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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 1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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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燃在储物柜里给我留下的礼物,是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这种储物柜在开启时都会附带一张一次性的密码纸,回来取东西的时候,滴的一声,柜门打开,这张纸就作废了。

好像它们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就是为了那一声而已。

这世界上有很多事物的存在只是为了消亡。例如盛放和凋零同时到来的樱花,例如绽放的瞬间冷寂的烟火。

我为你来看我而不顾一切,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

心不动则不痛,心一旦松动,万劫难复。

情水在屋子里贴了一张镶金的佛经,就粘在厚脸皮的猫窝正上方,她说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段。无法相,亦无非法相。

“无欲则刚,无欲无求,心无挂碍,只是想要避免因为有所求而带来的诸般痛苦罢了。”她说,“人想要解脱,所以有了佛,而不是相反。”

我又问了一次:“你真的不是因为念奴的事情,才去寺中修行的吗?”

情水这次沉默了很久,终于承认道:“我想说不是,但并不是全无关系。我把这张经文贴在这里,警示自己,不要从自己以外的任何地方获取答案,他人即地狱。”

我说:“即使是我们?”

“即使是你们。”她笑了,眼中却没有笑意,“没有人能完全掌控他人,把所有的信赖交给另一个人是可悲的,因为你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走。”

渐行渐远,是每个人生命中必修的课题。

当我们已经淡忘当日一起闯祸挨骂,一起迟到翻墙,共用一个水瓶互相帮忙打饭的感觉时,当我们的生活圈子已经愈来愈少交集,所有曾经的美好都变成了伤口。

回忆再甜都是痛。

念奴声名鹊起那一年,她和胡小刀大吵一架,从此再不往来。不久后,有人翻出了她当时那个票房冷清的话剧视频,她竟然因此在网上得了个悲情女王的绰号。

念奴的戏排得越来越满,我们也越来越难相见。

毕业那一年她的生日,好不容易抽出时间秘密回国的Fiona打算给她一个惊喜。可我们站在她家楼下等到了凌晨三点半,才见到她归来的身影。

那一晚,北京下了大雪,玲珑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冰粒,琉璃般通透。

听到靴子踏在雪地里的声音,情水最先站起身来,我们循声望去,念奴披着一件厚厚的貂皮大衣,光着小腿穿着细跟的黑皮靴子,摇摇晃晃地朝我们走过来。

Fiona把跨洋带回来的生日礼物摔在地上,指着她的鼻子骂。

礼盒里的玫瑰花瓣散落一地,衬着洁白的雪色,仿佛殉国的武士流下的鲜血。

念奴面上带着酒醉的潮红,站在漫天的风雪里,低着头任她指责,一言不发。

Fiona说,你以为只有你难过吗。你以为只有你有资格追梦吗。你以为只要你有拼命的本事,其他一切都可以不顾吗?

我感觉整个人都被冻僵了,麻木地看着Fiona的嘴一张一合,听不清她接下来的话。

Fiona骂完就转身走了。

情水捏了捏我的手心又给玲珑递了个眼神,拎着包去追她,我和玲珑在原地面面相觑。

最后,我说:“我们先送你上去吧。”

念奴轻轻地摇了摇头。她迟钝地眨了眨眼,抬起头来,看着我们说:“我今天开车带着我所有的宝贝去郊外烧掉了。录像带,日记本,你们写给我的信,别人送来的礼物……我都烧掉了。现在,我除了回忆和钱,一无所有了。”

我哑然。玲珑道:“你喝多了,在胡说吧。”

“我没有,我很清醒。”念奴说,“烧完以后,我就去见我最讨厌的那个制片人了,我去跟他的朋友们一起喝酒,聊天,唱歌……我难受得不得了,可是我又很开心。”

我说:“别冻着了,我们上去说。”

“不,等一下……”念奴说着,蹲下身来,开始一片片捡地上的花瓣,慢慢地将它们重新装回盒子里去,“我告诉你们为什么,我要出演的那个角色,是一个失败的女人。”

“这个女人失去了所有的亲友,流落异国他乡,她遇到了一个人,以为可以拯救自己,可是到最后发现那不过一场虚妄……”念奴说到这里,单手捂脸苦笑了一声,“啊,是。人世间什么不是虚妄,身边的人究竟是谁,又有什么要紧呢?今天,我终于体会到她的世界了。”

玲珑也蹲下来,看着她的动作,问:“最后那个角色怎么样了?”

