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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雨送花易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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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从山上摔下去磕坏了脑子吗?怎么记得小弟和阿时,却独独忘了我?”石桌边带着半边面具的公子淡然的放下茶杯,笑道。

文瑾慢半拍的走到山亭里,似有很多的话想说,可偏偏想说的话太多,都堵在了喉咙里,最后一句也没有说出来。

公子悠然转身,本想再开文瑾几个玩笑,却看见面前的女子泪水溢满双眼,一触就破。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们好久,我还,我还回了白眉山,差点死在那个上官什么翼的军营里,你知不知道我跟那个冉冬装疯卖傻,就怕别人知道了你的消息,结果没想到他也是个大骗子!还让人把我大老远的从白眉山给绑回来!你知不知道......”文瑾想着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一张嘴,却是一连串的埋怨。

公子显然被文瑾的样子吓了一跳,看着小弟跟阿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默默退了出去,无奈摇摇头,上前两步,想要拉住文瑾的手安慰安慰,却没承想文瑾一把便把自己拉进了怀里。

文瑾觉得自己哭得差不多了,才放开公子,公子低头看了看浸满水渍的玄色披风,无奈苦笑了一声,“你哭够了?”

“不够!”文瑾负气的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你说!你们有没有下山找过我?我当时一醒来就着急走,就害怕你们下山找不到我,再耽误了你的大事!”

“冉公子什么也没跟你说?”公子有些诧异,以为冉冬既然已经向文瑾表明了他和自己的关系,便会将一切和盘托出。

“说什么?你们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文瑾瞪大眼睛,一想到他们还有事情瞒着自己,就气得发蒙。

“冉公子给我送过消息,说你回白眉山找我们,他怕你再不安分,便将他跟我互通信件的事情告诉了你,我以为,他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包括,我们将你推下山的事。”

文瑾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只是傻傻的看着公子,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承认的,都是我做过的,不承认的,我便真的没有做过。是我让老董用暗器打中了你那匹马的小腿,让你跟着一起摔下悬崖,不过,那边的地势,老董很早就勘察过,悬崖不是很深,而且半山多有茂密的树干,不会磕到你的。”

“不会?!你看看老娘都磕成什么样了?!”文瑾气愤的跳了起来,一只腿架到石凳上,说着便上手撩裙子。

公子明显是看傻了,两只眼睛充满惊异的看着文瑾,却不经意,只是不经意间看到了文瑾腿上那条长长的伤疤。

“这是?”公子小心的问。

文瑾忽然意识到了自己行动的不雅,放下裙角,安静的坐会凳子上,看了看远方一望无尽的苍翠,半晌道,“腿上那条伤口裂开了,后来是冉冬府上的一个大夫帮我治好的,伤口重新缝合,本来静养一段日子就好了,后来我着急找到你们,自己跑回了白眉山,不小心又碰到了伤口,就这么来来回回,其实,我也不是很在乎的,主要是冉冬比较介意。”文瑾抿了抿嘴唇,气势比刚才小了许多。

“冉冬?看来你在他那里还过得习惯,不然也不会直呼其名了。”公子笑了笑。

文瑾直接给了公子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然后说,“什么习惯不习惯?那你习惯我不在你身边吗?”

公子的心一下抽紧了,这时,只庆幸自己脸上带着面具,不然肯定要被文瑾笑话。

“我开玩笑的,你怎么了?”文瑾意识到公子的沉默,探过身子去看她。

“你赶紧回去吧,他带你来这儿,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不要再给别人带来任何危险了。”公子只是轻声道。

“回去?回哪儿去?他让我来见你们,不就是让我跟你们走吗?”文瑾问道。

“走?我们可不走,这次来金陵是有要事要办,一时半会儿,我们还不能走。”

“那你们不走我也不走!你们现在住哪儿?我直接过去不就好了,反正冉府的东西没有一件是我的,也不用回去拿了。”

“你!”公子摇摇头,“文瑾,你现在跟我们在一起很不安全,你还是跟冉公子回去,你在他身边,我们也放心。”

“你以为你说话我现在还会信吗?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不走!”文瑾说着,蹭到了公子旁边,两只手死死搂住公子的一条胳膊。

“你觉得凭你的身手,能拦得住我吗?”公子瞥了一眼文瑾的手说。

“拦不住,但是我没有想拦你,我只是想你们去哪里,都带上我。”

“文瑾,你跟着我们做什么呢?”

“那你们背着我做什么呢?反正都是杀人放火的事,我就是因为这个才会被通缉的,没事,我有心理准备。”

“杀人放火?我们要做的,可不止这么简单。你听话,跟冉冬回去,我向你保证,短时间之内我们是不会走的,就算走,也会跟你打招呼的,好吗?”

“打招呼?吼!我就知道你们这次又不想带上我!你真以为我傻啊!你让我走我就走!你不让我走我就不走了吗?你休想!你以为我文瑾是吃素的吗?!”

“我实在没有口舌跟你废话,阿时。”公子叹了口气,该说的都说了,还说不明白,就只能动手了。

时护卫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掌便向文瑾劈来,文瑾早就料到他们会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赶自己走,一个闪身,冲着身后的时护卫奸笑。

时护卫摇摇头,文瑾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还是这么不长记性。”公子边叹气边摇头,“你怎么来了?”

“我想,我的人,还是我自己动手比较好,知道轻重,免得你们伤了她。”冉冬抱着晕倒在自己怀里的文瑾微微一笑。

“我,我没拦住。”小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看着文瑾已经晕倒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把她带回去吧,让她知道了地方,小心她自己再跑过来。”公子道。

“我知道,我是不会让她跟你们走的。”冉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抱着文瑾下了后山。

“公子,这个冉冬他什么意思?”小弟看着冉冬走远了,才开口问道。

“哼,什么意思?就是就算咱们有心带文瑾走,文瑾也走不了的意思。”公子冷笑一声。

“这个冉冬!连文瑾都不放过!”公子和时护卫同时看向了小弟。

“放我出去!冉冬!你听到没有!放我出去!开门啊!春妍!小稳!谢大夫!你们谁来救救我!你们公子是个变态!他要囚禁我!救救我!救救我啊!”

“我饿了。”

“我要去茅厕!你不开门!我就尿在里面了!”

“我要洗澡!”

“啊!春妍,我的那条黄色裙子在哪儿?怎么找不到?那好,你给我开门,我自己去找!”

“我长耳屎了,谁给我掏掏!”

“......”

......

