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 比才艺暗示风情（1 / 1）

又过两日, 已是三月十三, 西门赋去汾阳宫为刘武周老母祝寿尚未归来, 宋秉义与曹师傅远去洛阳亦未回来。

这天细雨涤尘, 天空飞燕翩翩。满树的桃花已经盛开, 枝枝娇艳, 朵朵妩媚。粉弄的花瓣白里透红, 依稀粉妆玉砌。满园牡丹初放, 花香四溢，阵阵沁人心脾。望月亭龙脊飞檐，一枝桃花遮住半檐琉璃，显得格外玲珑雅致, 看了怎么让人心旷神怡。

在满园鲜花待放之际, 他们事先就约好要切磋一番才艺，次日春色正浓，两人再次来到了望月亭。

是天意让他们再次相遇, 红月把自己名花有主之事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是一个情字的诱惑让她身不由己。俊成也是如此，他们倾慕彼此的才华，倾慕彼此出众的容颜, 两颗心越走越近。真是一个有情, 一个有意。

红月举目望了望天空，朦胧的雨雾中一对燕子缠绵悱恻, 在望月亭上空匆匆掠过，她触景生情，叹惜道：

“雨中的燕子也会成双成对，难道它们亦知人意？”

俊成一听这话又是故意讲给他的，他只是微微一笑，便岔开话题说道：

“月姑娘有言在先，说是今日与我切磋书法，我只想见识见识你所谓的“叼毫成书”它究竟高在那里。”

红月看了俊成一眼，弦外有音的说：

“急什么，本姑娘才华横溢，只差像李少侠这样一个知心朋友！你慢慢看，总有一天你就什么都看到了！”

什么是“叼豪成书”，这又是西门红月的独门绝技。因为在前一次的吟诗作画中用手执笔写几个字，他们觉得已经不是稀奇之事，所以在这次的比试中要来点难度更大的。

谁也知道，如果在比试书法时用手简简单单写几个字，不过是雕虫小技。他们为了在一定的时间内撰成各自的书写，就特意做了一个简单的计时设备。他们拿什么来当简易的计时设备呢，先找来两个大小一样的空葫芦，然后在葫芦里灌满沙子，再将葫芦口塞住倒挂在望月亭的柱子上。规则是在他们任何一个人下笔之前拔出葫芦口上的塞着的东西，任凭葫芦里的沙子肆意地往下漏。他们要在葫芦里的沙子漏完之前必须写好自己的一首诗。若是在葫芦里的沙子完全漏光时他们还没有写成，就等于输给了对方。

说得简单一点，不就是在葫芦里的沙子漏完之前写好一首诗，那是一般人都能做到的事，有什么稀罕，而西门红月与俊成定下比赛的规则却不是那么简单。因为再武艺上两人虽然差别很大，所以在比赛的规则上也有所不同。红月的叼豪成书不是用手执笔写成，而是用嘴衔着笔杆撰成的，所以叫“叼豪成书”。

有些人用手都写不好几个字，而红月是用嘴叼着笔杆写，这已经让人不可思议。其实这还算不了什么，在她叼着笔杆书写时为了卖弄技巧和加大难度，她两手平托两个盛满净水的水碗，背着身子站在石桌前，将头与腰杆向后弯曲到一定的程度时，再用叼着的毛笔在纸上慢慢的开始撰写。

我们都知道，如果我们用左手拿着笔写几个字需要把笔画的程序颠倒过来，而在人们头朝下脚朝天看东西的时候，总觉得映入眼帘的景物也会随之颠倒过来。红月在叼笔撰书时因为她背着身头面向下弯曲，所看到的东西恰好也是颠倒的。更何况她还两手平托两个水碗，在写完一首诗的过程中即要在葫芦里的沙子漏完之前写成，还不能让碗里的水溢出来。

这是为西门红月书写时定好的规矩，而俊成该怎么写好他的诗句呢？这当然也有他一定的难度。比赛规则是，在他下笔开始撰文的同时，红月就会出手阻拦，他写字时需要一边抵挡红月的骚扰，一边专心书写。如果在葫芦里的沙子漏光之前他还没有写好自己的一首诗，就等于输给了红月。

比赛开始了，红月转眼向望月亭外看了一眼，这是在下笔之前找寻一点作诗的灵感。她瞥见满树盛开的桃花，花瓣在雨丝中一片一片的凋零，为之触景生情。

这时，她将要写出什么样的诗句，已经作好了自己的腹稿。然后转身在石桌上铺开纸张，狼毫上蘸上浓墨衔在嘴里，两手各平托一碗净水，背着身躯站在石桌前开始下笔。

俊成在她下笔的同时拔出了一个葫芦塞，里面的沙子即刻漏了出来，开始不断的哗哗往下流，红月按照事先定好的规则运笔书写。

葫芦里的沙子一刻不停地向下流淌，俊成站在一边仔细的观赏，心中暗暗吃惊。

在红月叼笔书写时，当笔尖上蘸着的墨汁变得干涩了，她不是将身体站直去蘸砚石里面的墨汁，而是将身形保持一定的姿态，轻轻向左或向右挪动一寸，一尺，在笔尖上蘸上墨汁再接着写。就在葫芦里的沙子刚刚漏完之际，她也刚好写完了最后的一笔。

