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交杯(1 / 1)
我觉得我跟离痕需要好好谈一谈,他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至少在我的印象里,只要我提了,他总会依着我。
狠了心,吩咐季鱼烫了壶我仅剩的桃花醉,再切二两牛肉送到我的屋子里。
提着裙摆,一步一步的踏过黄梨木制的台阶,因铺了琼花纹路的地毯,加上我一步一个脚印,行走的慢的很,竟一点声响也没出。站在我自己屋子的门口,还要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的徘徊。终于,我深吸了一口气,推了门进去。
离痕正坐在我的床边,半眯着眼睛,似醉非醉的望着我,“想通了?”
我望着他,觉得他此刻的模样有些陌生,“离痕,我从不知道,有一天,我们也会走到这个地步。”
他听后,身子僵了一僵,敛了笑,凝视我片刻,这才朝我走过来。我虚着眼睛望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来。”他只唤了我一声,我就乖乖的跟他走了,等我发现我在梳妆台前坐好的时候,他已经执了梳子,替我梳着长发。
我的头发原本很长,几近拖地,我嫌麻烦,给剪成了及腰的模样,他梳着,也正好。
女人的发式他怎么会,只取了一根粉色的丝带替我束好,又仔仔细细的理了理,对着镜子看了好几遍,这才满意,“倾岚,可比你方才好?”
我看了看,现在看起来,挺整齐的。方才披头散发的模样着实很不雅,可我几乎就顶着那一头疯婆子的发型回到长情楼的,也不知明天的长情小报上会不会登上去,那时候,我肯定成功了刷新了长情街的下限。
“挺好看的。”我赞扬了他的手艺,“你这手艺,都能给自己梳头了。”
他笑道:“你走了之后,我的手艺提高不少。”
他偏过头望着我,唇边勾出许多的笑意,镶着白玉的簪子,玉璧轻划过我的脸颊,清凉滑润,似有一只小手,轻挠着我的肤,渗入骨髓,直达内心。
根本没有抵抗的力,只任由着他,轻缓的、深入的挑弄着我周身的一切感官。
慢慢地,长簪经过我的下巴,落在雪白的颈上,他轻轻的用力,挑起我的脸,俯身想探上我的唇。
我闭着眼睛准备接受,可门在这时候开了,我当即从方才的情/欲中清醒,一把就推开了他,好像做了什么令人难堪的事,脸红的不敢见人。
季鱼是没想到屋子里有这副光景,巍颤颤的把手中的酒菜放到桌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没叫你进来,不要进来!”离痕冷冷的吩咐,季鱼忙不迭的点头,临出门还不忘把门给带上了。
“你想跟我喝酒?”离痕望着桌上热的刚好的桃花醉,执了一杯递给我,他带着殷切的目光望着我:“倾岚,咱们,还没喝过交杯酒。”
我听着他这番用情至深的话,轻轻晃了晃杯中的美酒,忽而松了手,酒杯坠地碎裂,酒液四溅、酒香四溢。
两厢沉默之后,我缓慢的开了口:“长情楼,你想要,我就给你,然后,咱们就两清了。”
他怔怔的看了我很久,忽而笑了:“方才同你开玩笑的,我不要你的长情楼,你安心的留在这便好。”
我抬起头望他,他的眸子里,是一汪平静的死水,他压制的很好,只是太过,忘记换上掩饰的浅笑。
“谢谢你。”
他没说什么,又拿了一个杯子,替我倒了一杯酒,“马上要入三月,我来烟阳,也快两个月了,咱们还没好好的喝过一次酒。”
我想拒绝:“喝与不喝有什么意义,终究改变不了什么。”
他将杯子放到我手里:“无妨,咱们喝一杯,总不至于存了遗憾,夜深梦醒时,不要想着那一日的错失,后悔终身的事情。”
我见他说的动容,便跟他喝了起来。
我的酒量一般,只一会,便觉得头晕了,他依旧灌我酒,直到把我喝的迷迷糊糊的。
他眼眶怎么红了?我看得不真切,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八个,重着影子,实在不好分辨。
“倾岚,你,爱过我吗?”