早就过了戌时,谢潦还赖在冉冬的书房里不肯走,说账本还没看完。

“你不吃饭,我还想吃饭呢,一本账本从下午看到现在,你是故意在我跟前碍眼的吗?”冉冬喝了一口燕窝粥道。

谢潦一听就默默把头压得更低。

“公子,你去看看吧,文姑娘都快疯了......谢潦,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对了,你让小稳给你找的耳塞她给你送过去了。”春妍着急忙慌的跑进了书房,看见谢潦还在,问道。

“耳塞?你要那玩意儿干嘛?”冉冬问。

“谢潦的房间离文姑娘的院子比较近,文姑娘这成天没白天没黑夜的喊,住在附近的下人们晚上还以为府里闹鬼了,这两天都搬到这边来跟别人挤着睡了。”春妍看了看谢潦,道。

“没事儿,让她喊。啊,对了,别把她饿着,记得按时送饭。”冉冬没什么反应的说。

“送了,这府里上下能给文姑娘送饭的人也就我和小稳了,爬到屋顶上,掀人家房顶......前两天文姑娘拽着那送饭的篮子不放,摔坏了府里的几个下人,现在谁也不肯去了,给多少月钱也不去了。”春妍把这话憋在肚子里好久了,终于抱怨了出来。

“没事,我看你跟小稳就行,这两天店里的事就都让谢潦看着吧,你去吧,我跟长干里铺子的蔡老板打个招呼,你去他那儿点货,顺便就在那儿住几天吧。”冉冬说。

谢潦的目光里充满了感激,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哦,你留几个什么止泻,腹痛之类的方子给春妍。”冉冬忽然想起了什么道。

“要那个干什么呀,公子?”谢潦刚准备起身,又疑惑的问道。

“她是不会自寻短见的,但是怕她为了折腾我祸害府里的人,还是以防万一吧,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会让小稳去叫你回来的,去吧。”冉冬轻描淡写道。

谢潦深深地吞了吞口水,赴死般的看了看春妍,“我就不回房收拾东西了,蔡老板那儿什么都有,我先走了,保重。”

“公子。”春妍哭丧着脸看着逃之夭夭的谢潦。

“恩,这个燕窝煲的不错,你让厨房再做一份,给文姑娘送去。”冉冬又喝了一口燕窝道。

春妍用手扶住门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春妍把燕窝放在篮子里,深吸一口气,掀开一片瓦。

“啊——”春妍一屁股坐在房顶上,惊讶之余还死死扣住房顶的瓦片,一边腾出一只手,不停地捶打脚脖上的那只手。

“松开!松开!啊——”春妍在房顶大哭大叫,怎么也没想到,一掀开,最先看见的是文瑾那张披头散发还笑得十分诡异的脸。

“春妍,春妍你就放我出去吧,你拉我一把,拉我一把,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文瑾站在凳子上踮着脚尖,这实在是自己能达到的最高的高度了,好不容易接触到春妍的脚踝,一定死死拽着不能放。

“文姑娘,你松开,我要掉下去了!我......”春妍有些坐不稳了,刚想抄起篮子去砸文瑾的手,就感觉自己的脚上忽然没了力气,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

冉冬不知什么时候推门而入,文瑾抻着胳膊还在死命的拽着春妍的脚踝,就看见门开了,一个激动,摞在桌子上的凳子就那么一晃,文瑾就摔了下来。

“啊。咝,疼死我了!”文瑾趴在地上,看了看磨破皮的胳膊肘,用力撑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对面脸色不太好看的冉冬道,“你干嘛来了?你想通了?让我走了?”

冉冬没有说话,双唇闭得越发的紧。

文瑾眼珠子一转,撒腿就跑,可惜没到门口,就被冉冬截了回来,文瑾气呼呼的坐在身后的竹榻上,刚才一个没站稳,差点被推倒,就踉跄着后退到了这里,一屁股坐了下去。

文瑾揉了揉腰,愤怒道,“你又不是来放我的,那你来干嘛?!出......”文瑾的“去”字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冉冬身后的房门被两个手脚利索的下人砰的关上了,紧接着就是铁链上锁的声音,文瑾眨眨眼,看着冉冬全身无力地说,“他,他们在干嘛?”

冉冬把手里的东西扔给文瑾,文瑾一看是条黄色的裙子,“这是你要的裙子!”

文瑾还是没太懂冉冬的意思,吞了吞口水,故作镇定的说,“我,我现在不想要了,我,我想上茅厕!”

冉冬脚一抬,一个马桶就滚了过来,文瑾低头看了看,有些紧张的不敢说话。

“你还想干嘛?”冉冬开口。

文瑾打了个寒战,眼珠子一转,伸手在自己脸上头上胡乱抓了一把,然后深吸一口气,从竹榻上跳了下来,煞有介事的向冉冬走去,“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那我这样你还喜欢吗?不喜欢了吧?不喜欢,就让我走!”文瑾用力的往前冲,冉冬的手臂仿佛一道墙,饿了好几天的文瑾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去抵抗,下一秒,便是一阵的晕眩。

等文瑾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状况,两只手死命拍打着面前这个男人的臂膀,却也只是螳臂当车,两只眼睛里满满地都是诧异,却来不及多想,那只手,猛地将自己紧紧贴靠在他的胸膛。文瑾一只手绕到自己身后,想要掰开那五根有力的手指,却还是根本使不上力气。忽然,冉冬终于放开了她的唇,却下一刻便迫不及待的游离在她的颈上、锁骨,忽然,一声撕裂,文瑾“啊”的叫出了一声,肩头,一片雪白暴露在初夏的空气中,文瑾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被冉冬一步步带着到了床边,“冉冬,你放开我!你疯了!你疯了!”文瑾急的眼泪出来了,使劲拍打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冉冬却仿佛着了魔,使劲吮吸着那白皙皮肤上的每一处,碧色的衣衫一点点撕裂,敏感的知道那双手正覆在自己前几日不小心被他看到的白色抹胸上,文瑾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被一点点抽离,直到另外一只手轻轻撩起自己的裙底,颤抖,这是自己从未有过的一种害怕。

“啊!”房间里,除了两人沉重的喘息,冉冬低声叫了一声,他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床下的人。

文瑾嘴里都是血,除了颤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冉冬的眼里尽是血丝,他偏头看了看自己的肩上,那是被文瑾一口咬出了血,又发狠的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渐渐,渐渐,激情褪去。

文瑾感受到紧握自己肩上的那股力量在慢慢散去,终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冉冬,站起身,拉下裙底,紧紧抓着自己的领口一口气跑到门口,却来回摇晃,听到的只有冰冷的铁锁声。

“开门!我说开门!”冉冬发了疯似得大喊一声,外面的下人哆嗦着手脚打开了铁链,文瑾一用力,头也没回的跑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里,冉冬瘫倒在床上,侧头,一行泪悄然滑落在文瑾躺过的枕头上。

阿凉刚打开房间的门,就看见文瑾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站在外面,来不及多想,便一把将她拉进了房间。

阿凉让客栈里的那个小伙子送了两桶热水,就帮着文瑾擦起了身子。

文瑾坐在浴桶里,眼睛里有泪,却始终落不下来。阿凉看着有些心疼,不用问,都知道,能真正伤害到女人的,就只有男人。只可惜,一双姐妹,最后都是死在了男人的手里。

阿凉拿着毛巾轻轻擦过文瑾的身体,看着颈上、肩上那一出出红印,便自觉地轻了力气。

“小谨,如果不想死,就好好活着,用你自己的方式,在你自己选择的路上,好好活着。折磨,最后崩溃的,只会是自己。”阿凉叹了口气,转身,拿起一套干净的衣裳,“这是我前两天换下来的,洗干净了,我这没有别的衣服了,你先将就着穿吧。”

