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章(1 / 1)
纯属虚构,改动史实颇多,纯属虚构,请勿攻击“所以,你都想好了?”阿诚手上拿着一支烟,在黑夜里闪着红光。
“想好啦。”梁仲春手里也拿着一支烟,“钱,我赚够了,特赦令,我也拿到了,上海,我也算是呆够了。”他把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踩了两下,“阿诚兄弟,还要麻烦你帮我运作。”
“我本想着只是跟你商量一下,却没想到你会接下来。”阿诚在黑夜里叹了一口气。梁仲春自中储银行案件之后一直都在帮忙,如今立功也是不少,现在这么危险的事情……
梁仲春从长椅上站起来,“如果我办成了这件事,我就能直接回重庆,拿着张特赦令,在重庆政府升官发财;如果我出了事,”他把身体的重量压在自己的拐杖上,“如果我出了事,我在香港银行里存着的钱,还要麻烦阿诚兄弟交到我妻儿手上。”
阿诚从椅子上站起来,拍拍梁仲春的肩膀,“不会让你出事的。这已经是上海站跟日本人的一次协定,冈村牧也绝对不会让你死在那里。事成之后,我们会尽快把你送回重庆。”
梁仲春一只胳膊搭上明诚的肩,“成啊,到时候我又是大功一件。”他笑的牙都露了出来,随后表情又快速落寞下去,“就当是为我以前造的孽赎罪了。”
阿诚沉默不语。
梁仲春看他眉头紧皱,又使劲咧开一个笑容,“阿诚兄弟,这战争啊,眼看就要结束了,早走早脱身。山水有相逢,到时候胜利了,一切都会好的。现在我求一个活要活得挺直身板,死要死的光荣。”见阿诚回头瞅他一眼,“我这人啊,也不太会说话,官腔打多了。”
阿诚锤了他肩膀一下,对他伸出一只手,“多谢,抗战必胜。”
梁仲春正了正神色,“抗战必胜。”
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76号的地位在上海可以说是不断下降。日本人已经是在勉力维持76号特工总部的正常运营,这个投入与产出完全不成正比且在上海人心中作恶多端的机构,日前已经彻底失去了信任。
明楼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策划76号的覆灭之路,周佛海已经放弃了这颗棋子,特高课也因为76号频频失误失去了信任。更何况日本人在上海的统治已经岌岌可危,他们更想要披上一张维持和谐的面皮,来遮挡住这个国家在中国战争中的末路狼狈。
与日本人一起除掉76号核心,是重庆前阵子下达的指令之一。明楼虽不愿意与日本人合作,但不得不承认除掉76号符合军统上海站的作战利益。不知道过了几次电报交流,冈村牧也终于提出要正式会面。
但是正式会面意味着伪装身份的暴露,上海却离不开明楼。找个替身,他们想过自己手下的下线,他们大多数有着便于收集信息的职业,商人,舞女,但这些都不符合一个领导者的特质。最合适的就是在伪政府中有一定职务的人,明楼几乎是第一时间想起了已经进入到军统范围内的梁仲春。不大不小的官,在日本人那里有一定的怀疑,有收集情报的能力……最为合适。
于是就有了阿诚与梁仲春的暗夜会面。
明楼的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还在等阿诚的消息。汪曼春窝在沙发上,手边放着一杯喝的只剩一半的咖啡。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院子里的汽车的声音,汪曼春迅速坐正,明楼也从书桌后面走到沙发前。
阿诚没两分钟就进来了,脸上也没什么担忧的神色。
“他答应了要自己去?”汪曼春问阿诚。他们本来计划着梁仲春的位置太敏感他们还可以让一个联络点的负责人出面。
阿诚点了点头。汪曼春与明楼对视一眼,往后背上一靠,“这么长时间不见,梁仲春倒也是让人刮目相看。”
明楼看着神色中已经有些疲惫的汪曼春,“曼春,梁仲春撤退的问题就交给你,我来跟阿诚设计一下他最近跟日本人的交涉。”
汪曼春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那我先上去了,你们俩商量。”
