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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书语的决定让大家都大吃一惊。
麦克一脸诧异加不舍,陈方仪因为一时间将无人代替梅书语的位置而对之气恼不已,阿当医生则是因为太忙而来不及参与意见,却只有薛冰,向她投去了鼓励的眼神,还很佩服似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不过,薛冰却担心如果她辞职……
“不如,先算你放假?”
“放假?为什么?”
“因为……”薛冰说一半又停住了,他担心如果直接说出害怕她会因此家中断粮,这丫头会不会敏感地跳起来?
谁知——
“薛先生您不用为我担心,我可以找新的工作的!”
她竟然都懂!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已经连他心里所想的话都能猜到了?
“那好吧,如果有困难,再打电话给我!”他说。
梅书语只是笑笑。
去机场的车子到了,梅书语扶薛冰下楼、上车。
“那么,我先去向陈主编道个歉!”
“道歉?为什么?”
“因为,我突然就这样辞职了嘛——”
“不用了,那种小事——”
“要的!”说完,梅书语点下头,转身跑去陈主编乘坐的另一辆车。
麦克看着梅书语的身影,又转过头来问薛冰:“你真让她留下来啊?”
“不然呢?”
“你觉得那个贺真彦靠谱吗?”
薛冰轻咳了一声:“靠不靠谱,能让我说了算吗?”
“那万一——要是那家伙又像上次一样欺负了梅秘书可怎么办?”
薛冰挑挑眉,沉思般地说:“那也总比让她违背心意地跟我们走好!一个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容易,尤其是像梅秘书那样的人,大概这辈子也难得有这么一次任性的机会吧,怎么,你不愿意帮她吗?”
“……我哪有不愿意,我只是在替她担心罢了!”麦克嘟着嘴说。
薛冰笑了笑,没再说话,他感到头又一阵阵晕起来,于是他把身体往车座上靠下去……
梅书语向坐在后座上的陈方仪深深鞠躬:“对不起,陈主编,没能继续为您工作,十分抱歉!”
“到底有什么事比工作还重要的?书语,我一直以为你不是那种没轻没重的女孩,结果……你太让我失望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梅书语已说不出更多了。
“算了!看在你过去的工作态度还不错的份上,我就不同你计较了!走吧,我们也要出发了!”说完,陈方仪把车窗摇上,转过头去,似乎再也不愿意看见她了。
梅书语又深深地鞠了一躬后,起身,目送着车子离去。
薛冰的车子也紧随其上,在经过梅书语身边时,车速放慢。
麦克摇下车窗:
“那么,再见了,梅秘书!”
“嗯,再见!一路顺风啊,麦克先生,还有薛——”
她把目光朝薛冰望过去,发现薛冰靠在车座上,双眼紧闭,于是她以为他睡着了,便没再出声,只轻轻地对着麦克摇了摇头,便直起身,目送着车子离去。
车子开出去没多久,薛冰睁开了眼睛,他微微转身,朝车后窗望去,结果发现梅书语仍站在原地朝他们挥手,那一瞬间,薛冰的心隐隐地抽紧了。
麦克突然蒙住脸嚎啕大哭起来,好像这一走,他就再也见不到梅书语了似的,不过也是,怎么说,梅书语也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啊,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麦克,有些人既然不属于你,那么就算你再爱,你也只能接受无法拥有她的事实啊!
薛冰转回身,揉了揉眉心,继续把头靠在车座上,这一次,他没有闭上眼睛,而是静静地眺望着车窗外不断向后飞掠的风景,就像他是最后一次再亲眼目睹这样的风景似的。
接下来的日子,梅书语陪着贺真彦在医院里照顾他受伤的母亲,而薛冰一到美国,也住进了医院,不出所料,他接下来又将要接受新的一轮漫长的、无聊的各种检查和治疗工作。陈方仪第一时间为他请了新的看护,居然是个金发美女,而且个性十分的活泼,经常陪薛冰说笑话,偶尔还会跟薛冰调情,总之表面上一切都非常地好,尽管薛冰仍会时不时地想念那个曾经又木讷又呆板的梅书语。
有时,到了深夜,薛冰因全身疼痛而睡不着觉的时候,他会爬起来,坐在窗沿,望着窗外的冷月,一边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小事,想着,人为什么总要到失去的那一刻才晓得要珍惜,然后没多久,他又会想,这一切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整整两周后,薛冰的终审判决书下来了。
那是个坏消息,绝顶的坏消息,在医生宣布的那一刻,所有人的脸上不是惊诧就是绝望,就只有薛冰,在短暂的一段沉默后,轻轻地笑了起来。
当天晚上,他邀请那位金发护士和他约会。
他换掉病号服,接过金发护士为他准备的便装,然后两人悄悄溜出医院,他们驾车来到时代广场,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还有红酒,然后他们抱着剩下的酒来到了顶楼,一边喝酒,一边享受夜晚的清风,一边说说笑笑,然后没多久,薛冰就把空酒瓶丢开,一个人跑到边缘处站着往下看。
纽约繁华的街道,在他眼前一览无遗,可是明明有那么多的车、那么多的人,为什么他还是会感到孤独?