文瑾没有力气的“恩”了一声。

两天后,当冉冬站在公子入住的禅房里时,公子就知道,出事了。

“她没有来我这里。”公子说。

“就算你不想我见到她,就算你把她藏起来了,至少你告诉我,她现在好不好?”冉冬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太阳穴上是跳起的青筋。

“我没有不想让你见到她,我更没有把她藏起来,是她真的没有来我这里,她,怎么了?”公子刚才还在想要不要问一下原因,可一张口,还是问了。

冉冬如公子所料没有说话,屋子里一时安静的吓人。

“冉冬,我知道你怎么想的。男人,女人,在一起久了,会发生些什么,都是很自然的事,我并不诧异。只是,既然你下定了决心,却又为何放弃,让她离开你呢?”公子的话针针见血,冉冬的身子微微一颤。

“我不想伤害她。”

“不想伤害她你又为什么会把她逼走?冉冬,文瑾和我一样,我们都不是深宅大院里那最单纯的女子,我们做了错的事,走上了一条错的路,却死,也不肯回头。你知道吗?对于我们来说,现在的时间都是我们从阎王那里赊来的,一日只能更比一日折磨,却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幸福和永远!只是我自私的用自己的时间换给了文瑾,因为她想活着,想像个人一样的活着,而不是像我,活着,只为等到某一天的死去。所以,我把她送到了你那里。你知不知道,其实你跟我一样的自私,总以为自己倾尽所有给她的,就是对她最好的,可你问过她愿意吗?我没有!所以我错了。你呢?”公子顿了顿,继续道,“冉冬,我不会再那么自私了,如果文瑾选的路她自己不后悔,我也不会拒绝。你听着,如果在你之前找到了她,我会带着她一起离开金陵的。”

冉冬缓慢地站起了身子,看了看茶碗里的茶叶,道:“明前的雨花茶她还没得及尝一尝,我回头命人给你送一些。”

公子还是坐在那里,沉默的看着冉冬落寞的离去,时护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你去金陵城里,看一看吧。”公子淡淡道。

时护卫没说话,只是用力的颔首,便持剑而去。

阿凉推开门把药放在桌上,到床边摸了摸文瑾的额头,还是那么烫,挽起袖子,拿下她额上的毛巾,在手边的洗脸盆里揉了揉,拧干,又给文瑾敷上。房门被人敲响了,阿凉跑了过去,是客栈老板娘的儿子。

“你帮我把药煎上,然后送过来,要快些。”阿凉把桌上抓好的药递了过去。

“好咧,您放心吧。这两天店里也没什么人,就您一个,肯定快。”小伙子憨厚的一笑。

阿凉关上门,开了房后的那扇窗,换换气。

“醒了?”阿凉刚把窗户支上,就看见文瑾挣扎着起了床。

“你干嘛呢?”文瑾有气无力的问。

“我出去给你抓了些药,刚让店里的伙计给你煎上。”

“你出去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文瑾有些着急。

“行了,你还说我?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成了样子!我要是再不出去给你找大夫,这屋子里什么时候多个死人都不知道!”

“对不起。”文瑾干燥的嘴唇一张一合,阿凉看着有些心疼,便倒了杯水给她。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两个逃命人在一块儿,真是没有比这更糟的情况了。”阿凉接过水杯丧气的说。

“我想我娘了,还有老文,还有秀萍嫂子,还有豆豆,还有......”文瑾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行了,你别说了!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在我逃出王府以后无意间看到了你的通缉令,上面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杀了那个女人?”

文瑾低着头,没有说话。

阿凉看着文瑾的样子,只是摇着头,叹着气,“至少薛哲瀚是一心一意对你的,可我呢,嫁过去,其实就是个四房,一辈子抬不起头。”

“阿凉,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从王府里跑出来?你爹知道吗?还有......”文瑾紧紧拉住姐妹的手,关心的问。

“我是怎么去的京城,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强行把我带走,还逼着我爹娘毁了我跟冯公子的婚约。”阿凉低着头,一想起曾经发生的一切,她的心就总是揪着疼。

“我知道,可那个人是个王爷,我们不过都是普通老百姓,那时没能帮到你,对不起,凉儿。”文瑾也想起了那件事,心中还带有歉疚。

“我跟他的事都与你们无关,其实说到底,那时我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竟然真的以为他会好好待我。”阿凉后面的话是文瑾从来都没听说过的,于是她安静了下来,阿凉又开了口,“进了王府,小半个月,他就封了我为如夫人,可我依然没有对他动情,那个时候,我对他只有恨,可他对我,一日比一日好,小谨,我终究还是一个女人,心太软,虽然我从未跟他提起,可我的心却骗不了我自己。四月初八,他到我的房里来,然后......然后我就出手伤了他,他没怪我,坐在那里,一双眼里都是心疼,小谨,他在心疼我,他竟然在心疼我!”这是文瑾从来没见过的样子,阿凉坐在那里,剧烈的颤抖,“那之后,他每日都来我这里,陪我练剑,带我赏花,我进王府后的第一个生辰,他还送了我一把雕工精细、削铁如泥的匕首防身。后来天气热了,他不忍看我在太阳下练剑出的一身汗,就命人在我的住处旁建了一座凉亭,他说我的名字里有个‘凉’字,就叫‘清凉亭’。小谨,我本以为男人对女人的新鲜感持续不了多长的时间,那个时候我就在想,等他对我倦了,对我的看管就会松懈,然后我就可以逃出来了,只是我没想到,他肯在我身上花那么多的时间!后来,我的心软了,就把自己给了他,小谨,原来,我也会糊涂......”

文瑾拿起帕子,擦了擦阿凉眼角的泪。

“王府不比平常人家,更何况,他的女人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可我只会舞刀弄剑,心机这种东西,我这辈子也学不明白。他有一个侧王妃,和三个夫人,还有一个侍妾。可自从我入了王府以来,他便很少再去陪她们了。可他毕竟是亲王,朝中政务繁忙,总是无暇顾及到我的,于是现实就要求我必须要去面对其他女人。小谨,我不会说话,所以总是惹得她们不高兴,她们一开始还笑脸相迎,后来,后来她们先是言辞讥讽,试图激怒我,然后逼着我大打出手,我,小谨,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侍妾,那个侍妾的孩子就,就没了,小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根本看不出来她怀孕了,我在府里那么久,也根本没人告诉过我,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阿凉忽然激动了起来,身体剧烈的颤抖,文瑾伸过双臂,轻轻地抱住了她。

“我被关在房里‘思过’,后来我听府里的下人说,那个侍妾自尽了,我害怕极了,小谨,我以为,我以为她就是被我害死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文瑾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眼泪不自觉得也流了下来。

“别说了,别说了,阿凉。”

“一个月后,我就被解了禁足,可我宁愿永远都被关在那里,至少不会有人再来害我!”这似乎是她最不愿记起的一段回忆,阿凉紧闭着双眼,一脸痛苦的样子也让文瑾想起了自己曾在薛家的那段日子,她静静地听着她的话,这个时候,没有任何表示比聆听来得更为安慰,“可我还是想错了,这个世界不是我不想去伤害别人而别人就不会来招惹我的,五个女人同处一个屋檐下,我是不可能永远躲着她们的,于是碰了面就总会引起这样那样的误会,小谨,我嘴笨,说不清楚,一次两次还好,他回来见我跪在院子里受罚总还是听我解释几句的,可后来,小谨,后来竟连我自己都不想再跟他解释了。我成宿的跪在侧王妃的院子里,我也连着洗了两天的脏衣服,我在后厨劈过数不清的柴,双手起了泡,后来磨出了茧子,我都没哭过,当然,这些都是趁他不在府中的时候,他的侧王妃教唆着那几个如夫人害的我,可我再也没告诉过他,因为除了几句安慰,他什么也给不了我,而我根本不需要他的安慰!”阿凉的目光里射出一道寒光,文瑾背后一凉。

“小谨,我讨厌那样的自己,我根本不是那样逆来顺受的人,从小到大,从来只有我为别人打抱不平,却还从未有人这样待过我!我变了,是他,都是因为他!他毁了我的前半生!我绝不能让他把我的后半辈子也都给毁了!”