我有些不能理解的望着他,他的问题好奇怪,我一伸手打了他一巴掌,狠狠地、毫不留情的,谁让他,也打过我,他的嘴角流血了,我报仇了。
“爱我也好,恨我也罢,总归心里,有过我。”他自是苦笑,端起酒盏,又喝了一杯。
我见他抬手、仰头、喉结一上一下的时候,霎是好看,便要他再做一次给我看。如此重复了很多次,他没有不耐烦,我亦看不厌。我拥着他,吻着他,勾引他,我好想要他,要尽他身体的每一处,我要他身体的每一滴,全都给我。
坐在他身上,我疯狂的扭着腰,眼泪已经停不下来,强烈的快感与痛楚,身体的、心里的,终于,我倒在他结实的胸膛,一动也不动的休息。我闭上眼睛,很久,久到他以为我睡着了。
他静静地,终于呼吸平稳了下来,我躺在他的臂弯里,时间有些久了,脖颈有些酸麻。
半晌,我见他实在没动静,在我轻轻戳他的脸颊第五次他依旧没反应之后,我放心的把他揽着我腰的手放回他自己的腰上去了。
他这人在我印象里睡得极浅,我几乎是蜗速的行动,终于,慢慢地挪到了床边,想着今天去跟小九挤一挤好了,再有半个月便是花朝节了,还得跟宋玉商量着花朝节的新舞。今年的艳舞,尺度得大点,以弥补我在元宵时出的丑。
头晕的厉害,我以为到了床边,急切的要走,结果一脚踏空,险些压到他,我的个小心脏啊,差点没给吓停了。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我,我吓得当场僵在那里,他许久也没有接下来的动作,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以防再出了什么意外弄醒了他,我蹑手蹑脚、鬼鬼祟祟,从自己的房间踱步到了后院的房间里。
望着前头的床,小九已经睡下了,我没好意思叫醒她,毕竟人家快乐的去找了周公,我想寻也寻不到,头晕的厉害,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靠一下。突然很想念离痕怀抱里的温热,暖暖的,可以很安心。
不明白小九房里何时多了几级往下的楼梯,我晕晕乎乎,一脚踏空,“嘭”的一声,额头直愣愣的磕在床角上。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模糊了我的眼睛,小九怎么突然变这么好看了,油头粉面,她一脸的惊恐,怎么连声音都变了……
我用手抚着额头,辨认了出来,原来是季鱼。我嘟囔道:“是你啊。”
“老板娘,老板娘……”他一直在一旁大惊小叫,我鄙视了他一眼:“嚷嚷什么,我可跟你没什么啊!”
“你流血了!”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的头磕破了,疼得很。
我推开他的手,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随手抹了一把脸,“哎呀,我破相了……”
离痕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他几乎是冲过来,不由分说的抱起我,大力的摇晃让我头晕眼花,他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我脸上,拼命的喊着我:“倾岚,倾岚……”
大夫说,我只是额头磕破了,没什么大碍,不会出现传说中的失忆等狗血事件。
离痕立在我的床头,质问我为什么想不开,我有些莫名其妙,其实也想知道我为什么想不开……
包了一圈白布条,看着好怪异。
我就着离痕递过来的勺子,喝了一口鸡汤,“你刚才哭什么啊?”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脸红了半天,“我以为你想不开,寻死。”
我白了他一眼,“寻死也不是这么寻的,最起码要割脖子吧,看起来震撼一点,我头上就这么点小伤,流那一点点血,这么寻死,也太娘娘腔了,不过,倒挺适合季鱼。”
他勉强笑道:“当时你脸上全是血,我确实吓到了。”
我盯着他看了半天,狐疑道:“你不是睡着了吗?”想想也释然了,他睡的那么浅,我稍有什么动静,肯定就醒了。“咦,你嘴角怎么破了?”随即又响了起来,是我打的,我只好讪讪的笑道:“没想到我下手这么不知轻重,你,别介意啊。”
他摇头,“没事。”
我心想,他怎么这么大方,这不行啊,搞得我好像欺负他似的,于是我道:“也不能这么算,你以前莫名其妙的打过我一巴掌,你这算还了我的才是。”
他神色怪异的望了我很久,直到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他终于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打了你?”
“……”这货脑子是不是突然瓦特了,他是不是不小心被我打傻了,那可真是罪过了,他这么一帅哥,白白的毁在我手里,这得伤了多少小妹妹的心啊。
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他眼中有几番明灭,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你休息一下吧。”
他前脚刚走,后脚季鱼就进来了,说是张二公子要跟我讨论一下有关女人身体的问题。
我这边被离痕喂的饱饱的,便道:“让他晚上的时候,悄悄地从窗户爬进来吧,别让人瞧见了。”
季鱼点头,关心了一番我的伤势,见我调戏他依旧带劲,便放下心来,一开门,离痕正阴着脸杵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