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清浅岁月（1 / 1）
司东处理完事情已是12点了，如萋安稳地睡在沙发上，用杂志遮住脸庞已避阳光。
司东轻轻走到她身旁，拿走书，吻上她的额头，柔声唤她，“如萋，起来我们去吃中饭。”早餐他让秘书准备了些牛奶点心，那毕竟只能暂时填饱肚子。
昨晚闹腾了大半宿，尽早出了此事，如萋早就困得不行，平日失眠乏得不行也不能入睡，没想到今天在沙发上竟睡得如此香甜，嘟囔着向司东撒娇，“容我再睡一小会儿好不好？我好困。”
“你早餐吃得少，吃完饭再睡。”严肃沉稳的语气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如萋忸怩少许，翻身背对司东继续睡。
司东低笑一声，这丫头还是这般无赖。
迷迷糊糊的如萋在要见到周公的那一刻，耳边传来某人扫兴的声音，“我推了下午的工作，本是想陪某人，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如萋的睡意皆失，急急转过身坐起来，眼含期待地问他，“真的吗？”
司东傲娇了，一脸深不可测，“你不是要睡觉？”
如萋拨浪鼓似地摇头，“不睡了，不睡了，我现在可有精神，我们吃饭去吧。”她想亲近他，想同他说话，本以为要到晚上他才有空，正郁闷着如何打发午后时光呢！
司东轻笑一声，手捏了捏她脸，满满的宠溺似要溢出心房。
如萋顺势抬起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他怀里钻，“我们一起去买菜，然后一起做饭，好不好？”
她柔滑的脸摩挲着司东的脖颈，惊起司东心湖一片涟漪。
他吻了吻她发梢，回答道，“好。”
午后时光，甜蜜惬意。
牵手漫步在柳叶飞扬的大道上，不时交头接耳，耳鬓厮磨。
郎才女貌你侬我侬引人注目，况且司东衣着不凡，气质卓越，在超市，有人远远拍照，司东察觉到了，眉间蕴含不悦，因如萋在旁，隐忍下来了。
在如萋去洗手间时，司东找到了那位女生，让她删除照片，女孩不过18、9岁，无恶意，本想再商量一番，一张照片，哪有那么重要，可抬眸看见司东微怒的眉目，黑沉的眸子，恍若那个在女孩旁边发光发亮满是宠溺的男子只是她的幻影而已。
她委屈地删了照片，哭着跑开了。
如萋找到司东时，他紧蹙着眉，散发着莫名的沉重。
“怎么了？”如萋关切问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怀着心事。
司东温柔地牵过她的手，“我们快些买完，回去吧。”
“啊，我还想好好逛呢。”这么多年，她鲜少有闲情来慢悠悠来逛超市，亦或商场，公寓外的小超市足够她生活了。
“以后有的是时间来，到时我慢慢陪你好吗？”
他的嗓音宠溺地能腻出水来，如秋水般令人舒适，她听话地点头了。
一点小插曲在甜蜜的时光中淡淡遗忘了。
司东不让她做饭，怕伤了她的手。她只好站在一旁静静看他。
找了条粉色围裙给他系上，她从后拥着他打结时，两人的脸热得发烫。
白色衬衫，袖子挽起，粉色点缀，他优雅从容的制作佳肴，淡黄色灯光打在他棱廓分明的五官上，画面极美。
“你何时学会做这些菜的。”如萋叫不出名，但感觉破费心思。
司东回望了她一眼，低声叙述道，“刚创业时，遇到了很多困难，压力大，我就学做菜来转移注意力。”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总结了艰难坎坷的创业路。如萋知，他怕她心疼。
她收起自己的怜惜之心，扬了扬嘴角，轻松道，“以后我可有口福了。”
司东浅笑，笑声爽朗悦耳。
她万般珍惜地品尝他的心意，咀嚼中尽是幸福，她眉目含笑，水波潋滟。
如萋的公寓破旧简陋，她在司东做饭之际，在木桌上铺了一层漂亮的纸，她将窗户全打开，明亮的日光将屋子照得通亮，驱散了嵌在记忆中腐朽的阴暗。
清风温柔掠过，拂起她乌黑的发梢，衬得她清秀的脸颊白皙，她低头将发别在耳后，低眉浅笑间，染红了脸颊。
司东抬眸望了她一眼，如轻云初月般清丽，含羞带怯的眼角眉梢仿若回到年少时光，明媚少女裙裾翩翩朝他缓缓踏来，心笙荡漾，他嘴角浮现淡若清浅梨花的笑意，刹那倾世。
不发一语，温柔一眼可以消解重重误会，长久建立的信任在此刻发挥它的力量。