“阿凉,既然你已经选择忍气吞声,那你又为什么逃了出来?”文瑾问道。

“那天冬至,下了冰雹,后院的黑炭落了雪,受了潮,点不着,侧王妃的屋子里地龙烧不起来,一早就闹得整个王府鸡犬不宁。他一早便去上了朝,临出门前嘱咐管家照看好府里的人,千万不能受了凉,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有快三个月没好好见过他了。后来侧王妃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院子里的黑炭烧得正旺,就差人都拿了去,我气不过,去找她理论,小谨,我根本都没碰到她,她就摔在了地上,一身雪白的貂皮沾了地上的泥,她哭闹不止,甚至还气晕了过去。管家差人把她弄进了屋,她不肯脱掉那脏了的貂皮,我知道她想干嘛,那是证据,她要留着,好跟王爷告我的状。她躺在榻上,说心口凉,丫鬟送去了手炉,她随手拿了一杯茶就浇灭了手炉里烧得正旺的黑炭,然后差人送到我手里,她说,让我把手炉捂热了给她取暖,小谨,外面还下着冰雹,我就跪在满是泥水的院子里,全身湿透了,怀里还抱着个冰凉的手炉,小谨,那个时候我总是在想,我明明不爱他,可我为什么还要为了他这么屈辱的活着?!”阿凉的泪一直都没断过,文瑾死死的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天黑了,他在宫里陪皇上用过晚膳才回来的,小谨,他看见我跪在那里,却什么也没做。”

“伤害一个女人的心总是比得到一个女人的心来得容易,我不知道既然不爱,为什么那些男人还要花费那么多的心思去争取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难道那种成就感、满足感就那么让他们上瘾吗?”文瑾这话说得很轻,阿凉却还是把每一个字都听进了心里。

“过了很久,他差人出来打发我回去,其余的,他什么也没说。小谨,我知道,从那一刻开始,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阿凉顿了顿,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继续道,“后来,府里进了新的人,下人告诉我是几个侍妾,我觉得身体里有一些东西在慢慢抽离,一点一点,好痛好痛。我看着那些女子被侧王妃和侧夫人一个一个的折磨,还有一个临死前死死的抓着我的脚踝,我,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什么也做不了!小谨,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一个月后,王爷回来了,侧夫人被禁了足,侧王妃却安然无恙,那时,那时候我才知道,侧王妃是当朝宰相之女,王爷动不了她,可我,可我也是那时候知道了一件事,王爷,王爷他根本就没碰过她。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底,竟有一丝的高兴!小谨,我想,我是疯了。从那之后,他便又经常来我的房里,我拒绝过他很多次,可他又开始对我好......再后来,我有了王爷的孩子,王爷很高兴,我也很高兴,可等孩子一生下来,我却不是他的娘亲!小谨,他怎么可以把我的孩子送给侧王妃?!就因为她是侧王妃!凭什么?!凭什么?!”

阿凉哽咽着,半晌继续道。

“我该做的都做了,可我说服不了他,我说服不了他!我在床上躺了三天,他日日过来陪我,甚至不听皇上的召见,我是个可悲的女人,也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再次被他说服了。直到三个月前,他们说我的永儿死了,得了急症死了,哈哈,哈哈哈!我竟然会相信那个女人会一心一意的照顾他!我竟然会相信!他把我关在房里,不让我看永儿最后一眼就草草下了葬,甚至不告诉我他把永儿葬在了哪里,我就像冷宫被废弃的妃子一样,他再也没来过!而我,再也,出不去我的院子,再也,看不到我的永儿了。”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文瑾问。

“是我的婢女,她给我送饭的时候告诉我前两天亲王府门前死了一个下人,他被打死之前塞给了旁边看热闹的一个婢女一张字条。侧王妃让人去收拾了尸体,没人肯去,就从我房里叫了我的人去,她是不愿意的,可后来看着字条上写的我的名字,就趁着送饭的时候悄悄送进来了。”

“是谁?”

“是我爹派来的人!我爹病了,家里想让我回去看看,可那个女人,她竟然打死了那个送信的!我一时怒火中烧,再也顾不了许多,就用刀割断了筋脉,让婢女出去散布我自尽的消息,果然没多久,在宫中陪伴圣驾的王爷派了大夫过来,我敲晕了大夫,换上他的衣服,连夜逃出了府,只可惜,天黑没亮,就发现有人追了上来。”

“那你见到你爹没有?”

“没有。”阿凉摇摇头,“他势必知道我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回安州,所以我不能回去送死。”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那你又打算怎么办?”

“我?我是被我爹找的人救出了监狱的,走的时候,我爹就说这辈子都别再回安州了,他们就当我死了。我无处可去,而且现在外面到处都在通缉我,之前有人救了我,我在那里养伤,现在是没人认出我,可万一哪天被人认出来了,那不是给救我的人添麻烦吗。”文瑾低着头说。

“原来我们现在都已经无处可去了。”阿凉擦干了脸上的泪,冷笑一声道。

“姑娘,您的药煎好了。”阿凉看了一眼文瑾,是那个小伙计。

阿凉走了过去,一打开门,嘴便被捂上,那个端着药的小伙计被身后的黑衣人一推,药碗洒了一地,连滚带爬的下了楼。

文瑾看着突发的情况,心下一紧,在床上坐直了身子,吃惊道,“阿时!”

天色渐渐晚去,齐安寺里送走了最后一批香客,寺里的小和尚关上了院门。公子安静地坐在屋子里,一旁的小弟仿佛听见了什么动静,对着公子微微一点头,便出去开了房门。

“这,这是谁啊?阿时,公子说只找到文瑾就行了。”小弟看着门外的三人一时傻了眼。

阿凉看看文瑾,看了看面前陌生又不陌生的三个人,一时心下有些害怕。

“我找到文瑾的时候她也在,我怕她泄露了文瑾的消息,就一起带了回来。”阿时关上房门道。

公子抬眼轻轻看了阿凉一眼,阿凉眼睛忽然睁大,身子猛地往后一撤,右手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警惕着看着对面的人。

文瑾吓了一跳,回头看着镶嵌在墙上的那颗枣核,慌忙上前挡在阿凉面前,“你干什么!这是阿凉,她是我的朋友,不会出卖我的,更不会出卖你们!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只说过要救你,你以外的人我管他死活。”公子的话音刚落,文瑾就听见身后一声闷响,一回头,看见阿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阿时打晕了。

“送去禅房。”公子道。

“是。”阿时将地上的阿凉一把抱起,出了房门,小弟也跟着出去望风。

“我才不要你救!”文瑾见屋子里没了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没好气地说。

“不要我救?那你就回冉府做你的少夫人吧。”

“你!”文瑾一听涨红了脸,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身子,“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让阿时把我掳到这里来,那我当初死也不走的时候也没见你留我啊?!”

