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变数（3）（1 / 1）
教授站在讲台上面，拿出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六个字：中国、孔子、嬴政。这六个字是用汉语写的，就观赏性而言他应该可以和我八岁表弟的字一较高下，我相信在坐的学生有大部分人不认识这六个字。教授用英文翻译了一遍以后，开始侃侃而谈起来。他说道：“孔子是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以及儒家学派的创始人，曾周游列国，门下学生不计其数，呕心沥血与其弟子著有著名的《论语》学说。却没曾想有朝一日被中国史上第一位统一天下的开国皇帝嬴政“焚书坑儒”，从此趋于没落一蹶不振。这就像一头牛辛勤耕种，最后主人不满意，去开辆压路机来把它压平，重新开垦。当然，中国那个时候没有压路机，就是清代末也没有，这主要说明中国是一个崇尚独立意识思考、自强自立的国家，否则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土地割让和赔偿条款，显而易见，没有外交就是井底之蛙。”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抬头扫了一眼听课的学生们，他们木讷的表情让我觉得冰冷，甚至，有些人手中拿着笔在做笔记。有几名中国人，脸色很难看，我知道他们有满腹胸腔的愤怒和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隐忍。
“您的意思是中国封闭复古，签订不平等条约，这完全是自作自受？”我站了起来，平静地问道。我喜欢修邑送给我的无法无天。
那名中年教授抬头看我，他随意地笑了笑，一点也不意外，显然他接受过这样的质疑。他点了点头，反问道：“一只青蛙站在井底，你认为它能看见什么？方寸的天空吗？”
“显然，你是在告诉我们，“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种族优秀论，“暴力和强权”就是真理论吗？所以黑人曾经成为奴隶，所以有了八国联军试图瓜分中国这个荒唐的事件，这完全是一块肥肉在引诱嘴馋的猫咪，猫咪偷食是肉的错误，你是这个意思吗？”我把音调提高了点，声音在鸦雀无声的教室中回荡。这是我第一次在课堂上发表言论。
“在这块肥肉发臭之前吃掉也许会更好，用猫的胃把它净化掉。”英国教授嘲笑般地看着我。
“您以您的国家为荣吗？”
“当然！”英国教授不假思索地回答。
“从客观的角度来说，猫偷吃食物是天性使然，是没有理性思想克制的，也就同等于动物类原始的无知兽性。你以你的国家为荣，是在以一个主人和侵略者的身份为荣吗？或者……无知兽性？教授。”
“不！不！当然不！”英国教授的脸立马阴沉了下去，意识到中计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这是在强调封闭不是一件好事情，却保外交才能让一个民族真正进步，融入世界，请不要说题外话。”说完这句话，我感觉到他气得不轻。
“是您先说的题外话的。”我礼貌地提醒他。狡黠地扫了一眼黑人和中国人，若无其事地坐回去。
四点多的时候两节课已经上完，我确信那个英国教师在离开的时候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我感谢黑人，感谢奥巴马。
“嗨！”艾拉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走到我的面前，面色不悦。“你刚刚在和教授叫板。”
她的表情告诉我，她对我刚才的表现并满意。但我能看出来，一部分是出于关心，另一部分，则是大多数人都奉承着实力就是硬道理。
“是的！”我站起身来。“现实应该是公平的。”
“我们今天晚上约了一起去“宙斯”，你不能总是这么忙碌，应该放轻松，不然皮肤会衰老的！”艾拉兴冲冲地向我提议道，一瞬间就把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我非常佩服她积极向上跳跃性的思维。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已经被她拖出了教室。也对，我不能总是要求别人迁就我，出于尊重，我应该为了我远在异国他乡的唯一朋友迎合一下。
“我们约好了六点在伯克利市的一家名叫“宙斯”的KTV见面的，在这之前我们先去一下篮球馆，好吗？”艾拉一边走一边转过身对落后的我说道。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面容羞赧，我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为什么要去呢？”我故作疑问道。