可若是真正地替对方着想，稍微解释一下会收获释然的微笑。
小院多是老人居住，格外安静。
司东慵懒地靠在床头，如萋半躺在他怀里，惬意舒适。
窗子大开，残阳涌入，清风搅乱，吹碎了一地日光。
“司柔还好吗？”这个话题，一避再避，无可避免，当年分离的导火线是罪孽，是命运，如针深扎在心里，时不时的刺疼神经。
那个男人清俊的面庞平如静水，低声道，“去美国一年，神志清醒，双脚均残废，不能动弹，她得知又疯癫了一年，一心寻死，不肯医治，后来冷静下来，才接受治疗，四年的辗转求医、手术、医疗、复健，磨砺了她的心智，如今身体大致恢复了。”
言简意赅，他淡漠地话语不夸张，不刻意避开某些残酷的事实，她明白，她有责任承担这一份沉重。
泪水无声滑落在脸颊，她抬手擦去，“我对不起她，可我竟不知如何弥补。”
司东轻轻抚摸上她脸颊，温柔的如风儿拂过，“她后来说过一句话，托我转达，她死过一次，想忘了前尘里所有不愉快的事，不想在后来的生活里还有阴影陪伴，她说，你亦应如此，所有人都遗忘的伤悲，你没必要耿耿于怀。”
那天，她第一次能下床走两步，很兴奋，很自豪，瘦小苍白的脸庞终有一丝笑容，晦暗无光的眼眸有亮光闪过，她扑进司东的怀抱，表达自己的兴奋，可抬眸看见司东来不及收回的深邃甚至沉重的神情时，她思忖良久，说出这句话。
不为别的，她希望自己的哥哥幸福。
她不是圣人，没办法毫无原则地原谅和宽容，但为了她最爱的哥哥，她愿意退让和原谅。
如萋苦笑一声，低哑道，“她算是原谅我了吧。”
“嗯。”
“可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司东一点一点浅啄去她脸颊的泪滴，柔声的话语，“你和她过得好便够了。”
如萋回过身，环住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膀，“那你呢？你原谅我吗？你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林浔呢？你能不介意吗？”一连串的问句是她的柔软和害怕。
司东手臂圈过她的腰身，稍稍用力，使如萋更贴近自己，他淡淡地回应道，“当年我太冲动了，一时无法接受那些事，所以说了些口不择言、伤你的心的话，六年间，我在懊悔和自责中反省。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和委屈。”
他说话时，剑眉轻蹙，嗓音沙哑，如萋忍不住想抚平他的眉头，可刚一抬手，司东就握住她的手，紧握手间。
“你是我最爱之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不信任皆来自怕失去你们。在冲动过后，理智回笼，我才清醒过来，你我本是一体的，都舍不得伤害对方，你隐瞒只是不想看我们友情决裂。”
如萋感动道，“谢谢你相信我，我当时也犹豫过，也想和你说，可想想等林浔消了那股热情，一切就过去了，何必小题大做破坏你们感情呢。”
“后来，我挺后悔的，以后我绝不瞒你，代价太大了。”如萋语含委屈道。
司东轻笑着揉了揉她如瀑的长发，“认错态度不错，我接受了。”
如萋抬头剜了他一眼，眼含娇嗔，媚态横生。
如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急急说道，“那林浔呢，他怎么样了。”
见司东脸一沉，如萋反握住他的手，急切解释，“你别想歪了，当年他给了我一封信，说了些奇怪的话，我怕他想不开。”深情恳切真挚。
他宠溺地捏了捏她柔软的手，“你以为他是你，还想不开，他来美国为司柔的病四处奔波，拿着司柔的病例跑遍大半个欧洲和美洲，最后找到了家最适宜做手术的医院，后来他悉心陪在司柔身旁，帮助她复健。司柔最开始抗拒地厉害，一见面就大喊大叫，可耐不住他死磨硬泡，一天来个五六次，用尽花样博司柔一笑，现在两人化干戈为玉帛，相处融洽。”
如萋听了满是欢喜，像揉碎的星光落入她眼底，明亮闪耀，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太好了。”
如萋本想还问萧兰的事，但想着司东愿意会主动告诉她的，就放下了。
她现在完全如坠茫茫云雾里，抬眼是艳阳，俯首是蓝天，拨开云雾便见彩虹，美好且美丽。