明楼进屋的时候,汪曼春抬手看了看时间,大概是过了一个多小时。汪曼春正倚在床头写写画画,她看了看放在另一半床上凌乱的纸张,上面计划着各种可以把梁仲春安全撤离到重庆的方式,不过现在看来,既然他打的是军统上海站负责人的称号,走的应该是最官方的路线,飞机直达。但汪曼春为了梁仲春的安全着想,肯定是不打算让他冒险的。
她从底下抽出一张纸,那就只能走水路,慢慢转。飞机上还要放个棋子,例如急着去重庆做生意的黑心军火贩子之类的。
“还不睡?”明楼走过来坐在床边。这似乎是他们在制定计划商量事情的时候的固定动作,一个倚在床头,一个坐在床边。
汪曼春把手中的计划递给他,挑了挑眉,“看看怎么样呢?”微微笑着,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明楼接过她手中的纸,什么东西,这乱七八糟的,暗自在心里说了句。他仔细看着手中的算是路线图的东西,先坐船到浙江舟山,再转道。这倒算是一个比较安全的法子。如果排除汪曼春在这张纸上凌凌乱乱画了小半个中国地图,他绝对会看的更舒服一些。
他突然起了坏心似的,靠近她弯过身子把另外半边床上凌乱的纸拿到自己手里,不出意外的看者汪曼春深吸一口气,往后一缩。他直起身子,眼睛看着她,很想说出一些话,一些不合时宜的话,他们已经结婚这么长时间了,他很想问问她,问她打算把自己怎么办,拿这段婚姻怎么办。
他沉默了半晌,最终决定放弃,多事之秋,还是等等再说吧。能让她在身边,他也觉得现在很好。
“早点睡,晚安,曼春。”
“嗯。晚安。”汪曼春下意识咬了咬嘴唇。
计划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截止到目前,虽然那个所谓的正式会面还没有开始,梁仲春却是已经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他在下意识的把自己表演成一个运筹帷幄的人,据阿诚来说,他演的还算成功。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了明公馆。那天明楼正好请假在家休息,看着花园里各种花朵泡着一杯红茶,惬意得很。这个人,突然就这样出现了。他穿着一身深棕色的长袍,戴着一顶帽子,遮住大半张脸,手上提着一个牛皮的公文包,站在明公馆门口。
出去应门的是阿香。
阿香跑到后院说有一位名叫王成栋的人找明楼的时候,明楼打破了他一贯的,优雅。一口红茶直接喷了出来,贡献给了花园的草地。
“把他请到一楼的会客室。”明楼说完就站了起来,往里面走去。
在会客室里坐定,明楼开始想到底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王天风,他不是应该死在死间计划里,怎么会?过了一会谜底就解开了,果然是王天风,与几年之前的相见并没有很大的差别,似乎是更疲惫了一些。
明楼是很庆幸王天风活着的,这个老同学,老战友,老对头,感觉没有了他,整个人吵架都没意思。
“你先出去。”他对阿香说。
待到阿香关上门,明楼快步走到王天风跟前。
“怎么回事,你?”话还没说完,王天风扔下皮包一拳就打过来了。明楼急忙应招。两个人过了有十几招,最后王天风缚住了明楼的手。
“哼!”王天风没好气的轻哼一声,“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安逸了,不知道什么是危机意识了。”说完,松开明楼的手,走到一把椅子跟前,坐下。
明楼理了理刚才打斗中弄乱的衣服,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看来汪曼春没告诉你。”王天风翘起二郎腿。
曼春在那之后跟他见过面,明楼瞬间在脑中过了一遍,“当初是曼春救得你?”
“不是,她当初见我也挺吃惊的。我偷得她的药,你不知道她抽屉里一边放着致命药一边放着救命药?”
这件事明楼倒是知道的,他后来就把那瓶药给收走了,免得她为了掩人耳目不顾自己身体。
“明台倒是好血性,我可真是被他骂的差点气死。”王天风笑的欢快,“不愧是我的学生。”
明楼皱起眉,“有事说事。”
王天风也不啰嗦,从皮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你看看吧。”
明楼接过来一看,却是一份报告,上面写着明镜一开始资助的各种活动。
“你截下来的?”
