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遗腹子（1 / 1）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哦！啦啦啦！常宁宫不大，处处透着寂静神圣，这座宫殿最早是先帝为一个宠妃所建的，地处偏僻，宫中盛传那位长得像九天仙女一样的太妃生前酷爱佛法，性喜清静，故而才有了如今这佛龛环绕的长宁宫，自那位太妃身故后，这长宁宫更加的萧索寂冷了，直到前太子妃程允荷搬入，才复有了一丝人气。
文贵妃与元王妃快步穿过前殿，入了后殿，见皇上的轿撵已经在门外了，文贵妃顾不得其它，拉着元王妃笑靥如花的挑帘进去。
“文贵妃、元王妃到。”一声尖细的通传声。
向皇上行过礼后，文贵妃先是环视了屋内一周，几步走到床榻前，慈爱的拉起前太子妃的手道：“允荷，本宫早说过，你是个有福的孩子，这不就应验了，往后啊，什么也别想，只管静心养胎，待你产下小皇子，便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那些前程旧事你就别老想着了，以免绕了心智。”
自太子之事后，程允荷搬至此处，越发的沉默冷淡起来，终日埋头书卷和佛经，足不出户，此刻枕侧还放着一本诗集。
文贵妃和元王妃进屋后，程允荷并未起身，只是口头问安，也没人再会怪她。
听着文贵妃似关切又似警告的话语，程允荷冲着文贵妃淡淡一笑，仿若寒潭上略过一道微澜，旋即归于宁静：“娘娘放心，允荷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如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文贵妃握住程允荷的手微微一颤，嘴角又涌上半分暖意。
“这里怎么如此冷清，还有这殿内的摆设，也未免太过朴素了。”元王妃在屋内转了一圈，口无遮拦的兀自说道，却不知已是闯了祸端，文贵妃黛眉微蹙，强压着心中的怒气。
依着程允荷的身份，再不济也是个前太子妃，而且皇上也曾下令，太子的事不予追究她的过失，后宫如今是文贵妃当家，这明明白白的点出前太子妃生活中的清苦，不等于是当着皇上的面打了文贵妃的脸嘛。
皇上从背后睨了一眼元王妃，继而看向床榻上瘦弱的这个儿媳妇，万般酸楚在心中翻涌，轻了抿嘴，仰脸对着文贵妃和程允荷微笑相对。
而程允荷听得这一席话，恍然间，忽想起大婚那日，满身锦绣光艳，高高端坐，尽观旁人摆布一切，自己却如同一只无暇的玉雕人偶。比起从前，虽然如今看似失去了一切，却得上天垂怜，赐予自己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将是自己活下去的一分动力，现在虽看似清苦，却是比任何时候都活的有希望。
孕妇要静养，旁人不便久留，皇上又说了几句让程允荷安心的话后，吩咐宫人抬进来了许多补品药品，还着了自己贴身的御医来问了问情况，免不了叮嘱一番，这才走了。
而文贵妃与元王妃自是不便久留，几人无话，皇上走后不久，也告辞了出来。
“姐姐不如留在我宫中用过晚膳再回府吧。”走在积雪的宫道上，文贵妃满面微笑，雍容华贵。
“不了，冬日昼短夜长，一会儿天就要黑了，我还是这就出宫去吧，至于咱们琇莹的事儿，还望妹妹多操心啊，可别让姐姐我等的太久了。”柳若扬一如以往的骄傲自负，却不知今时不同往日。
文贵妃看着柳若扬远去的背影，眼底渗出一道寒光。
“娘娘，咱们真的不用想法子对付那个程允荷吗？万一是男胎呢？”映月正在为文贵妃布菜，殿中只得主仆二人。
文贵妃的眸子望向映月的脸，那脸上又是笑容又是凄切，文贵妃思量片刻柔声道：“我本来也是担心的，可复想来，她怀的即便是个男胎，也不过是废太子的，废太子以前的势力早已荡然无存，程家也不是什么在朝中盘根错节的家族，又和云旗隔着一辈，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威胁，况且看皇上的重视程度，还将那个遗腹子交给了照料自己的林御医，我们还是先不要动她的好，以前没少做这样的孽，如今大局初定，本宫也不想再出手了。”文贵妃想起这些年在宫中的风风雨雨，刚暖了半分的颜色又冷了下去。
“是啊！任她在长宁宫那样的地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映月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声。
“你派人暗中盯着就是，不要惊动了别人。”