诚挚的交流融化彼此的心，那像孤鸟一般到处漂泊寻求栖息地的心再也不用感到疲惫和忙碌了。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在未遇到那个人之前，觉得最难的是如何在茫茫人海中邂逅，一眼定缘，然后顺其自然的相爱，没有擦肩而过，没有误会重重，在对的时间恰好遇上对的人，交托自己完整的一颗心。
可遇上后，爱上了，才发现白首是如此的难，因为爱，舍不得伤害，因为爱，轻易就被伤害。两颗坚强的心，在靠近中，免不了受伤。
和司东相逢后，她天真的以为令生命上空灰暗萧瑟的风雨过去了，彩虹到来，可……
那晚，司东在接到一个电话后匆忙离去，如萋点着灯看书等他。
当司东放心不下如萋回来看她时，她趴在桌上睡着了，夜凉，她窗户也没关，司东摸着她冰冷的身子心疼极了，关上窗户，上床牢牢将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暖和她。
天微微亮，薄雾散落在床外，淡灰色的天空渐渐透出稀疏白光。
如萋睡舒服了，睁眼就看到司东坚毅俊雅的脸庞，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放在她的脖子下，脸紧贴她的额头，她能听见他绵长悠然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面庞，惹得她脸若桃花嫣红。
她小心翼翼地离开他的怀抱，给他盖好被子，下床洗漱。
司东醒来在厨房找到如萋，她身着淡蓝色衬衫，围上粉色围裙，黑发挽起，留出洁白如凝脂的脖颈，她正在做早餐。
他从后拥住她，下巴轻放在她肩上，初醒时嗓音倦懒，“做什么呢？”
似多年夫妻的日常，
她微惊，片刻露出恬淡微笑，“面条呢，我只会这些简单的，不知你吃的惯吗？”他长年在美国，吃惯了山珍海味，她惶恐他不喜欢吃。
他似知晓她的心事，柔声道，“你做的我都爱吃。”说完将头埋进她的脖子里点点细吻。
“好香。”醇厚低哑的嗓音带着热气惊的如萋方寸大乱。
腾出一只手往后推他，“先去洗漱吧，面条马上就好了。”她的声音颤抖着，断断续续。
司东低笑了声，如清风吹起涟漪，“好。”走时在如萋脸颊偷了个香。
昨日司东就把自己的必需物品带了过来。
早餐，一杯豆浆，一碗面条，还有颗鸡蛋，两人对坐，面带微笑，愉悦地进餐，时光似乎减速了，慢悠悠地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悸动。
“如萋，你要不要搬我哪里去？”虽是问句，可神情却是严肃的。
“你觉得这里太过简陋了？”司东出生优越，天生的尊贵气质，确实不适合居住在这里。
怕司东误会，如萋接着说，“我没关系的，如果你……”
“不是的，最近可能有狗仔在调查我们，我那里安保系统比较完善。”
如萋深思，“调查？我们有什么值得被调查的”
“我不是刚和萧兰宣布恋情吗？现在媒体的焦点都在我身上，我与你在一起，难免不会被拍下来。”他神情专注地注视她，想要从她平淡的面容下看出些许情绪。
如萋低垂着明眸，如明亮的星子刹那失去清辉，黯淡无光。她双手在桌下紧紧搅着，似乎在借此抒发某种压抑情绪。
“好，我听你的。”她低声地回应。
忽闪忽闪的睫毛掩盖住眼眸中的拿点小情绪。
“今天你在家休息吧，我下班后来帮你搬行李。”他忽略了她的不愉快，清雅的目光浅淡如水。
如萋轻咬红唇，浅浅牙印微不可见，“我想去工作，好久都没去了，再不去我就失业了。”
司东起身，半倾着身子拥她入怀，修长的指尖摩挲她的柔唇，“不许咬唇。”强势霸道地姿态。
如萋抿了抿唇，点头。
“失业就失业，还怕我养不起你。”他轻捏住她的下巴，上抬，迫使她看着他。
如萋立即否决道，“不要，我不要当米虫，当我见你那么辛苦专注地工作时，我就觉得自己好失败，好颓废，我也要努力工作，积极奋斗。”
离开他，人生失去了目标，工作对她而言可有可无，无非填饱肚子，遇见他，看见他如此优秀，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动力鞭策激励她努力奋斗，变得更好更好，能配得上他。
司东抚摸她的脸，同意道，“只要你开心，随便你。”
如萋嘴角终有一丝笑意，将脸埋入他的掌心，呼吸他清冽的气息。
司东坚持送如萋去上班，如萋反对无效，“我不想再看到你和别人挤公交，我心疼。”一句话，让她无法在坚持。
