来今早上对明楼的注视,原来她一直在无意识关注明楼的一举一动,熟悉他呼吸的每一个频率,了解他的每一个动作。
就像她现在听见的脚步声,上楼的声音,一阶,一阶,一阶。停在了卧室的门口。她几乎可以想象明楼的每一个动作,他现在应该在踌躇,进来要怎么说出第一句话,手应该虚扶在门把手上。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楼几乎是跟王天风前后脚进了王天风的客房,他跑的很快,停下来的时候呼吸都有些不稳。
“我这可是在帮你。”
明楼有种想暴走的感觉。他与曼春之间的平衡就这么打破了,在他从来没想过的情况下,“我好不容易……”
“你好不容易什么,你想就这么拖着?”王天风问。
“你别拿着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教训我,你总共也没比我大几岁,论起感情……”
“我是比不上你明大少爷,法国待了好几年,没谈过一次恋爱,好不容易回来了,设计人家却又被人家设计了,脑袋进浆糊了才能傻到这种程度,结婚两年多了连层窗户纸都捅不破。”
“你懂什么!曼春跟我,我们两个……”是相爱的。明楼说不出口。他害怕把相爱这两个字说出口,他不确定自己亲手杀死的爱情有几分活过来的可能性。他害怕一旦汪曼春有一点不爱的可能,就会远远地离开。他害怕那些曾经的噩梦都变成真的。
王天风看着明楼沉默,“懦夫。”他说,“你也有勇有谋,你也聪明过人,你怎么就在感情上懦弱成这个样子,你当初还为了她挨了顿打,现在连说句话的勇气都没了!有你这么个搭档真丢人。”
“王天风,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我这可不是多管闲事。”王天风转着自己手上的扳指,抚着上面翡翠镶嵌,他们都是在刀尖上活着的人,都是随时可能丧命的人,他在十几年前离开上海的时候就告诉自己每一天都要当最后一天来活着,当他放弃了自己的爱情去追求自己心中理想的时候也没想过有一天会把爱情再握进手心里。
“你个到现在都独身的人,给我在这里上爱情教学,疯子,你懂什么。”
“我不懂什么,我向来都不懂。”扳指上的翡翠已经被他摸得有了些温度,王天风低头看着,想着一块翡翠上出来的那个吊坠,不晓得她是不是还留着。
“我曾经问过你,我们都能死,唯独你弟弟不能死吗。我现在倒是想说,我们现在随时都可能死,如果你明天就死,你难道不会后悔吗?”
明楼无语,他听见王天风继续说,“我是后悔的,对一个人,在我快死的时候。”
“明楼,你摸着自己的心问问,你们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明楼与王天风从进军校开始搭档,吵过打过厮杀过,却不得不承认两个人是最契合的搭档,他与王天风每次都在谈公事,谈私事只有这一次,他有种甘拜下风的感觉。王天风句句都能戳到他心里。
“我话就说到这份上,你要是还算是条汉子,你自己解决!”王天风把明楼推出门,‘砰’的一声,把门摔上。
明楼伸手扶着自己的额头,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生疼。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胡乱撞击着,一点头绪都理不出来。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从副楼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是那么漫长的一段距离。他感觉自己是在拖着自己的腿往前行走。他筹划着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要做些什么,他觉得之前一年多的相处都成了无用功,他不知道如果她最终决定不爱他了,他该用什么把她留下来。他自嘲的想他是不是只能用结婚方便任务来束缚住她。
他说过会等她,他们之间距离再远,只要她站在原地,他来努力也可以,他可以向她走过去。可如果她不愿意让他等了呢?
终于到了卧室门口,明楼感觉自己从学校毕业完成第一个任务时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他的手虚扶在门把手上。
第一句应该怎么说,是说‘曼春,我们谈谈’比较好,还是说‘曼春,别理那个疯子’比较好。好像都不怎么好。
英明神武的明大长官在自己房门口罚站中。
汪曼春坐在床头,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放回盒子里,戴上那个看着就比较贵的钻石戒指。在心里轻数‘一,二,三’,满意的听到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明楼一进屋就看见汪曼春坐在床头,屋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暖意。他很快看到床头的抽屉开了,汪曼春手里似乎拿着什么。可是他感觉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完全不重要了,他想要的那个人,如今还在这。他没必要去想那些曾经伤人的过去,或者是担心还没到来的未来。她现在还在,那就好了。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阳光有些刺眼,他眼睛轻眯着,看见了她手上的小盒子。原来她知道,明楼心里想着。
汪曼春扭过头看他,却因为阳光看不清,她伸手挡了挡太阳,终于看清楚那张在黑暗中也不会认错的脸。
他们也该长大了,在两个人的爱情里。
明楼从她手里拿过那个盒子。
“王疯子脑袋不正常,今天却是出人意料。”明楼苦笑着开口,他伸手环住她,“曼春,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重复我们的错过。”
“也许你现在愿意戴上它。”他把盒子缓缓打开,拿出汪曼春刚刚戴过的那枚女戒。
汪曼春也不说话,这让明楼紧张的要命。似乎是一个光年的距离,他终于看见她把手上的钻石戒指褪下来,把手伸到自己面前。然后那个简单的戒指,终于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明楼固执的认为,这是他结婚一年多来最幸福的时刻。他的小姑娘,终于愿意回到他的身边。
明楼的手紧紧揽着汪曼春的腰,汪曼春的手也渐渐攀上明楼的脖子。他们在阳光下安安静静的接吻,唇齿相依。
直到汪曼春感到窒息,明楼方把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把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头上,大有不放手的冲动。
“曼春,我们把过去的美好都留着,我许你未来,好不好?”那些曾经的误会与苦痛,我会慢慢把他们消磨掉,直到有一天你彻底的忘却。
很长时间后,他听到怀里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