“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讲给我听啊。”

“你!”文瑾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

“哼,算了,不跟你耍嘴皮子了。你知道金陵城里现在到处都是找你的人?”

“我一直都知道,不只是金陵城,我看是有通缉令的地方就有抓我的人。”文瑾一白眼,开始装傻。

“你确定要这么跟你的救命恩人说话吗?那好,小弟,去冉府通知......”公子故意把“冉府”两个字拖了长音。

“哎!“文瑾一听见那两个字就浑身战栗,匆忙喊停,”行了行了,我错了,大恩人,您就收留我们姐妹两个人吧!”

“两个人?你可知你那位好姐妹是什么来头?”公子道。

“我知道,她都跟我说了,她是从京城的亲王府逃出来的。”

“京城的王爷府?你可知道是京城那位亲王?哪个府?”

“这......”文瑾一时语塞,这个阿凉好像从来也没提起来过。

“她那把匕首,全天下可是只有一把!刀柄上一个‘宁’字,她可是宁湘王的如夫人!”

“你,你怎么知道的?”文瑾吃惊道,可转念一想,她是太子妃,对皇室的各种称呼应该了如指掌。

公子没有理会文瑾,道:“赶紧把她送走,我可不想给自己招惹多余的麻烦。”

“我知道我不应该,可是现在外面都是抓她的人,你就当帮帮我,她真的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不能看着她被抓回去,活活受死啊!”文瑾有些着急,语气里多了几分祈求。

“活活受死?她既是个如夫人,也算是身份尊贵了,放着好好地日子不过,出来逃什么命?还跟你真是挺像的。”

文瑾一听这话,有些不高兴,撇撇嘴,“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受得了男人三妻四妾的。”

公子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文瑾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笑道,“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她不会给咱们添麻烦的,她的身手很好,可以保护自己的,等过些日子,过些日子外面抓她的人少点儿了,我就送她走。”

“送她走?送她到哪儿啊?”

“我还,我还没想好,不过这事得问问她自己。”

“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有工夫管别人,文瑾,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文瑾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我不答应,万一你再给我闯个祸怎么办?我可没有多余的时间管你!”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文瑾大叫一声跑过去紧紧抱住了她。

“你怎么来了?”冉冬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没精打采道。

“我让人来传过很多次话,可你一次也没来找我,我只能不请自来了。”男子解开披风搭在椅子上,不客气的倒了杯茶,“恩,还是金陵的雨花茶味道最好。”白玉扳指的手指握着那一只精致的茶碗,放在鼻前轻轻晃了晃,陶醉的闭着眼睛。

“明前的雨花茶我不是给你送去了些。”冉冬没有抬眼搭理他。

“不不不,不一样,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西湖醋鱼还是要到西湖边吃才有味道,你府上的厨子做的,应该叫‘秦淮醋鱼’,哈哈哈。”

冉冬对对方的话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不耐烦的说道,“我最近有些棘手的事,你的事,我现在没精力搭理,你能等就能,不能等就回你的宁湘王府!”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下了逐客令,冉郎,这可不像你!”

冉冬没理他,男子继续道,“不就是个女人吗,走就走了,何必花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再找一个便是。我知道,俗物你都看不上,我给你物色几个,保证你第二天就忘了文瑾是谁。”

“王爷,要是没什么事,您还是先回去吧,等在下忙完手上的事,自会登门道歉。”冉冬强忍着脾气道。

“算了,我知道今天来就会碰一鼻子灰,你继续暗自神伤吧。对了,京城来了消息,听说胡人投降了,上官将军也要凯旋回京了,我的人告诉我说,你爹有意让皇上把上官翼的女儿许配给你,你做好准备吧。我走了。”男子起身,拿起孔雀蓝的披风,微微一笑。

“听说你这次来金陵是要寻个人?”冉冬在戴黎昕踏出房门的前一刻忽然开了口。

男子的手僵在门框上,良久只是笑笑,道,“我走了。”

文瑾住了一些日子,终于知道公子他们住在这里是有多无聊,怪不得不肯让她过来同住,望了一上午的天,“啪叽”一声,嘴里叼着的筷子掉在了石桌上,文瑾蹭的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向来人跑了过去。

“你干嘛去了?”文瑾接过托盘,把饭菜摆在石桌上。

“给你端饭去了啊。”阿凉没有抬头,拿了一双筷子递给文瑾。

“你少来!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跟你说,他们对你有偏见,不过这些都很正常,他们对‘外来’的,态度都不好,没关系,过些日子,等过些日子就好了。”

“你说什么呢?”阿凉白了文瑾一眼,懒得理她的自说自话。

“喂!你什么态度啊!你说,他们早上是怎么刁难你的?说,有我在,一定会帮你报仇的。”文瑾恶狠狠的握着筷子。

“你想怎么报仇啊?”

“我,我就......”文瑾一听声音不对,一抬头,看着那半张面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

“你,你怎么来了?”文瑾倒吸一口凉气。

“给。”阿凉将托盘里的另一双筷子递了过去。

“谢谢。”公子微微垂眼,坐在了文瑾身边。

“你们,你,她,这......”文瑾试图捋顺现在的情况,但她的脑子似乎不是很管用。

“寺院的饭菜比较清淡,但正好适合你养伤,等过些日子风声不是很紧了,我让小弟带你下山。”公子没有理睬文瑾,对着阿凉说道。

“恩。”阿凉话不多,只是微微点点头。

“什么,什么情况,你们现在演的是哪出,你们,喂!”文瑾说了半天,见没人理自己,大喊道。

“你最好安静的把这顿饭吃完,我可能还有心情回答你一两个问题。”公子终于抬起头回应了文瑾。

文瑾咬咬嘴唇,忍了。

看着阿凉收拾好碗筷走了,文瑾终于沉不住气,跳了过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你问的,我现在不一定都能回答你。我要告诉你的,只有两件事。一,阿凉姑娘可以暂时留下来;二,你要是大晚上再不睡觉跑我房门口大喊大叫,我就派人下山去找那个你现在最不想见的人。”

文瑾硬生生把想说的所有话全部咽了回去,然后很老实的点了点头。

“公子。”时护卫在离文瑾她们不是很远的地方静静的站着,看着公子出来了,便微微颔首。

“老董有消息吗?”公子问。

“小弟的鸽子刚刚才回来,董老大已经和老鬼他们汇合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应该就会到金陵了。”

“老董不进城,也不进寺院。他们这回带来多少人?”