“哦……”念奴停下捡拾花瓣的动作,歪着头想了想,“大概是死了,也或许没死。但,她其实早就死了。”

我们想帮她一起收拾地上的狼藉,被她推拒了。她最后一点点收拾好了散落一地的花瓣和水晶碎片,装进了盒子里,站起身来,问我们要不要进去坐坐。

我犹豫了一下。玲珑说:“不了,你自己一个人能上去吗?”

念奴便转过身按亮了公寓楼的密码锁,边输密码边道:“我可以,我一个人……也都可以。”

她拉开门,踉跄了一下,便走了进去,在门合上之前,我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怎么?”她回过头来看我。

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念奴的一双眼睛,还是无论何时都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彩。她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不好看,可想而知,她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一出场就吸引众人的目光。

她就这样在门缝里静静地看着我,嫣红的嘴唇微微张着,褐色的卷发有几缕散落在耳边。她还是初见时那花儿一样的姑娘,只是那时天高水长,鸟语花香,她盛开在春风里笑语殷殷,如今却结成了雨巷中一朵丁香。

“念奴,生日快乐。”我说。

“谢谢,亲爱的。”她笑了,眼底却没有笑意。

大门咔哒一声,在我们眼前关闭了。

那是Fiona送她的最后一个礼物,一个水晶的地球仪。那些山川海洋,就在那个雪夜,在我们眼前粉身碎骨。

我重新穿起路燃送我的那双红色高跟鞋,我在我们租的小房间里用很便宜的音响放一首舞曲,和路燃翩翩起舞。

路燃称赞我这双鞋穿起来很好看,我轻轻地搂着他的脖子说,是你挑的好。

他退役之后一年,辞去了托人找的大公司的工作,开始自己创业。

他变得越来越忙,就像念奴一样。有的时候,我会接连几天看不到他人影。

我不敢给他打电话,在短信里按了好长一段话,最后又删掉。晚上等到他例行公事的晚安信息,我才心安理得地关机睡觉。

那些短信,我都在收到的时候看一眼预览就关掉,第二天早上才拆开,让信息变成“已阅”的状态。

这样的话,每天早上醒来都有他发来的晚安可以看。

路燃很忙,念奴更忙,Fiona离我很远,玲珑虽然一直在那里,我却总是抽不出时间去光顾她的小店。

这时候,我就想起那一年情水在寺庙前的山路上送我下山时的表情。

她显得很满足又很平静,对我说,在这里可以暂时不去想得到与失去,只要按时上课,念经拜佛,吃饭睡觉,每天都会有进步。

后来她养了一只猫,换了三个男朋友,时薪又提高了一倍。

“归根结底,我还是个俗人。”情水说,“我需要滚滚红尘,我需要大鱼大肉,我需要爱恨情痴,我也需要虚伪谎言。”

再一年后,她在幽暗的停车场里哭泣,让我不要开灯。

我当然没有开灯,我坐在后座早已泪流满面。

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对我说:“脉脉,我们手心里能够握住的,重要的东西会变得越来越少。所以……绝对不要轻易放开手啊,混蛋。”

所以,绝对不要放开手啊。

Fiona在博客里写道,哭泣是软弱的表现,不但不能帮助你解决任何问题,还会让别人难堪,如果忍不住的话,躲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哭。

眼泪很珍贵,比血更珍贵。

这一年,我们的青春已被时光啃噬干净。Fiona被迫回国接受了父母安排的相亲,和那个华裔男子异地相隔;玲珑的面馆依然不好不坏,琴酒不知何时起已不再出现在窗边的座位;念奴洗掉了食指上的刺青,接下了一部格调阴暗的大制作电影准备去国外发展;而情水和她的第三个男友和平分手,每天热衷于给厚脸皮挑选新口味猫粮。

路燃在很早以前,就跟我说过,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事情,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

你以为自己有权利做选择,其实选择范围早就被钉死在囹圄之内。

我们都是……被关住的人。

路燃的家庭早在他年幼无知的时候就为他定下了亲事与未来的走向,他本可以留在北京直接一路平步青云,却还是选择了奔赴军营。

“在我们手中那渺小而微弱的星光里,其实孕育着一个银河。”Fiona写道,“如果能拆开宇宙外面的茧壳,就会发现,其实所有的生死轮回,都是一环套着一环,永无终结之日。我们妄想能够改变世界,但最终,还是让世界改变了我们。”

在军营里的时候,路燃在一次任务中脚踝受伤,之后在医院的检查中被查出心律不齐,至此,他已注定无法继续军旅生活。

“我爸问我用不用给我找人,让我继续当兵,毕竟这毛病也不是硬性规定,非要把人给卡掉……但我说,算了吧,我回来。”路燃说,“我想着,可以回来见见你。”

“但是,最后还是要和她结婚了,对不起。”他在路灯下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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