“是，奴婢知道，娘娘请放心。”映月小心翼翼的应着，想来文贵妃的心情也不会大好。
自前太子妃怀孕后，宫中突然热闹起来，长宁宫这样的地方，那些后宫主子们，也愿意在冬日里坐着凤撵来慰问了，就连殿内年久失修的许多家具都焕然一新，有了喜庆的气息，允德二十六的新年就在这么一派祥和瑞气中度过。
只是元王府自从过了年，府中却是迅速的平静下来，早早没了新年的气氛，接应冯侧妃一直卧床养病，自从腊月起便一直病情反复，如今已到了每日都要请诊吃药的地步了。
暖阁内，文茵木讷的坐在冯雨柔的病榻前，望着她憔悴的容颜，心底一片空洞的痛。
冯雨柔身子虚软，咳嗽不止，浓重的香粉已经遮不住她额头眼角的皱痕，不过几年的光景，竟让一个惊艳的妇人苍老了十岁还多。
文茵端过一碗热粥服侍母妃喝下，只是才喝了两口，又被推开：“母妃，您多吃些吧，这是太医加了补药的白粥，喝了对身子好。”文茵红着眼圈劝着，声音有些哽咽。
“母妃的身子自己清楚，一时半刻还死不了，无非是拿药养着，挨日子罢了，倒是你，你和太子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说起女儿的前途，冯雨柔那光华尽失的脸上才有了一点红晕。
“不瞒母妃，女儿也争取过，也知道太子对女儿的心，只是要想彻底取代琇莹的一切，女儿只怕还做不到啊！”
冯雨柔心下一凝，立即明白了文茵的意思，目光交错，叹道：“我的傻女儿，琇莹的地位如今自然是不可取代的，你只管先抓住太子的心，甚至可以主动劝说，让他早日娶了那个死丫头为太子妃。”
“为什么？文茵不甘心。”文茵高声打断，眼中尽是倔強。
“因为咱们现在根本斗不过柳家，斗不过柳若扬背后的势力，可你有没有想过，太子是要当皇上的，皇上是要充盈后宫的，而你必定在他的人选之中，若是先让那丫头为后，然后再将她拉下后位，慢慢的羞辱她，岂不更加有快感？”冯雨柔病的太久了，脑中尽是极端的想法，她要复仇，这辈子自己和女儿所受的苦不能报在柳若扬身上，就要让她的女儿来一次偿还，而心灵上的折磨，远比身体上的要让人铭心刻骨的多。
文茵是个聪明的女子，一点就透，虽然觉得有些残忍，却也渴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母妃，您放心，女儿一定能成为人中之凤，到时，母妃就不用再受那柳若扬的欺辱了。”文茵眼角抽搐，想起过往种种，竟有些发抖。
冯雨柔见得女如此，甚是欣慰，牵出一个浅笑，只是不久，又重归叹息：“你父王近段日子，来的越来越少了，相伴了二十几年，我看得出，他对我的爱意，正在骤减，男人啊！终究是信不过的，花无百日红，再浓的情也抵不过岁月的流逝和容颜的老去，我知道，他是怨我，怨我没能给他生个儿子。”想起儿子，冯雨柔的双眼又是一片模糊的泪水。
“母妃快别这样说，父王还是爱您的，这不今一早还着人送了补品来吗？”文茵脸色一变，怔怔的看着床榻上的母妃，更感彷徨无措，这些年来，得以支撑自己信念的便是母妃的爱，两人一直相依为命，不敢想象若自己还羽翼未丰之时，母妃便走了，自己将是怎样一番光景，父王对自己终究是若即若离的，那样的父爱参杂了太多的东西，是不纯粹的，令人窒息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眼见已是草长莺飞的三月末了，程允荷已有快六个月的身孕了，眼见着行动越来越不便，每日只得在长宁宫内的小花园散散心，所幸的是孩子一直健康，自己虽然体弱，也还撑得住。
“燕儿，昨日文贵妃送来的补品和胭脂，你找华大人看过了吗？”
“回小姐，昨晚华大人就派医官悄悄看过了，都是些上等的补品和脂粉，并没有参杂不该用的什么东西，您大可放心。”燕儿看着自家主子高高隆起的独子，淡淡含笑着说。
“那便好，对了，自入宫以来，一直得华大人暗地里的照顾，我缝制了一个新的香囊和一双新鞋，你找人偷偷送到华大人在宫内的住处去，就说是我的谢礼，别让人发现了。”每每提起孩子和华玉锵，程允荷惨淡凄苦的脸上才能焕出一丝期望和勇气，那样的美丽柔和。
“是，奴婢知道了，等天黑了，奴婢亲自去办，对了，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可小姐正有着身孕，只怕听了会不好。”燕儿颇为犹豫的神色让程允荷好奇。
“说吧，如今还能有什么事会让我惊心。”那眼中全是平静，波澜不惊。
“听说，这个月初起，皇上就病了，一病不起，而且是真的，宫中如今都盛传皇上快不行了。”燕儿伏在程允荷耳边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