“你看到我乘公交？”
“嗯。”
“那在商场我叫你你也知道。”
“嗯。”
如萋垂了垂眸，“你知道还不理我，好狠心。”
司东叹了叹口气，“那时还不是我们见面的时候。”
“幸好那晚你来见我了，不然我们不知又要再等多少日子了。”
司东紧拥她入怀。
在如萋单位门口，和司东相拥着不肯分离，司东打趣道，“不然不去上班了，陪我去公司。”
如萋立马离开他的怀抱，一脸严肃道，“我可是要认真工作的人，哪能翘班呢。”她的眼神饱含希望和希冀，雄心勃勃，意气风发。
司东见她这般有精气神，很是欣慰，亲亲她的脸颊，就驾车离去了。
如萋蹦跶蹦跶地往公司走，像个17、8的小女孩，一头柔发随风起舞，青春洋溢，身姿绰约。
“如萋，如萋。”孟瑶瑶急急叫住她，一张芙蓉脸应急跑而泛红。
如萋回头就见孟瑶瑶朝她挥手。她驻足等候。
“如萋，刚才那个男的是谁？好帅呀，而且他那辆车老贵呢。”孟瑶瑶一脸八卦相，两只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如萋看她这样只想甩手离去。
“只是朋友而已啦。”如萋简略回道，司东说如今她（他）们的关系不易曝露在大众下，她不得不隐瞒。
孟瑶瑶失望道，“我不信，刚才我还见你们拥抱呢。”她离车有些远，况且他（她）们在车内，她没有看清男人面容。
“朋友间的拥抱，像这样。”如萋作势还拥抱了下孟瑶瑶。
“不……”
如萋沉了沉声音，“孟瑶瑶，你还有没有玩，一大早就开启你的八卦功能，累不累呀，你再不走，就要迟到了。”孟瑶瑶一来就拉着如萋的胳膊，在公司门口大声嚷嚷。
孟瑶瑶嘟了嘟嘴，突然眸光一亮，“你今天怎么来上班了？你不是去日本了吗？”
如萋撇一撇嘴，“不想去了呗，去了谁陪你相亲啊？”
瑶瑶不高兴了，转过脸，佯装生气道，“说的我好像相亲狂魔似的，不过，明天有个约会，听说对方一表人才，你中午陪我去选一套漂亮衣服呗。”明明是请求人的话，她偏偏做一脸无辜可怜相，如萋哭笑不得。
如萋弯起眼睛，如月儿般甜甜一笑，“好，我们走吧。”
如萋拉起孟瑶瑶的手转过身，她回眸便看见如萋甜蜜如奶糖的笑容，似娇艳的玫瑰绽放在暖暖的春日里，她愣了愣，呆呆说着，“如萋，你笑得好美。”
认识如萋六年，她温和如玉，恬淡如风，她不急不怒，不燥不狂，她习惯将歇斯底里的情绪压抑在心底，再释放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平静如湖泊的面容下往往是波涛汹涌。
今日见她满身轻松的挽起嘴角笑，纯净如山泉，一点杂质也没有掺加，孟瑶瑶替她感到高兴。
如萋的明眸溢满了笑意。
不大的办公楼里，不时传出欢声笑语，大家都高兴如萋的回归。特别看见她放下包袱，满心欢喜时，众人感慨良多，更多的是祝福。
“林玥姐，谢谢你，很多方面都感谢。”办公室里，两人各执一杯茶，淡淡茶香萦绕在鼻尖。
林玥淡淡一笑，如悠悠轻云，滑落心间，“没必要，他嘱托我的。改谢他来谢。”
如萋品了口茶，微微苦涩，如喉舒爽，留甘甜回味。“你的心意我心里明白，你多次的劝导我时时放在心里，我知道你怕我受伤害。”
如萋用手抚心，“有时候明白归明白，但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我对他的爱已是覆水难收，回不了头。”
林玥静静凝视着她，眸中有复杂情绪流过，她微垂下眸，“你们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用怕了。”
“祝福你们，让他请我吃饭啊。”她开玩笑道。
“一定。”如萋点了点头，眼含笑意。
如萋出门后，林玥捧起茶杯，浅浅喝了口茶，今日泡得太浓了，她随手倒了。
有时候爱得太深是福，亦是毒。
年少时常想着要遇到一个人，为了他甘愿遗忘自己，为了他把自己低入尘埃里，再在他同等的爱中开出花来。
长大后，为情所苦、所困时，才后悔，如果当初不那么爱，如今回头是否容易些，不必肝肠寸断，不必撕心裂肺，不会心如死灰，不会有后来的百炼成钢。
午休时，如萋陪孟瑶瑶穿梭在各大商场和品牌旗舰店中，她换，她评价。
通常是如萋点头，她摇头。
最后，如萋实在走不动了，脚隐隐发疼，孟瑶瑶还有鞋没买，她只好找了家甜品店在那儿休息着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