“我交了一个男朋友，准备和他一起去。”艾拉的声音一下变得很纤细柔和，整个人显得过分拘谨起来，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
“好的。”我一直保持风平浪静的心情在艾拉谈及“男朋友”这三个字时一下变得落魄起来，难过得无以复加，连呼吸都是痛的。
我们从哈斯篮球馆的大门走了进去，里面的人不是很多，我和艾拉站在篮球场外，有几个穿着篮球服的男生正在练球。从他们□□的胳膊上那匀称的肌肉以及外观高大结实的身体，可以想像得到，要经过多少的体能训练才能达到这样的素质。篮球馆中回荡着那几个男生打球时发出浑厚的嬉笑声，每张被汗水浸透的脸庞上都充满着年轻的活力，属于男性特有的浓郁的成熟气息迎面而来。我看见了上午帮我捡到钢笔的男生，他正双手拿着篮球四下躲避，动作敏捷绕过拦住他的三名男生，结实的小腿用力一蹬，把篮球扣了进了篮球架。
“嗨！艾拉。”
有个男孩子率先注意到了我们这边，他大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我皱了皱眉，望向旁边的艾拉，她一脸欣喜的表情让我暗中哀嚎一声。他的男朋友居然是那个曾让我帮忙递球的大男孩儿，我记得有人告诉我他的名字叫杰克的。
“嗨！”杰克向我打了招呼，手臂已经揽过艾拉的肩膀，坏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我不能不给艾拉的面子。我把目光投向别处，卡什正和其他伙伴亲昵地打闹玩笑，看起来感情好得不得了。当他注意到我时，便一脸阳光灿烂地走了过来，不得不承认，他俊朗的脸上挂着这样无坚不摧的笑容，却实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嗨！”他走到我跟前，彬彬有礼地向我打了一声招呼。
“嗨！”我礼貌地回应他。他看起来和艾拉一样有些——拘谨。
艾拉和他的杰克男友现在是浓情蜜意，他们可能已经沉醉在爱河里忘记了旁边还站在我这么一个朋友。我看到卡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气氛有点尴尬，我一贯沉默得令人疯狂。
“我们决定一起去“宙斯”，卡什队长你去吗？”杰克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吊儿郎当。我还是谢谢他打破僵局。
“KTV”卡什看着我，漆黑的瞳仁如同黑色的宝石一般，询问，“你们一起去的？”
“是的。”我回答他。
“是周末前的狂欢么？”卡什扬起了嘴角，看了一眼两个小情侣，点了点头说道，“好啊！不过我可能会晚点。”然后又转过头来问我，“你会提前离开吗？我认为那个地方不太适合你。”
我实话实说：“我不确定。”
“嘿！卡什，你不能这么对她，我可不想把你们扯在一块儿，这太怪异了。”杰克来到卡什的身边，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我，尖叫着，然后暗暗地给卡什递眼色。我不明白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奇谈论怪。
“把你的嘴闭上。”卡什的喉咙中发出低低的笑声，他伸出手捏住杰克的下巴，用警告的口吻说道。“我们才刚刚认识，不是吗？”
卡什看我的目光带着些歉意，说道：“杰克口无遮拦，不用放在心上。”
这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在去“宙斯”前，我建议我们先用过晚餐再去，艾拉和杰克并没有什么意见。卡什因为有事先行离开了。
吃饭时，趁着杰克去洗手间的空当，我小声地和艾拉说道：“你不认为这个叫杰克的男孩儿有点——轻浮吗？”
“轻浮？”艾拉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随即就笑了起来，“是因为那天在餐厅，他冲你吹口哨的缘故？”
“也不全是。”我想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考虑该不该告诉艾拉。也有可能是我自己弄错了，我想，破坏别人的感情是可耻的。
“我知道中国是一个比较传统保守的国家。”她看了我一眼，脸上表情是不以为然。而且还用一种“深受其害”的目光盯的我浑身不自在。我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否则可能会适得其反，如果拿友情和爱情放在天枰上称重的话，结果毫无疑问，我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