“算上董老大和老鬼,一共十个人。其余几个,都是生面孔,而且,个顶个儿的,都是西域的高手。”

“好,你下山安排好一切,随时准备接应他们,老董不适合在金陵附近露面,事情做完之后,我会在第一时间和他汇合,你就不要再跟在我身边了,帮着老鬼和小弟他们处理好这边的事,只要赶在中秋前到达苏州就好。”

“是。”

“到哪儿了?”华丽的马车里,一个声音问。

“回公子,前面就是长乐桥了。”赶车的下人回。

“我都说了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等下到地方了,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走回去。”马车里另外一位公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怎么可能让你自己回去?我好不容易把你带了出来,不可能就这么放你走的!今天啊,必须,不醉不休!”

“呦,这不是荣轩的冉公子吗!里边请,里边请。”长乐馆的老板打眼儿就瞧见了那一身素装的公子,再看看身边器宇不凡的这位,好家伙,一身华服!赶忙就跑了过来。

“有清静一点儿的地方吗?”戴黎昕笑着问。

老板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抬眼看了一下冉冬,然后有些底气不足的说,“有有有,二位,楼上请。”

冉冬没有注意到老板的神色,只是被戴黎昕生拉硬拽的到了二楼。刚上楼,冉冬习惯性的往右边走,却听见身后戴黎昕问道,“你干嘛去?这边!”

冉冬转身,皱了皱眉,老板额间渗出一层汗。

“就去我平常去的那间吧,那里清静。”冉冬说。

老板知道瞒不住,可里间那位,既然自己敢仗着胆子答应,却没胆子赶人家走,于是小跑两步到了冉冬跟前,“冉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您平常去的那间,今儿,有人了。”

冉冬的脸色一下就黑了,没有说话。

老板倒吸一口凉气,眼么前的个儿个儿自己都得罪不起,可里间那位......

“哦,这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冉公子的东西竟然有人敢抢?!”戴黎昕走了过来,低头冲长乐馆的老板笑了笑,老板吓得一个没站稳,幸好身边的伙计搀了一把,“我倒想看看,这位爷,是何许人......”戴黎昕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房门刚被推开,他就稍稍愣了愣。

冉冬自然是看见了,看见了里面的那个人。

“都是旧识,如果不嫌弃在下,就进来一起喝杯茶吧。”窗边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微风下慢慢转过头,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淡淡一笑。

冉冬低头笑了笑,示意老板可以下去了,随后便拍了拍戴黎昕的肩膀,“看来这顿饭,有人比我更不想吃了。”

冉冬走进了房间,屋子里的陈设都是他让老板按自己的喜好安排的,所以一进来,没有任何的不方便。等冉冬已经坐在了那人对面,却见戴黎昕还没有进来,便望向门那边,“你要是不想吃,我让老板给你做些他们长乐馆的招牌菜送到你客栈。”

戴黎昕嘴角抽了抽,用手中的折扇挠了挠后背,然后不自然的进了房间。

“就是在京城,我也难得见你几面,你倒是有闲心,还跑到金陵,我们冉大公子的地界儿上抢饭吃。”戴黎昕一座下来,嘴里就没好话。

“宋某只是来替皇上办事的,若是自己,又怎么会出来。”白衣男子话不多,只是一口清茶,一眼秦淮。

“宋吟,你这种假装清高的样子还真是让我见一回,就讨厌一回!”戴黎昕没有喝茶,而是拿起桌上的一杯酒猛喝下肚。

“二位真是煞了风景,白白浪费了我这间屋子的雅致。”冉冬笑了笑,试图打破僵局。

“我在船上,就看见了这扇窗。”宋吟将茶碗放下,手一抬,指了指窗棂上挂的一串风铃。

“小玩意儿,商队的人从西域带回来的,我看着有趣,就叫人挂了上去。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送去一副。”冉冬笑了笑。

“不用了,府上就我一个人,多的东西,也没有多的人去欣赏,出来看个热闹罢了。”宋吟也只是淡淡一笑。

“老板!来来来,点菜!”戴黎昕实在听不下去了,瞪了一眼冉冬,便大喊着老板进来加菜。

“行了,就这些,今儿这顿,都算在我们这位爷头上,别跟我们客气,尽捡好的上!听见没有!”戴黎昕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宋吟。

“是是是,我这就叫厨房准备,各位公子放心,我们长乐馆的食材都是金陵最新鲜的......”老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戴黎昕轰出去了。

“去去去,我们有话要说,出去!”戴黎昕又看了看宋吟,道,“我就不知道我们的皇上到底看上你哪儿了?!是看上你被我们曾经的太子哥哥抢了老婆,却连个屁都不敢放,还是看上你如今为了天下连个老婆都没工夫娶呢?来,我戴黎昕,其实一直都挺佩服你的,今天,我也喊你一声哥哥,来,哥哥,弟弟我敬您一杯!“戴黎昕说着,一杯酒就举了起来。

“我不喝酒的。”宋吟只是淡淡一笑。

“我说,弟弟我,敬您一杯!”戴黎昕的脸色不太好看,那只举着酒杯的手就没放下。

“既然你叫我一声哥哥,那我就跟着冉冬喊你一声‘四弦’,礼,我受下了,可你也是知道的,国宴上,我也是滴酒不沾的。”宋吟的样子让冉冬猜不透,一直都猜不透。

“我说!”戴黎昕的扇子猛地敲了一下桌子,几杯酒已经下肚,身子没了支撑,便晃了晃,“我,敬,您!”

宋吟没有表现的很生气,只是拿起桌上的茶,道,“宋某真的不胜酒力,只能以茶代酒了,还望弟弟见谅。”

戴黎昕似乎在等着宋吟的这句话,嘴角微微上扬,“啪”得一声酒杯落地,等冉冬站起身来拉住失态的戴黎昕时,宋吟已经倒地。冉冬一掌便把戴黎昕拍晕,看着宋吟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对不住了,今天是我们失礼了。”说完,便托着戴黎昕出了房间。

刚刚还喧闹的屋子里,一下子便又忽然安静了下来,宋吟站起身,闭上眼,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半晌道,“明兮,他们都说,我疯了。”

冉冬还没起床,就听见一个声音在门外大喊大叫,“冉冬!你给我出来!出来!”

冉冬迷糊的睁开眼,还没下床,那人就砰的一声推门进来了。

“公子,公子,我......”冉冬摆摆手,示意身后的春妍出去,问道,“怎么了,这一大早的。”

“你说怎么了?!昨天是不是你把我打晕的?你打我干什么呀?!我那是在帮你出气!是宋吟跟皇上说的,要把上官翼的女儿嫁给你,你有病吧你!你不打他,你打我干什么呀?!”戴黎昕一把掀开冉冬的被子,破口大骂,然而骂了半晌,却看见冉冬没什么反应,于是纳闷儿的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知道你现在跟泼妇有什么区别吗?”冉冬勉强睁开一只眼道。

“泼妇?”戴黎昕被冉冬的话弄晕了。

“给,你把这个拿上,拿上!”冉冬在床上撒摸了半天,然后顺手从架子山拿下一块毛巾递给了他,“春妍,我的衣服呢?”

戴黎昕拿着冉冬递给自己的毛巾,双手掐腰气得够呛,却一下又被冉冬搞蒙了,刚转身,就看见铜镜里的自己,然后愤怒的把毛巾一甩,只朝冉冬扑了过去。

冉冬终于送走了戴黎昕,刚在书房坐下,想一个人安静会儿,春妍却着急的跑了进来。

“公子!”

