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农贸市场的桃色风波(1 / 1)
随着商品生产的发展,中国大大小小城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了很多农贸市场。
省城华荣农贸市场占据了三里长的东安大街。是全省最大的农贸市场。有百把个相连又相通的贸易厅。这些浩然大厅,铁板作壁,钢筋作架,绿色石棉瓦盖顶,高大,宽敞,明亮。
这日巳是腊月二十六。天气晴和,游人如麻。整个东安大街,年货采购大军比肩接踵熙熙攘攘透不过气来。
这里有国家、集体和个人售货柜台三者并存,互相竞争。为了在一年中购买力高峰期尽量多捞利润,各家准备的商品格外充足,花色品种格外丰富。各种蔬菜、各种水果,各种点心,各种肉类,各种糖茶烟酒,各种衣服鞋帽,各种布料百货,各种家俱摆设,各种花草虫鱼儿,各种饭菜小吃,各种五金电器,各种钟表眼镜,各种图书字画,各种电视录音机,各种自行车缝纫机,各种洗衣机,各种电冰箱,各种暖瓶茶具,各种笔墨纸张,各种炊具盆碗,各种塑料制品,各种木板油漆,真是琳琅满目,目不暇接……人们提着篮子,带着网兜,挨挨挤挤,看着,挑着,问价讨价,一派春节年货大采购的热闹场面……
有个花生米柜台被几个年轻人围得风雨不透。一个脖子脑袋一般粗的小伙子,用拇指和食指夹住一粒,往嘴里一投,咯嘣,他把眼睛一眯,说一声:“好香啊!” 随手又拿上一粒扔在嘴里:“真好吃!” ,他索性抓起一把,一粒一粒往嘴里扔,咯嘣咯嘣嚼得蛮带劲,几个男女嘻嘻哈哈凑热闹。
“喂,同志,你买不买呀”!卖花生米的老头忍无可忍:“一块二一斤,小本买卖,哪搁得住你一把把的吃!”
“□□!吃你几颗花生米,是看得起你。”胖小伙嬉皮笑脸,他顺手又抓一把,扭身就走。
老头儿一蹦老高,气的小胡子翘起来:“土匪、强盗!”抬腿就要追。旁边卖瓜子的老头儿赶紧拉住:“算了吧,你惹得起人家吗!现在的年轻人像土匪,动不动就打架动刀子,为两把花生米,值不得和他拼命。”
卖花生米的老头儿,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缺教育!”胖小子扭回身来,举起一只手摇一摇:“拜拜!”
水蛇腰高才,吱吱吹了两声口哨,惊的人们猛扭头。一身浓香的“十里香”和白白胖胖的“雪花膏” ,禁不住哧哧地嬉笑。
前边是处理苹果的柜台,人们挤成了“疙瘩” 。“水蛇腰”给“胖子”和”下兜齿”打个手势,施展偷技,伸出两根又细又长的手指,飞快从一个上衣口袋夹出一个钱包,顺手塞给“胖子” ;又一搭拉手,□□一个女人的口袋,取出一个钱包,暗暗塞给身后的“下兜齿” 。他们迅速挤出来,离开这堆人。
老头儿大声惊呼:“我的钱包丢啦,有小偷,狗娘养的,把钱包掏走了。”
这三男二女悠闲自得往前挤着,前边迎面走来一位标致的姑娘:大眼睛闪着温柔的光,挺拔而窈窕的腰身,比电影演员还动人。三个小伙子一看,魂儿都飞出腔外,好像看到“七仙女” 。朱民两臂交在胸前,迎面挤上去。他交插的两臂故意压在人家的胸部,用手捞摸人家的□□。那姑娘猛一扭身,脸气的发黄,愤怒地骂道:“流氓!”
“哎嗨,嘴干净点,这里是挤的地方,我挤你,你还挤我来哩。”
“没脸没皮的臭痞子,臭流氓!”
“流了你几回!”
“流你娘,流你姐妹!”
“这么大的包包,软乎乎的,不是什么好玩艺儿!”
“小伙子,说话文明点”!这是个戴眼镜的胖胖的青年人。
“狗抓耗子,碍你屁事,你别买好,人家不一定嫁给你。”
“你是什么东西,说话比放屁还臭!”
“打,打他个龟孙子!”胖小子一把抓住“眼镜”的前襟,挥动巴掌,啪啪就是两个耳光。“眼镜”怒眼圆睁,挥动拳头向对方脸上砸去。高才和王豹手疾眼快,配合默契,一人抓住“眼镜”的胳膊,一人耳光拳头一通猛打。
城市人精神极度空虚,大都有患“看热闹”的精神病。大街上如果有撞自行车的,或吵嘴打架的,那就是遇到了最过瘾的“节目” 。“看客”们纷纷挤向前,黑压压,乌沉沉,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拥着,挤着,张着嘴,伸着颈,瞪着眼,踮着脚,好似农村唱大戏。人越聚越多,越多越聚。堵塞了交通,忘记了回家,忘记了办事,忘记了上班。看得如痴如醉,而且不看出个究竟,决不退场。
今天,在这人山人海的农贸市场,发生了如此激烈的打斗,自然是看客们大饱眼福的机会。人们凑得比救火还急,呼啦啦围了个水泄不通。
陈氏建筑队的“英雄”们,闲得难受。今日,二歪、王豹、高才、“十里香”和“雪花膏”聚伙游览省城农贸市场,一为观光开心,二为“练功捞钱” 。他们有一种虚妄的自豪感,英雄感。法规政策、道德观念是陌生的。粗野、愚昧、贪欲统治着他们的灵魂。他们认为自己的行为是聪明的,现实的,勇敢的。
或许这就是社会地位卑微低下,逆返和报复心理的畸形反抗!