金发护士走上来问:“薛先生,你可有爱人?”
他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金发护士说:“因为,我发现你很孤独。”
薛冰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看我像是没人追的人吗?”他还没笑完,金发护士已把他领口拉住,他低下头,他们的唇碰在了一起。
很快,他们去了金发护士的家,一间单身公寓。
他们打算在一起度过一个相互取暖的夜,因为金发护士刚刚在楼顶上对他说:“我有过,但是现在,他不在了,我的心很空虚,我每天用忙碌的工作来麻醉自己,我试图忘记他,但这很痛苦,因为我做不到,为什么我就是做不到呢?我讨厌这样不洒脱的自己。”
门一打开,金发护士就紧紧地搂住薛冰的脖子,忘情地吻着他。
薛冰如此回答金发护士的话:“如果真的无法忘记,何不就不要忘记?把他摆在自己的心里,就没有人可以再偷得走了。”
门被金发护士用脚踢上了,他们继续发狂般地吻着对方,接着他们就一起滚到了沙发上,沙发很硬,薛冰的头撞在了靠背上,有点痛,但,管它呢!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了,他只想就这样一直吻下去,哪怕吻到死也没关系,没多久,他的鼻血就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淌满了金发护士的脸……
梅书语站在病房门口,气得全身发抖。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第几次贺真彦的母亲随手抓起什么东西就往贺真彦的头上砸了过来?
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自己的儿子?为什么!!!
早在梅书语决定回到贺真彦身边的第一天起,她就有幸参观过了同样的画面,第一次看到时,她就想冲过去阻止和质问,然而贺真彦把她拦下了,她问贺真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真彦没说,不过没多久,她就知道了,原来老太太是因为贺真彦最终选择了和梅书语在一起,所以就时不时地把怒气转化成□□裸的暴力,发泄在了贺真彦的身上。
“她为什么就那么不喜欢我呢?”她问贺真彦,贺真彦依旧没有回答。
于是她斗胆,趁贺真彦不在的时候,去问他妈妈,她还说:“如果是嫌我家穷的话,我可以去赚钱,我会努力赚很多很多钱的……”
贺母冷笑:“你以为你有钱就够了?真是笑话!你知道我介绍给真彦的那些姑娘都是什么人物吗?就你?你也配跟我儿子在一起?下辈子你都不用想了你!”
结果她是连劝架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只要她稍有出格的举动,贺母只会对贺真彦出手更狠。
梅书语这时候才想明白,为什么当初贺真彦会那么绝情地拒绝了她。
于是她开始在想是否该退出。
可是当贺真彦带着一脸的伤出现在她面前,且望着她时眼睛里所流露的各种悲伤与不舍,又令她失去所有的想法。
贺真彦在她面前蹲下来,轻轻握起她的双手,然后又用力地握住,他把脸埋进她的掌心里,他什么话也没说,却已代表了他的千言万语。
梅书语弯腰,以最大的温柔抱住他。
“放心吧真彦,我不会放弃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一定会努力让她认可我们的,相信我吧,真彦!”
贺真彦的眼泪热热地融进了她的掌心里。
梅书语开始打多份工,因为一个人的家庭出身已无法改变,那么她只能从自身改变起。
每天她都忙到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却在每晚收工时,还会回到医院去探望贺母,当然,也是为了想见上贺真彦一面,事实上,自己也的确总是在见过他之后,全身的疲累一扫而光。
只是让人难过的是,贺真彦的身上,仍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