“我说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出去!”冉冬把头埋在双手里,心情不好道。

春妍皱了皱眉,侧身,身后一个黑衣人快步走了上来,冉冬从指缝间看见了那一双靴子,猛然抬起头,春妍松了一口气,在外面关上了门。

“公子,这是在长干里附近的一条巷子里发现的。”黑衣人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包袱,递了过去。

冉冬接过东西,打开包袱,里面那条碧色的衣裙早已面目全非,支离破碎,冉冬的手忽然紧握着衣衫,脸色越来越不好看,黑衣人意识到了什么,不敢说话,半晌,冉冬问,“东西是丢在哪里的?”

“属下是在巷子里一家小客栈的后门找到的,那家客栈有些破旧,是不该有这种料子的衣服的,我低头瞧了一眼,觉得不对劲,就把衣服从那堆垃圾里拽了出来,仔细一看,是尚品衣阁的,还有公子的记号,属下就给带回来了。”

冉冬的双眼里放出异样的光芒,一个手势,黑衣人便瞬间消失在了屋子里,“小稳,备马。”

冉冬黑色的斗篷上落着日落以后刚下的雨水,小稳在巷子口牵着马,看着公子翻身下马,一个人沿着寂静的巷子,越走越远。

“有人吗?”冉冬扣了扣房门,问道。

“今天没房了,走吧走吧。”客栈的门没有开,里面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

冉冬蹙眉,余光瞥到身边立着的招牌旁写着“客满”两字,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低头扣着房门。

“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啊,都说了今天没房......”老板娘的儿子很不高兴的开了门,雨水被风刮进屋里,年轻人衣襟湿了一片,却来不及抱怨,便被眼前的人吓到了,“你,你,你是来住店的吗,今天客满了,客满。”他指了指招牌旁写的字,声音越来越小。

“我找个人。”冉冬没有抬头,只是简单说了句话。

“找人?你,你找谁啊?”年轻人的声音有些发抖。

“一位姑娘,她是不是曾经在你这里住过?”冉冬从怀中掏出一物递了过去,年轻人颤抖着打开那张纸,第一眼便认了出来,他皱皱眉,看了看面前这个奇怪的男人,想着应该怎么说,忽然老板娘从楼上下来了,“你干嘛呢,楼上天字房的客人要壶酒,你快去拿,这......”老板娘也看到了冉冬,显然有些害怕,躲在儿子身后问道,“这位公子,我们今天没房了,你......”老板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儿子拉了拉衣角,一低头,便看见画像上的姑娘,只“啊”了一声,便捂住了嘴,那个会使剑的公子说过,无论谁来问,都说没见过那间房里的两位姑娘,母子俩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老板娘拉着儿子往后撤了撤,笑着说,“这位公子,你看画像上的姑娘一脸富贵,怎么会住我们这种小店?!我们店里住的都是一些穷书生还有来来往往一些没钱的渔夫,这位姑娘,我们没见过,没见过。”

冉冬的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抬脚向屋里走了两步,母子俩慌张的步步后退,冉冬在手边一张桌子边坐了下去,低头,摸了摸,然后搓搓手指道,“客栈虽小,但还算干净,是个正经做生意的人,她在这里可还好?”

母子俩互相看了一眼,那个儿子吞了一口口水道,“公子,我们真的没见过这位姑娘。”

“她是我的夫人,跟我闹了些小矛盾,便离家出走,她知道住在那种大的客栈会被我找到,所以来你这里。不过就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没什么大事,你告诉我她现在好不好,我只是比较担心她不习惯现在的生活。”冉冬的表情很难让人捉摸,母子俩更是分不清真假,儿子挠挠头,想着自己跟那个帮他们洗衣服的小寡妇有时候也会小打小闹,好像说得也有理,刚想开口,便被老板娘掐了一下。

“这位公子,我们真的没见过,你要不再去别家看看,这附近的巷子里有不少像我们这样的小客栈,可能尊夫人去了那里。”老板娘陪着笑,一边把儿子拉开,道,“楼上的客人要壶酒,你赶快送去!”

“是吗?可为什么我的人在你家后门看到了我夫人的衣服?”冉冬把那件破碎的衣服扔在桌上,语气中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这......”老板娘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回头看了看儿子。儿子看着那件衣服并不陌生,那是他扔的,两位姑娘走了以后,客房是自己收拾的,当时没在意,就跟着其他东西一起扔了。

“我夫人的衣服破成这样,你让我怎么不担心?难道不是你们看我夫人身份尊贵,想谋财害命,便......”冉冬故意拉长了音,眼角盯着那对母子。

“不是的,公子不是的!那两位姑娘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不是我们,我们没有杀人啊!不是我们!”年轻人一下慌了,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老板娘的脸也吓白了。

两位?冉冬蹙眉,随即开口道,“走的时候?她们去了哪里?”

“是,是一位会使剑的公子,他,他架着我上了楼,是我敲的门,他说,他说让我老实点儿,不然就杀了我和我娘,我就,我就敲了门,然后,后来发生什么我也,我也不知道,就是看着他带走了两位姑娘,后来,后来找到我们,给我们些银子,说,说谁来问也不能说。”

“对对对,我儿子没有杀人,真的没有!”老板娘也跪在了地上,哭着求饶。

果然!冉冬吸了一口气,手指敲了敲桌子,道,“这件事,到我这儿,就结束了,你们......”

“不会的,我们什么也不会说的,您放心,放心!”年轻人识趣的说道。

冉冬忽然觉得很好笑,也许他们当初也是这样跟他求饶的。

没有再多说什么,冉冬只是站起身,拂去肩头的雨水,拉了拉风帽,便再一次走进雨中。

回冉府的路上,脚程慢了许多,冉冬在马背上一晃一晃的到了府前,身后是小稳一声勒马。

“公子。”小稳从马上下来,跑到自己跟前。

“处理好了?”冉冬低头放下风帽。

“都处理好了。”小稳单膝跪在地上。

“明天一早,去齐安寺上香。”冉冬转身,张开双臂,春妍站在他身后为他褪去被雨打湿的披风,随手交给旁边的下人,然后接过另一个下人手中的雨伞,跟在公子身后,匆匆回了房。

半夜的时候,文瑾猛地就醒了,在床上坐了许久,直到阿凉揉了揉眼睛问她,“怎么了?”

“没,没事,你睡吧。”文瑾翻身下床,穿上鞋,从架子上只拿下了自己的外衫,便匆忙打开了房门,一阵风夹杂着雨水扑面而来,文瑾顿了顿,没来得及理头发,便关上门跑了出去。

“文瑾,我说过,你如果大半夜再不睡觉......”公子睡得很轻,门外的脚步声刚响起,就听见文瑾跟在外面的守夜的时护卫说,“我,我有事,我要见她。”

公子下床,披着外衫,手里拿着蜡烛,便打开了门,“又怎么了?”