这时红月慢慢将身站直，把手里拖着的两个水碗放在石桌上，然后取下叼在嘴里的笔杆放在砚石上，微笑着说：

“终于在沙子漏完之前写好了一首诗，我没有输给你！不过这首诗是我专门写给你的，你看诗意如何？”

俊成在她用心撰写之时早就看到了，这时他不必细看也知道。诗句如下：

笙歌未央落红飞，寸寸青丝愁难尽。

但愿芳华与君同，蹉跎此生终不悔。

诗的第一句说，“笙歌未央落红飞”，这是她在下笔之前看见满树盛开的桃树偶尔已有片片掉落。诗意是讲他与俊成的相遇才刚刚开始，已有片片落花飞舞，心中感觉有一丝的凄凉。“寸寸青丝愁难尽”里面所谓的“青丝”，实际上代表的是“情思”。表明她已经为情所困，并且满怀愁绪。第三句“但愿芳华与君同”，这句话是说，她甘愿把自己的芳华寄托于意中人，能够与他永结同心，不离不弃。若能如此，就算是蹉跎了一生美丽的时光也无怨无悔。

俊成此刻听红月说这首诗是为他而写的，不由得从容一笑：

“诗句虽然很优美，但是诗意有点凄凉。我相信这一切应该才是一个新的开始，不该有那么多的惆怅。

“此话怎讲？”红月问道。

俊成愉快而爽朗的说：

“寒冷的冬天离我们越来越远，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我们的心情随着季节的轮回，就像这妩媚的春天一样，还有什么愁绪不能化解？”

红月笑道：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什么样的风景皆是一片苍凉。春去春来，花开花落，也只不过是个季节的轮回！”

俊成随之笑道：

“一切顺其自然吧！无论是缘分还是情分，属于是我们的不会轻易错过，不属于我们的，就算有再多的叹惜，最终还要离我们而去！既然如此，何不把往事看得简单一些。”

红月无奈的叹了口气：

“算了吧！我们在比试才艺，我的叼豪成书早已撰成，可是我还没见识到你的书法，李少侠请！”

红月说着挥手指了指亭下的石桌，让俊成开始写他的诗词。俊成在红月的邀请下二话没说，先把她作好的诗词收起来，然后照样在石桌上铺开一片纸张。为了不让纸张错位或被风吹走，四个角依旧用东西压住，随后拿起一支毛笔蘸上浓墨准备下笔。

这时红月见他将要下笔，向一边移动两步，伸手拔开了挂在柱子上的另一只葫芦口上的塞子。与此同时，俊成也开始挥动手臂，在纸上点点划划……

红月此刻见他已经挥笔书写，并且畅通无阻。如果这样任由他自由的运笔，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他们比赛的规则是在俊成运笔的同时她就会出手阻拦，给他带来无限的难度。

我们都知道，在一个人写字时是不能触碰的，否则就把字写得歪歪斜斜。在俊成开始运笔时，红月一个健步跨倒他的对面，本想伸手拨他一把。谁料俊成早就有所防备，就在她出手阻拦时，俊成巧妙的避开她的一招，红月一把拨空了。

一首七绝诗是二十八个字，此刻纸上才写好了三个，还有二十五个没有写出。红月见俊成避开了她的一势，接着单手一点石桌的桌面，纵身跃过石桌，跳到了俊成的这面，伸手使了个“横木闩门”，从他的一侧伸出单臂挡在了俊成的咽喉前。这一招横木闩门用得十分巧妙，使俊成不能向前挪动半步。

这时俊成一手执笔，一手抓住红月的手腕，忙使了个“仙翁出洞”，先将她的手臂猛的抬起，再从她的腋下转身钻了出来。这一招仙翁出洞正好把红月让到了他的背面，他继续运笔撰写。

红月见自己被他搁在了身后，若不再疯狂阻拦，他就不费吹灰之力完成他的书法撰写。此刻红月从他身后极速闪身过来，又开始扰乱起来。

红月在对方运笔时，俊成躲到左边，她堵在左边，俊成让到右边，她就堵在右边。在俊成下笔之处，红月的身影与手影无处不在。

俊成眼看在葫芦里的沙子漏完之前无法撰成他的诗词了，连忙单手一点桌面，侧身使了个“鹞子翻身”从石桌的前面翻到石桌的后面。

红月的阻拦不会有丝毫的松懈，当俊成侧身越过石桌时，她也紧跟着跃过了石桌，堵在了俊成的这面。因为他翻到石桌的后面时，上面铺着的纸张却颠倒了过来，这就算红月不会阻拦他，他也无法正常书写。所以在红月还没来及阻挡时，他又以同样的姿势从石桌的后面翻到前面。

