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狐族首领(1 / 1)
采铃不知身后发生了何事,只知道一个劲地往前跑。
谌洛躺在树枝上,只觉身下树枝一颤一颤的,似是有人爬了上来。
他微微睁眼,见是个娇俏可爱的少女,起初没有在意,只打算悄无声息地换个枝头,却在起身时瞥见了她脚上的锁链。
北荒的寒铁,除了北荒妖君谁也解不开。除非修为强到神君或八荒妖君的地步,才能强行将其破开。
天君的使者前脚刚走,后脚新登基的妖君就动用了这等刑罚?
谌洛缓慢地坐直。
采铃靠在一棵五人环抱的参天大树上,将自己藏在枝繁叶茂之中,脸色煞白,嘴唇依旧哆嗦着,似乎冰寒爪尖依旧在颊边磨蹭。
她抱着双腿,蜷成小小的一团,显得孤单无助。
“姑娘……”
背后冷不防伸来一只手,轻轻拍在她肩上。采铃啊的一声,眼看着往旁歪斜,那只手反应极快,迅疾地抓住了她衣领,将她放回树枝。
差点从十几丈高的枝头跌落,采铃脸色更白了,哆哆嗦嗦地转头看去。谌洛淡淡一笑,身形一转便落在她身前,动作轻巧,甚至没让她坐着的树枝晃动。
“你……”
谌洛缓慢地蹲下,抚摸着寒铁锁链。采铃瞪大眼睛,不知他意欲何为。
“姑娘,北荒妖君与你有何干系?”
不问还好,话刚出口,采铃咬咬嘴唇,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
她的哭声不大,却被远在禁林边缘的白漓听见了。
周围侍卫不知他为何陡然黑了脸,还散发出可怖的威压,个个都站在远处,大气不敢出。
白漓无暇顾及侍卫们的感受,眼瞳金光闪烁,努力从微弱的哭声中捕捉她的方位。
禁林是衡天山的禁地,里面藏了几只上古妖物,皆与现任天君的祖父同等年岁,就连他的父君也不敢随意入内。
“君上!”
连成正在嘱咐侍卫保护好白漓,转眼却见白漓先一步飘进了禁林,登时吓得肝胆俱裂,转身朝侍卫们大吼:“都快跟上!”
谌洛听着风声里异常的动静,保持着温柔的笑意,摸了摸采铃的头。
采铃显然没有听见,仰着头弱弱地问道:“他真的很坏么?”
谌洛毫无在别人地盘要低调的自觉,动作轻柔地揉着她的小脑袋:“当然很坏了。他把你关住,还给你戴锁链,还用爪子吓唬你。你都跑到这里了,他还没有来,就是不想救你。”
似乎有柔软的尾巴在他背后一闪而过,她没有注意到,只是闷闷地低下头,掰着指头道:“我弄坏了他的床……”
谌洛不可思议地看过去。
这么小的姑娘,白家小子……也……下得了手?!
采铃依旧呆呆地数着:“我还弄脏了他的雪貂裘,打翻了他的砚台,在他的书房里涂了好多东西,我还不小心踩了几本折子……”
她对自己做过的坏事如数家珍,一边说一边神采飞扬,眼睛亮闪闪得,看的谌洛目不转睛。
果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北荒白家,都到灭族边缘了,怎地还这么有福气?
他盯着采铃,轻舔唇角。
采铃似是发觉他有些不对,仰头望他,目光中透出些许不解。谌洛笑笑,伸手想摸她脑袋,一道雪光唰地擦过他颊边,铮然钉在树干上。
冰雪般的刀刃微微颤抖,谌洛挑眉,迎着刀刃来的方向看去。白漓站在另一根树枝上,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
她根本没想到白漓出现得这么快,吓得噌地坐直,一手抓着寒铁锁链,弱弱地道:“我没拆锁链,我真的没动过,你不能打我……”
谌洛嗤笑,“北荒妖君好威风,竟然拿一只小妖出气……”
却没想到采铃还有下文:“不能打我屁股……”
谌洛的脸登时青了。
白漓无视了他,目光直直落在采铃身上,伸手:“过来。”
采铃连连摇头,想都没想,就往谌洛身后躲去。
这个举动霎时间引火上身。白漓沉下脸,表情看不出喜怒,声音显得冰寒:“快点过来,你是要我亲手抓你?”
谌洛原本在旁边看戏,此时又唯恐天下不乱地添了一把火,施施然地拦住了采铃。
“北荒妖君何必强人所难?这位姑娘显然不愿意和你走,不如这样,妖君卖我个人情,我将她带走,保她以后绝对不来衡天山捣乱,妖君以为如何?”
“解得开寒铁锁链,再与我说话。”
采铃苦兮兮地捂住小脸,不敢看白漓的表情。
这回完了,白漓那么生气,回去肯定要挨揍的。
“这可是妖君亲口说的。我破开了锁链,妖君就不能再为难她了。”
白漓还欲说什么,就见他弯下腰,手指在锁链上轻轻一掐,便听得嘎啦一声,锁链应声而碎。
谌洛掸去指间碎屑,浅笑着朝采铃伸出手:“来,随我走吧。”
“你敢?!”
采铃一个哆嗦,颤颤伸出的小手又缩了回去。谌洛迎着白漓恼怒的目光直起身来,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浅笑。
“妖君不用担心,我敢保证,采铃姑娘会在狐族过得非常开心。”
白漓瞬时冷静下来,良久,才朝他冷笑。
“有失远迎,原来是狐族首领。”
狐族是游离在四荒的族群,不受任何妖君辖制。狐族首领受了天君册封,没有妖君名头,却有妖君的能耐。
狐族首领神出鬼没,难寻踪迹,是四荒的一大传说。采铃好奇地打量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不同来。
“你在看什么?”
白漓轻柔的语气犹如数九寒冰,惊得她收回视线,不敢再看一眼。
他的目光越过了谌洛,将采铃牢牢锁住,似是无奈地道:“别胡闹了,快与我回去,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也许是谌洛在场,采铃胆子肥了,硬是盯着他的目光摇摇头。
“走不走?”
摇头。
“听不听话?”
继续摇头。
采铃视死如归地抱紧身子,看见白漓陡然变了脸色,朝她这边跃来。
她几乎要吓哭了:“你你你不能打我——”
白漓却越过谌洛,抓着她往旁一推,采铃忽然觉得腥臭的风从身边吹过,一只手臂长的兽齿狠狠咬来,洞穿了白漓的肩膀。
“……白漓!!”
千里之南,衍京城内,殷徽放下书籍,心中隐隐不安。
今日正是七夕,京城其余女子都相携而去了,她对乞巧无甚兴趣,便将八宝匣里藏着的方子放在院子里晒了一天。
“怎么了?”
“没……”
明玄以为她觉得寂寞,便放下晾晒整日的衣物,戏谑道:“你想拜哪路神仙,我领你去九天直接见一面便是。”
她失笑,摇头:“不过是有些不舒服,总觉得会发生什么……”
“担心楚彦会来?”
“不……”
明玄无奈,“他总不至于烧了那本书。”
“那不一定。”
话一出口,院子里诡异地尴尬起来。两人都没出声,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殷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话听起来是她根本放不下沈良。要她解释,她又不知从何说起。
果不其然地,她被拥入温热的怀抱里。明玄抵着她脑袋,恨恨地咬了咬牙。
此事当晚没再提起,殷徽也暗自告诫自己,千万记得祸从口出。
不想过了几日,正是七月十五,明玄带着她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