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推心置腹谈感情（1 / 1）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歌鸾再没有踏出雅韵阁，她故意把自己禁锢在这里，来想明白发生这一切的缘由，最后终于明白，他没有错，他只是想要自由，想要夺回失去的一切，而青术和陌云也没有错，纵使方法残忍，连累那么多无辜之人伤亡，他们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自己，如此看来，错的人只有一个。
得到了结果之后，歌鸾又去了一次城楼，从那里，她可以俯视整个皇都，一切生活的姿态，在那里都显得如此卑微，她甚至可以看到后宫看不到的景象，她看到陌云执剑安守在自己的职位上，身边不断有侍卫走过。
其实人影模糊，她分辨不出那个人是谁，但是内心却十分确定那就是陌云。回想起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她第一次去正视他所做过的一切，曾经的逼迫和怨恨，仿佛一瞬间灰飞烟灭，她第一次，想要和他们好好谈一次，心平气和的谈一次。
“参见公主殿下。”
陌云正在布置今天的护卫任务，面前的侍卫却齐齐下跪。
“都起来吧，我有事想要与将军商量，你们先下去吧。”
即使是那柔软温和的嗓音从背后响起，陌云也迟迟不敢回头，他分不清是自己思念太重出现幻觉，还是她真实地存在于身后，他怕一转身，一切都化为云烟。
“怎么，现在都不屑看我一眼了吗？”
略带嘲讽的语气，终于让陌云回过神来，他急忙转身，欲行跪礼，却被一双纤纤细手阻止。
“公主驾到，微臣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殿下恕罪。”
“我想跟你谈一谈，心平气和的谈一次。”
陌云诧异的抬头，看见歌鸾眼底一片认真的神色。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当初在流阑阁我们先行一步，会不会现在是不同的结局。”歌鸾将视线投向远方，故意不去看身边陌云的表情。
“微臣，给不了公主想要的一切。”
“你呀，在我们这段感情中，总是选择退缩。”
陌云神情一滞，不知该如何接话，歌鸾说的没错，他总是缺乏去面对这份感情的勇气，他不敢放纵自己去追求想要的一切，他更怕，放纵自己之后会忘记自己应该有的使命，他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为此，他放弃爱情，一切只为目标。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歌鸾看向陌云，她肯定他知道，从他的眼神中，她知道自己想的是对的。
“小时候，父皇从来没有因为我是女孩子就对我冷漠，相反，他甚至疼我更甚于辰煜和辰炜，他应允我做一切我想做的事情，而母妃总是对我要求很严格，她几乎不怎么过问辰煜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就很好奇，为什么作为下一任统治者的辰煜会如此不受重视。”
歌鸾用一种旁观者的语气讲述着一切，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终于发现，自己终于能够以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来讲述自己经历着的一切，然而就是这样的语气，却让陌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确定，在这场计划里，歌鸾是不是了解到了什么。
“后来有一天，辰煜莫名溺水，父皇的态度也让我很是纳闷，表面上那是一场为缓解母亲失去孩子痛苦的静心之行，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那就是一种惩罚，一时之间，朝野议论纷纷，可是我知道，父皇这样做必定有他的理由，或许是因为母妃没有照看好辰煜，这也是一项罪名。”
听到这里，陌云已经可以确定歌鸾并不知晓□□，悬着的心渐渐放下。
“后来的十年中，你一直在我的身边，所发生的一切你都知道了，我本来以为，知道你骗了我十年之后我会非常恨你，你顶替另一个人在我的生命中存在了十年，这十年，你帮我解决外界给我的所有的委屈，可是也给我更大的痛苦……”
“那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想法？”陌云的声音有些喑哑，他下定很大的决心才敢问出口，他从见她第一眼就开始对她的仰望，这种仰望，持续了十几年。
歌鸾转过脸庞，脸上挂着难得一见的恬静。
“很奇怪，我不恨你，我甚至开始理解你所做的一切，那时候我觉得你是错的，现在我才知道，你没有错，错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陌云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也许她不恨，便是对自己最大的宽恕，他以为，歌鸾所说的那个唯一错过的人，是温灵帝。
“现在该我问你了，你对我是什么想法？”
陌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答案合适。
“微臣会尽力帮公主达成目标。”
“那不是我的目标，我从未想过要那么做。”
“可是为了这个目标已经有太多人牺牲，包括青术，他禁锢了自己这么多年，放弃了那么多，现在已经不可能回头。”
“那不是你我之间该考虑的问题，现在，只谈我们好吗？”这是第一次，歌鸾如此心平气和的要求换个话题，想通一切之后，她感觉整个人的心境都变化了。
陌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毕竟他们两个人现在已经不能用“我们”这个词来形容了，有的只是他和她。
看着沉默不知所措的陌云，歌鸾轻叹了一口气，继而开口说道：“如果我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还能重新来过，我希望之前所经历过的一切都不要改变，但我希望，我没有奉旨入宫，没有恢复身份，在那一天，我跟你走掉了，我只希望从那一天开始改变。”
“为什么？”陌云疑惑不解，他明白这么多年来她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愉快，为什么重新来过之后还是选择痛苦。
歌鸾抬起头仰视比自己高很多的陌云，目光里不带一丝尘埃，这样干净的目光，让陌云不敢直视。
“因为，我还是依旧喜欢着你，我觉得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如果重新来过，我愿意重新痛苦挣扎一次，但是这一次，我想要一个好的结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最后一句话歌鸾放在心里没有说出口，她知道陌云并不能改变这一切，即使说出口也只能徒增他的内疚，或者是自责。
如果一场好的相爱寻不到一个好的结局，必定有一方要承担责任，在他们的感情之中，歌鸾已经给自己定了罪，是她身份过于复杂，要面对的东西太多，很多时候她觉得别人逼她干一些事情，可是回过头来一想，又何尝不是自己的身份逼迫了太多人，相比之下，自己的不甘心又算的了什么。
歌鸾已经离开很久了，连城楼之下也找不到她的身影，可是陌云还站在原地，耳边一直回想着歌鸾离开前说的话。
——但是这一次，我想要一个好的结局。
陌云能清楚的感受到她在说这句话时内心所掩藏的痛苦，很多时候，她也不是一个喜欢表达感受的人，疼痛的时候不会说，难过的时候不会说，正因如此，她的外表看起来比内心要坚强很多，但这只是一层伪装，喜怒不形于色，就不会被别人找到一击致命的伤疤。如此一个善于掩藏自己的她，却在刚才把自己剖开，完完全全的展现出来，并且不要求有所回报，当真让人心疼。
这一刻，陌云有所动摇，他不知道自己手中这把剑还应不应该再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