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纷飞（1）（1 / 1）

大结局了，求支持。整个过程我们都是在沉默中度过的。结束午餐回到学校的时候我和卡什就自动分道扬镳了。他对我的态度转变快得不可思议，鉴于我大脑渐渐处于运行缓慢的滑坡之势，请原谅我不去再做费劲的思考。

我赶去上下午的第一节课，从走进教室的门再到落座，我的注意力一直都是放在修邑的座位上的，因为那里空荡荡的。直到教授走进来开始讲课，我也没有看到他。

我不会愚蠢地认为修邑是因为我们之间那不算分歧的交谈而耿耿于怀，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我们彼此依然珍爱对方，那么我们都会不顾一切地包容对方，任何争论和外界纷扰都会在一定的时间里被拒之门外。除了我们唯一的共同致命点——父母的禁锢和威胁。我很自信，我的父母是不会这么对我，可是凭借修邑曾在我面前描述的一些重点，我不敢确定他的父母和我的父母存在的差别仅仅是在掌控修邑的人生走向方面，也许更加严重。

修邑从心底抵触他们。

我停留在这所大学仅剩下短短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因为在五点半之前，我必须赶到旧金山的机场，登上飞往中国南京的飞机。在院长善意的要求下，由校方尽快地为我办理好休学申请，这是我提出退学申请后院长给出的一个两全其美的建议。他在心里清楚地知道我的病情刻不容缓，也许意识到了我无药可救，对我只是怜悯。这两者对我而言，借用修邑的话说“其实也没那么糟”，因为更加糟糕的重点根本不在这上面。

我从没打算和修邑不告而别。我只是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拥抱他，亲吻他的额头，并真诚地告诉他，我会永远爱他。

英文教授在讲台上高谈论阔，说得有声有色，他自信满满地展示着自己的才学。

而我对这一切，充耳不闻。直到课间休息沙利亚转过脸来对我说话，我才把自己纷乱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在进行我最后的学习生涯之前，我必须要给自己吃一颗定心丸，那就是——我要确定修邑此刻是否在学校里。人的思想转变永远都是最迅捷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此刻突然要确定他是否在学校而不是身在何方。我期盼他出现的渴望和希望他不出现的庆幸在天秤上保持着永恒的水平线。我快被这种纠结折磨得发疯。

我裹紧身上厚重的呢子大衣，走在前往停车场的途中。寒冷的风带着针尖般的力道对我暴露在外的皮肤毫无怜香惜玉而言地进行一番疯狂的□□，它们仿佛拥有某种类似于人的感情般竞相角逐地在我的身上肆意并畅快地发泄。

我毫无遗漏地把停靠在停车场的车——包括短暂停靠在路边的车全部看“视察“了一遍以后，确定了一件我各占一半的复杂心情。在任何有关修邑的事情上面，我要么立场坚定，要么处于无休无止的纠结。比如，在看待我和修邑感情方面的事情上，我的心肯定是坚如磐石，这我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了，所以不用怀疑。那么后者，我想除了对我们充满挑战性的父母感到棘手之外，其他纠结是建立在我们考虑如何保护对方权益并不引起对方的反感和不满而又有某些羞于启齿的事情上面；例如，我该如何取缔把病情坦白从宽？我担心的无非是修邑的感受，我害怕见到他痛彻心扉而绝望的表情，那是我们双方最致命的弱点。

我转过身朝教室走去，这要花费我好几分钟的时间，所以我可以断定当我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教授已经站在讲堂上准备授课了。我可以直接忽略掉这些小事情了，因为我现在已经可以心安理得地为自己迟到找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我相信，现在所有对我授课的教授都已经知道了我的病情，也认为对我授课已是徒劳，因为我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可能是继承了知识却英年早逝无法为此发扬光大，他们一定在心里同情地感叹：天妒英才。

请允许我这么自恋地想，给我最后一次没有任何自律行为的放肆吧!不忌言语，不忌言行。

行程走到一半的时候，我看见杰克从远处朝我这边小跑着过来，我真的很佩服他，至少和大多数人比起来是这样。因为，他穿得太单薄了！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他只穿了件超薄的针织毛衣然后在外面套了一件皮夹克，他的活力和热情可能已经从精神方面升华成实质性的东西渗透进了他的身体里，火力全开。我暗暗地作此不着边际地猜想，否则他的抗寒能力不可能如此无懈可击。