红月如影随形，始终不离他的身影，俊成到那里，她就紧随着跟到那里。

当俊成飞身翻过亭下的石桌刚转身准备书写时，她又一个劲地抓、推、挡、撕、拿…

如果葫芦里面的沙子漏完了，他再若不按时写成自己的诗词，就彻底输给了西门红月。他开始争分夺秒的运笔撰写，同时也迅速的躲、闪、退、进、争…如果不仔细看，两人几乎是在切磋拳脚。

尽管如此，红月阻挡的手势仍然无处不在。俊成估计葫芦里的沙子几乎要漏完了，他若再不死死地控制住红月的阻拦，定然会输给对方。俊成想到这里，虚晃一招一把抓住红月的手腕，紧接着使了个“霸王移山”，把她当即从身前移到了身后。当俊成放开她手腕时，红月稳不住身形，自然向前一扑，双手抱住了面前的柱子，这才幸免没被俊成移到望月亭外去。

在红月抱住柱子还来不及转身时，俊成抬腿一脚踩在她的背上，说了一声得罪了，然后他扭转身躯，一手撑住石桌的边沿，一手继续运笔书写。

他一腿把红月钉在身后的柱子上，给红月来了个双臂大抱柱，使她的身躯紧贴在柱子上挣扎不脱。她面向红漆柱子，即看不到俊成的面孔，又看不到他是不是在继续运笔书写。这时她急得大声叫道：

“干什么？非礼勿动！你想一脚踩死我啊？”

俊成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若无其事的挥笔在纸上刷刷点点，三下五除二就写完了剩下的诗句。此时葫芦里的沙子也刚好漏完，他放下手中的狼毫，这才将红月慢慢放开。

红月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转过身来问道：

“喂？干嘛要把人家踩在柱子上？你这算什么手段？”

俊成从容一笑，说道：

“如果我不把你踩在柱子上，我怎么能在沙子漏完之前写好一首诗呢！”

“写得什么诗，让我看看！”

她说着附身看了看写在纸张上的诗词，运笔果然出神入化。笔锋洒脱奔放，笔法宏厚有力，写得真如龙飞凤舞。诗词如下：

十里桃花细雨间，嫣粉娇红露做伴。

千处春色遮不住，招得柳杪黄雀还。

红月看后甜甜的一笑，并且夸道：

“这首诗作得太好了，正合我意！”

“又何高见？”俊成问道。

听他这么一问，红月的一套又来劲了，她兴致勃勃的说：

“第一句中的十里桃花细雨间，表面上你在写我们眼前的景色，实际上是说我像带露的桃花，十里飘香。你像这轻柔的细雨滋润着我的心间，我默默地为你含情抒艳。第二句中所说的“嫣粉娇红露做伴”，诗意更为深刻，我就不解释了。”

俊成没等她把话说完，严肃的说：

“月姑娘不可胡言乱语，我只是在写我们眼前这美丽的景色，并没有像你想象的那么丰富。”

红月扭头看了俊成一眼，又故意调侃道：

“你真坏！明明心里就是那么想的，偏偏在嘴上还不承认。既然你说没那个意思，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深情款款的看着我？”

俊成说道：

“你不要自作多情，谁深情款款的看你了？谁啊？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看了人家还不承认，不相信看你剩下的诗词。”红月说罢接着又解释剩下的两句了：

“你的第三句千处春色遮不住，意思是说你的情怀犹如这春色一般柔美，并且处处都是，是你想遮掩也无法遮掩的事实。诗的最后一句是招得柳杪黄雀还，意思是说希望我们像天上的比翼鸟那样双宿双飞，你说我解释得对不对？”

俊成在她啰啰嗦嗦解释之时，早已转身坐在了石桌边的石凳上，有意无意的翻弄着自己写好诗词的纸张。在红月随意解释时，他似听非听。红月见他已经坐在石凳上歇息下来，她也凑到俊成身旁的石凳上坐下：

“随便说两句而已，跟你开玩笑呢！你就当真啦？我们是在比试才艺，其实你也很不简单，在我的奋力阻止下，总算是写成了你的一首诗。怎么来赞成你的书法呢！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算把当年王羲之的书法拿出来与你相比，也是略逊一筹。”

俊成知道她在有意捉弄他，便笑道：

“月姑娘过奖了，人非圣贤啊！今日我们比试书法，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要说与王羲之的书法相比，还差十万八千里！”

红月依着他说道：

“你谦虚了，竟然能把书法写到这个境界，并非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况且你是在我拼命的阻止下撰写而成，实在是不可思议。”

“意乱笔不乱，不过月姑娘的叼豪成书也是让我大开眼界，竟然用嘴写好一首诗，碗里的水还点滴未洒，这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练不到炉火纯青之际，哪有这般妙笔？”

红月从容一笑，又开始卖弄起自己来，笑着说：

“人家才写了几个字你就赞叹不已，这叫少见多怪。告诉你吧！本姑娘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皆能，而且还能歌善舞。后天就是我的生辰之日，如果李少侠喜欢的话，在我生辰那天，我给你弹琴，跳舞，唱曲，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