文瑾一脸泪水,站在时护卫身边。

“说吧,又怎么了?”公子拉了拉披在肩上的外衫,问。

“我不知道,就是,就是好想哭。”文瑾抱着自己缩在床上的一个角落,瑟瑟发抖。

“这天,怎么忽然就下了雨。”公子看了看窗外,自言自语道。

“他是不是知道我在你这儿了?我不想回去,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我,你不要让我跟他走,好不好?”文瑾的眼神里面尽是祈求。

公子看着文瑾,良久道,“好。”

公子坐在禅房里喝茶,小弟刚才过来禀告,说冉冬上来了,没带什么人,就一个车夫和他自己。公子看了看门外,吩咐道,“阿时,进来。”

“公子。”时护卫微微颔首。

“让阿凉带着文瑾去后山,然后让小弟带着阿凉去给老董他们安排好的住处躲一下,切记,一路上,不要让阿凉露面,最好谁也不要见。”

“是。”

“对了,你去告诉文瑾,不想走,就让她老实点儿。”公子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嘱咐道。

“来了?”公子嘴角微微上扬。

“说好给你带些雨花茶,总不能爽了约。”冉冬的声音明亮的响起。

“送个茶而已,你府上连个下人都支不出来?”

“那要看送谁了,公子,可不是谁都能见的。”冉冬将茶叶放在手边的几案上。

“春妍和小稳,可还好?”

“你怎么不问问谢潦?”冉冬似乎猜到了什么。

“他?一个痴人而已。若还活着,那便是你的意思;若已经死了,那除了你,还有谁敢让他死?”公子微微一挑眉。

“当年是他给你保的胎,我知道,多少对你,他还是有恩的。”

“算不上有恩,他是太医,保胎,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昇儿保不住,萧也不会让他活下来的。”

“似乎很久没有听你说过曾经的事了,我以为,你是不愿意提起的。”

“不愿意?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过去,没有什么愿不愿意的,我是这样选择的,就无路可退。”

“宋吟,来了。”

公子握着茶杯的手忽然抖了一下,面具后的脸上有稍纵即逝的不安,“是吗?”

“宋大人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这次来金陵也是替皇上办事。”

“是吗。”

“公子似乎不是很想听到这个人?”

“是吗。”

“是吗?你回答了我三个是吗,我应该怎么回答你呢?”

“哦,是吗?”公子一抬头,遇上冉冬的目光,两人相视而笑。

“你今天来,应该不只是来送个茶叶,或者给我带一些我并不想知道的消息。”

“是吗?”冉冬微微一笑,“可能真的是。她现在,还好吗?”

“你说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哦,我可能不知道。”

“我想见她一面,我不带她走,就只见她一面。”

“这个你得问她,我并不知道你想见的人是谁。”

冉冬看着公子,死死地盯着那副面具,好像看着看着就能把面具看穿,看到面具后那个女人真正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为难公子了,在下,先告辞了。”冉冬忽然一笑,猛然站起了身。

公子并不知道他现在是在跟自己玩儿什么游戏,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说道,“请便。”

公子看着冉冬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猛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喊道,“阿时,不好,去后山!”

等到公子跟着时护卫来到后山凉亭时,文瑾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们还是中计了。”公子道。

“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的太简单了,真的以为冉冬是自己过来的。”

“可是小弟明明只看见了那个车夫还有......你是说,那个车夫?”时护卫也似乎反映了过来。

“你快下山去找她,不用管我了,我在寺里,不会有事的。”公子皱眉。

“公子,这怎么可以,你的身边不能没有人。”时护卫反对道。

公子抬头看了看他,说道,“小弟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出寺庙的。”

“那也不行,公子,除非我亲眼看见小弟回来,我不能留你一个人。”时护卫执拗道。

公子没有继续说话,她知道,至少现在他比自己理智。

文瑾被黑衣人放了下来,脚刚落地,拳头就已经出手,黑衣人没有与她动手,只是来回闪躲,直到树林里,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文瑾猛然住了手。

“公子。”黑衣人行了一礼,然后自动退下。

“我不知道,你现在竟连一面都不肯见我。”冉冬没有再靠近,只是轻声道。

“你想干嘛?”文瑾的眼里只有恐惧。

“原来现在在你眼里,我竟成了这样的人。”冉冬的表情愈见痛苦。

“我不是不想见你,只是,只是还没做好准备,你,你不要逼我。”文瑾忽然流了泪,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只手在脸上一摸,看着手上湿湿的,一下没了话。

“我在那家客栈的后门捡到了你的衣服,我以为,以为你出事了。”

文瑾的心一下就揪紧了,如果阿时不来找他们,看来早晚都会被他找到的,“你,你怎么会找到那里的?”

“瑾儿,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你,你不用这样的,我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我不过是一个朝廷钦犯,人人得而诛之的,你这样,完全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知道,你不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又怎么会知道你自己是否值得?!”

“你回去吧,我现在,现在还没准备好到底要怎么面对你。冉冬,我是一个成过亲的女人,成亲你懂吗?我嫁过人的!他不要我了,他说他不想再看到我了,我......我杀了人,杀的是我丈夫的小妾,她还怀了孩子,我......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知道,可我不在乎。”

“什么叫你不在乎?!你不在乎,只是因为你根本不理解我心中的感受!事到如今,我依旧没有悔悟,如果事情重来一遍,我还是不会救她,因为是他们杀了以前的文瑾,让我像个死人一样的活着,到现在,就是到现在我依然不能释怀,很多事情,不是你说过去就能过去的。”

“我没有让他过去,我只是希望你能看到我,而不只是一个人,一个人孤单的活着!”

“冉冬,我配不上你,你有你的锦衣玉食,我注定不能在太阳底下活着,早晚一天,我会不得好死的!”

“我们都不配被原谅,我能爱上你,是看到了影子背后的自己。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谢潦的事情吗?我告诉你,五年前,是我,是我亲眼看着妹妹喝下了那碗谢潦配的□□,她说,她不要嫁给皇上,让我成全她,我,我看着妹妹一口一口,然后,然后身子慢慢软了下去,我的妹妹,我唯一的妹妹,差点儿被我害死!我竟,我竟什么都没做,只是,只是看着!终于,等我醒悟,可一切都晚了!我救了谢潦,打断了他一条腿,让他救活我的妹妹,可如今呢,娥玙,娥玙只是个活死人,我却什么也做不了。这一切,一切......”

文瑾的心渐渐柔软,脚步竟一步步向前靠近,忽然自己便反应过来,“冉冬,对不起,我现在,现在还没准备好,准备面对你。”文瑾的泪一滴滴下落,忽然间看见时护卫骑着马就在不远处,然后转身便离开。

“你怎么了?”公子坐在房顶,侧头看了一眼轻手轻脚爬上来的文瑾。

“我想跟你说会儿话。”文瑾看上去有些气馁,可还是站在她的身后,等她的回复。

“那你总得走近些我才能听得清。”

文瑾没有公子想象中的会高兴,只是轻声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良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不是想跟我说话吗?”公子瞟了一眼身边的人,终于打破沉寂道。

“能不能给我讲讲你的事?”文瑾忽然说。

“我的事?”公子挑挑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会问起自己,“那你先给我讲讲你的事。”

“我有什么好说的,我的事,外面通缉令贴的满城都是,你不都知道吗。”文瑾撇撇嘴。

“你坐过来些,这夜有点儿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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