王天风点点头,“现在这件事,你知我知,香港那边,都处理干净了,没有尾巴。”
明楼把文件塞回去,“还要多谢你。”
王天风歪了歪身子,“我倒是想知道,你想怎么办。”
“这件事,我还是要想一下,也要跟我大姐商量下。”王天风一来就表示出善意,而且就明楼对王天风的了解,他是不可能害自己的。
“你这两天……”
“我在香港不行了,最近就在上海,今天还要明大少爷收留。”
明楼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在这个关口,暗骂了句“疯子”。
重阳节那日是个大晴天。梁仲春在傍晚的时候到了冈村牧也的私宅,陪着他的只有上海站C组的组长,即使是知道退路都已经设计好了,这应该就是他在上海的最后一夜,进去的时候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梁处长,真人不露相。”冈村牧也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梁仲春忍住心中的不安,强撑着回给冈村一个眼神,“自然是要有些手段才能混这么长时间。”
“请进。”冈村往后退一步。
“梁先生应该充分相信我们这次合作的诚意。”
“中国有句老话,有备而无患。我想如果看不到合作的效果,我的助手动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梁仲春跟冈村一起慢慢走到餐厅。
“既然已经选择了合作,中国还有句老话叫做疑人不用不是吗?”冈村指着餐桌的次位,“梁先生请坐。”
梁仲春在椅子上坐下,拐杖斜倚在椅子上。
“上海的形势已经变了,相信冈村课长也是知道的,不然前几次在特高课也不会要求我与刘处长不要太过杀戮。”
冈村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坏了一些,似乎硬是忍下怒气,“我们帝国现在也是在争取上海的和平。毕竟动乱,对谁都没有好处。”
冈村的副官进来,带来了今晚上的主角之一,李士群。梁仲春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个76号实际的掌权人,真正冷血无情的刽子手,也不站起来打招呼。
“我想应该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军统上海站负责人,”冈村手指着梁仲春,“李主任也应该认识。这位是他的副官,杨先生。”
梁仲春坐在那里,正好可以看清楚李士群因为吃惊而睁大的眼睛。
“李主任请坐吧,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还是开始就餐比较好。”冈村转过头去,用日语吩咐上菜。
今天的人,都不是为了吃饭而来的,吃的最好的,还是那位上座的冈村牧也。李士群明显处于惊恐的状态之下。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知道日本已经放弃了76号这颗棋子,国民党也不会放过他,可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他看着盘子里的餐点,不知道哪一口就会成为自己的致命□□。
“李先生怎么不吃?”梁仲春微笑着问。
李士群的额角流下一滴冷汗,他似乎都能感到那滴汗流下的缓慢速度。他吃下一小口牛肉馅饼,借口去上厕所又吐了出来。
冈村坐在主座上缓缓笑开,“梁先生现在可以放心了,那□□一入口,可就是无解了。”
梁仲春倒是没想到冈村会用这么狠的毒,咧嘴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趋近尾声了。
梁仲春与C组的人钻进事先准备好的车子,又在过了几个路口之后换了另一辆车子,又走了十几分钟,他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驾驶座上的人是汪曼春,她把副驾驶上的东西扔给梁仲春。
“把你的胡子剃了,自己化妆掩盖一下,衣服换一下,我送你们去码头。”
“你是谁?”
“梁处长现在还有心情关心我是谁。”
梁仲春便不再言语了,他在上海这几年见了这么多不合常理的事,现在谁开着车他倒也能猜出来,不过知道的少,也没什么坏处。
车子开得飞快,他们在码头又见到了阿诚。阿诚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把手中的包递给他,“伪造好的证件与路上需要用的钱。”随后他又走到另一个人身边,“陈嫂跟小侄女已经到了重庆了,这是今上午收到的电报。你们也一定要平安抵达。”
“是。”
“上船吧。”阿诚冲着梁仲春摆摆手。
汪曼春早就把车子开到僻静处,反正是用假身份租的,查起来也查不到。她坐回阿诚的车上,等着阿诚进来。
绕了一圈,确定后面没有尾巴,他们才回了明家,明楼在书房早就等急了。
“事成了?”
“梁仲春说冈村用的是剧毒,李士群绝对活不过三天。”汪曼春摘下男式的贝雷帽,散开自己的头发,“飞机上那个人钓了好久,是帮会走私的小头目。抓了他,冈村估计要跟杜月笙慢慢商量。”
“梁仲春也上船了。按照计划,他们明天才会到浙江,到重庆之后会给我们发电。”阿诚接着说。
明楼终于露出一个笑脸,“大家辛苦。”一下子坐在了沙发上。
他感觉阳光又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