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屈辱透顶的谈判(1 / 1)
十月初五晚上。杨文才独自躺在炕上苦思。
平时他多次听人家说过,城市的流氓团伙无耻之极,男女之间禽兽一般。云英昨天在汽车上的所作所为和今天在旅馆的无耻行径,足以证明了这一点。可事到如今,也只好忍气吞声了。他想感化她,也许慢慢会变好。于是他便找俏婶去谈判。
杨文才平静地、委婉的、详细地介绍了云英和卜三在省城饭店、客车上、县城里的言行举动。明确指出卜三不是好东西,要他立刻滚蛋。
俏婶听后,并不以为然。她颇怀好感地说:
“这人可好啦。在省城给云英盼弟送菜、送煤,给云英找工作,自行车驮云英上下班。待她姐妹俩如亲妹妹。”
“不沾亲,不在故,为什么他待她俩这样好?他待别人也这样好吗?”
“这人天生心眼儿好。我那次去省城,他硬把我拉到他家吃饺子!”
“昨天云英和他去城里照相,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他们说以后见面少了,照个合影作纪念。”
“合影!我说大嫂,这不合适吧。云英从省城回来不找山伯照合影,不吭声找他照合影,这样可不好!”
“她叔叔,你不知道,省城人不封建,男女在一块大方得很。看电影,看电视,一玩就是半夜。都是这样。”
与其说她不封建,想得开,倒不如说卜三给她带来一身灰的良衣料,二斤点心,二斤猪肉,她感恩不尽,总想着卜三的好处。
杨文才肚子气得鼓鼓的,暗暗骂道:一家畜牲。
“大嫂,咱们是最近的亲戚,说话不绕弯子,你知道他俩昨天赶集住旅馆吗?”
“嗯?住旅馆?”
“这让人家看见会说什么!云英回来,应先找山伯商量结婚的事。怎该和卜三跑到城里住旅馆,这有点太出格了!”
“赶半天集累了,在旅馆歇一会也没有什么。明天姓卜的就走了。他一走,就没事了。”
“大嫂,一定让他赶快走。他住在你家算卖啥果木的?”
“他叔你放心,赶明他一定走。”
卜三这次来十八户,不论在舆论上,还是在经济上,都作了充分的准备。他来前骗他老婆说出差做买卖。在这里呆个十天八天没关系。反正带着三百元。钱能买鬼推磨。他来到这个家,比亲女婿还吃香,他不但受到了亲密无间的疼爱,而且也得到了真心的尊敬。
俏婶看见他便乐和和地笑。要云英一直陪贵客聊天。
今天卜三到了县城买了二斤猪头肉,一瓶莲湖白酒。到了晚上请杆叔俏婶吃喝。这老两口子活了这么大年纪,别人请他们喝酒吃肉还是大闺女上轿——头一次。在小煤油灯下,卜三殷勤换酒,直喝得杆叔长脸通红,俏婶的头发懵。
云英对卜三格外温存。两天来卜三对她一直情意缠绵恋恋不舍。在旅馆卜三搂着她一直哭。哭得云英很拽心。因怕他难过,所以她不敢去找山伯。
一碗猪头肉吃光,一瓶酒喝下,酒席要结束,卜三装作发抖。说他感冒,需要发汗。俏婶忙把卜三的被子搬到北屋炕上,紧挨云英。
一阵闲话过后,噗一下,小油灯吹息了。俏婶响起了呼噜呼噜的鼾声。卜三悄悄爬进云英被窝里去。
杨文才虽聪敏机智,富有社会经验,但侄子山伯的婚事让他伤透了脑筋,进退唯谷。卜三云英鬼混如此猖狂,万一今后冒充云英家什么亲朋,混到哥哥家来作恶,在自己家里捉奸岂不更糟!必须把云英的恶行告诉哥哥一家,以便他们有思想准备,有所提防。但不能全部告诉他们。他们会受不了,而产生过激行为。但一定要哥哥一家都知道,云英身后有个男人缠着她,现在缠着她,日后还要缠她,让全家想出对策。
就在卜三请杆儿叔喝酒的时候,杨文才把母亲、哥哥、嫂、山伯叫到屋里。默然低头,迟迟没有开口。
“哎哟,半老四十的人了。有事你就说吧,有什么为难的?”
于是杨文才像对俏婶叙述一样,含蓄的有分寸的把云英和卜三的关系说了一遍。
一家人好似吞了半碗苍蝇,又气、又恶心。
“啊?叔叔,咋不早说!”山伯的脸气的发黄。
文秀脸也气青了。在家门口还这样搞,在省城说不定“破”成什么样子,原来是个“阿飞”!
“往家来了几趟,看她规规矩矩,文文雅雅;背后却这样风流,比甄巧灵更不要脸,这样的人不能要!”洁贞发表意见。
“哎哟,这时的闺女,都变成狐狸精了。哪还有人味!“老母亲伤心地嘀咕着。她好似看到拉着她的手,喊奶奶的云英一下变成小狐狸。
激怒的山伯高声嚷道“我们找伙人,去十八户打那姓卜的王八蛋!”
杨文才胸有成竹:“这事我想好了。这亲事,只能成,不能散。只能照常结婚,不能吵打生气。卜三和云英只是亲近有点过分,但并没发现有什么男女关系。如果吵架,追究,等于自己往自己头上戴绿帽子。如果再离婚,三千多元和所有衣物,都打了水漂,闹个人财两空,白白惹人家笑话,会使山伯更难找对象,还会让甄巧灵家幸灾乐祸。咱们要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按原定计划把云英娶过来。”
一家人虽然觉得窝气,着急,沮丧,倒霉,议论了半夜,没更好的路走,不这样办,又能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