今天逛农资市场,“洋秀才”和“丑小鸭” 没有参加。他们昼夜兼程,忙他们的书本。陈立君远在东光县。但朱民和云英为何没有到场?
正在紧张格斗的当儿,“雪花膏”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朱民和云英的影子。
“眼镜”对付三个“流氓”虽有满腔义勇之气,但终归力不从心。他白白挨了一顿耳光。怒气难消,骂道:“狗流氓,我通知派出所,把你们抓起来”……
“太不像话,就该抓!”
“调戏妇女,无法无天!不治一治,好人还能过!”
众人对这几个调戏妇女的“哥儿们”七嘴八舌纷纷责备,高才一看事不妙,脑瓜机灵一转,又来一招: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们把事儿弄反了,是他调戏了她。”他指着“眼镜”和“十里香”
“眼镜”气懵了,他没想到这伙流氓来这一手:
“王八蛋,你们倒打一耙,血口喷人,我给你们没完!”
高才冷笑道:
“有争官坐的,有争钱花的,哪有争说被人调戏的,哎!你别嘴硬,有治你的地方,有教训你的时候。‘十里香’你说说他是怎样动手动脚的?”
“十里香”有些不好意思,怎能坏良心无中生有?可是事到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如不压压“眼镜” 事就闹大了。
“你这个人趁着乱挤,在我身上乱摸什么 !你说去哪个派出所吧,走,走哇!”
“眼镜”看着这个妖里妖气的女人,“义正辞严”的要挟他,好似有一段冷红薯塞进嗓子眼里。
“你们男盗女娼,流氓团伙!”
王豹,二歪又拧住他的胳膊,踢他的屁股:“喂,大伙儿都快看这个流氓的嘴脸,把你送到公安局去,押你半月再说!”
“七仙女”扑向“十里香”就打,反被“雪花膏”一膀子搡了个趔趄。骂了声:“‘眼镜’的姘头儿,养汉没够!”
“眼镜”本想行侠仗义,吓吓小流氓,一走完事。没想到,反而被揪挨揍,落了个调戏姑娘的罪名。若被弄进派出所,多丢人现眼!那破姑娘一口咬定他动手摸他的□□,必惹一身骚。拉扯时间越长,熟人看见的越多,影响越坏,跳到黄河洗不清。要叫最爱吃醋的老婆知道了此事,一定会和自己大闹一场,有苦难言呀。又想:越闹越僵,越闹火越大,越闹仇恨越深,说不定什么时候给自己两刀子。那何苦,可如灰溜溜逃走,那不成了真正调戏妇女的大流氓了吗!不走又被人揪打?如何了结此事?豁出去硬拼,自己哪里是三个人的对手,唉,这么多看客竟没一个打抱不平的,都他妈的白看热闹。
“七仙女”气得浑身打哆嗦,急得一直抹眼泪。
“哥儿们”嘎已发了,坏也使了,气也出了,人也打了,理也占了,再闹会招惹公安局注意。可是这个台阶怎样下,他们不约而同地都在考虑脱身之计。
看客中,诉诸武力、扬正抑邪没见一个。但,和稀泥,两边讨好的调解者,倒是有人。
这种人实在聪明,很会观看斗争变化的火候。热闹也看了,打斗也欣赏了,到了出场立功的时候。这时调解,能用最小的力气,取得最佳效果;双方都会乖乖听话,视他们为最公正,最善良,最可信的仲裁人。凡争斗都有对和错的地方。一个巴掌拍不响。办大事者有大量,何必计较如此小事!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没走不着的路,没用不着得人,何不化干戈为玉帛,消恨释仇,不打不相识,作个好朋友。于是双方都感谢他为德高望重的贤者。
于是有位老者说“你们都是明白人,为两句话,争吵半天,能争出个啥名堂,无非白生气,白耽误工夫,白让大家看笑话;好啦,都走,都走吧。” ,他把三个打手推出人群。
“眼镜”就坡下驴走了。
建筑队的战斗“英雄”像五只斗胜了的公鸡,心情兴奋,趾高气扬地挤出农贸市场。
“今天高兴又发财,走,华新大饭店。”二歪说。
“刚才我好像看到朱民云英了。” “雪花膏”说。
王豹不相信。朱民不是说今天收拾房子吗,云英不是帮她姐姐做衣服吗?
“十里香”不满地说:“准是他俩捣鬼!”
高才的眉间皱出一个疙瘩。
“十里香”猜对了,朱民和云英正在朱民的安乐窝里尽情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