“嘿！司雨，你有看到卡什吗？”杰克站到了我的面前，喘息着说道。“我刚刚去找你，沙利亚说你不在，我在学校里绕了好多路，才在这里找到你的。”

“我没看见，怎么了？”我问道。

“下午过后他没来上课。”

“旷课没那么严重。”我有点漠不关心地应付道。

“他几乎从不旷课，就算不上课也会提前打招呼的！”杰克皱着眉着急地解释道，“并且，我打他的手机打不通，你不觉得奇怪吗？”说完，他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仿佛在传达某种深意，我受够了在这种情况下对身边人的一举一动充满敏感地运用这种莫名其妙的带有风险的胡乱猜想。

“你想说什么呢？”我愠怒地望着杰克，说道。

杰克对我此刻的表现感到颇为不解，他悻悻地耸了耸肩不说话。突然间，他那双捕风捉影的眼睛仿佛在我的脸上找到了什么蛛丝马迹般松了口气，但我敢肯定，他肯定误会了某些事情，并且大脑中的猜测也是错得离谱。我不打算做些解释，错就错吧！反正无关痛痒。

“还有一分钟就上课了。”杰克抬头看了一眼萨瑟塔上面的时钟，转过脸来好心提醒我。我知道，他已经确信了自己聪明的头脑推理出来的不超过三条以上、卡什为什么不上课的可能性假设理由，并和我是密不可分的，我认为杰克过分地重视了我在卡什心目中的位置，我期待他大失所望的那一天，希望耗时不会太久。

我默不吭声地站在原地，没有打算要接话的意思。

“你不上课吗？”杰克焦虑地问道，他现在可定恨不得化身超人克拉克，眨眼坐在离此有两百米远距离外加爬四层楼梯的教室里。

“上啊！”我从容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着急？你知道打断教授上课是一件不太礼貌的事情吗？”杰克怪里怪气地说道，他不明白我为何如此镇定自若。我相信他的措辞已经足够委婉了，否则他用的就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了。

我不确定他对我的谦让和包容是从哪个角度出发的，我做了以下三种猜测：第一，他是碍于自己最好的哥们对我一往情深，所以才会这样；第二，是因为艾拉，鉴于我是艾拉的好朋友，所以他就爱屋及乌连我一并捎带；第三，前两者兼而有之，所以杰克没办法对我视而不见。

“既然我们两个注定要打断教授上课，你干着急也没有用，不是吗？”我扯了扯嘴角，抬起脚往前不紧不慢地走着，杰克从后面跟了上来。

“你……”杰克用狐疑地目光打量着我。

“我建议你跑到教室去，”我冲他提议，“对于你这样的体育健将来说，三分钟之内到达目的地手到擒来。”

“你说得对，再见！”他冲我摆了摆手，便开始跑步前进，不一会儿，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我走到教室时课程已经进行了十分钟左右，我抬起手敲了两下敞开的大门，然后教室内有一半以上的人把目光投递到我身上，这让我有种被万箭穿心的感觉，极其复杂。仿佛一个常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突然曝光在日光之下，无所遁形。胆怯和退缩开始在我的心底蔓延，犹如千里冰封绵延不绝。

教授冲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可以进去，他的脸上挂着节奏明快的笑容，这是唯一一张让我感到放轻松的脸。我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沙利亚对我微微一笑，算是打过咋呼了。我随意地拿起桌子上的书，翻了几页，没再有任何动作了。

教授接着上一节课的话题继续深究挖掘，对老师这个职业他似乎很热衷。哦！不应该这样说，应该说他对于这充满乐趣和成就感的授业过程迷恋不已，并乐此不疲，因为我从没从其他的任课教师身上找到像他这样如此高涨的热情。

这节课程很快结束，教授在离开之前把一张限时一年的离校通知单递到了我的手中。他善意地冲我微笑，并真诚地对我说：祝你好运！明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