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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节
为了让感冒不再向着流鼻涕、打喷嚏方向发展,高睿熙还是选择打车去林唯皓家,话说他家离中心医院还是挺远的,凭“小白”的储电能力估计到半路就该撂挑子了。
下了车,问了不少人才找到林唯皓他们家所在的7号楼,到了楼下傻眼了。
“居然还有密码!”真不愧是公安家属院,无奈高睿熙又给老林打电话。林唯皓家住12层,幸好有电梯。
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来到家门口,刚掏出钥匙,突然听到屋内有动静。
高睿熙心里开始犯嘀咕,“江远不是说他妈妈和姥姥出国了,难道是他爸在家?”
他先是敲敲门,发现狗叫的更凶了,不过好像没有人在,于是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我又不是小偷,怎么有种鬼鬼祟祟的感觉呢?”想到这个,他自己笑了笑。
开门后,林唯皓家的狗嗖的一声躲到了桌子底下,是只棕色的比熊,小家伙仰着倔强的头颅,试探性地冲高睿熙叫了两下,于是乎开始了一段简要的人狗双语的交流。
看到茶几上乱糟糟的样子,就知道是这位“大侠”搞的杰作,还有被它“拖”到桌角的狗粮和几包小饼干什么的。
高睿熙慢慢靠近“大侠”,首先示意友好,说着一些只有人能听懂的东西,不过此时也顾不得“大侠”的智商能不能理解了。然后他捡起地上散落的一个小饼干,撕开后递了过去,“大侠”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高睿熙把手收回来,露出善意的微笑。
一看美食当前,“大侠”也不顾危险,看这厮也不像是坏人,于是乎便尽情享用。很明显,一小包的食物对“大侠”这样的人物是不够的,它居然大胆的往外露出半个脑袋,吐着舌头表示肚子没没饱。
蹲在旁边的高睿熙看到狗粮袋子上留下的“大侠”齿印和“掌印”,便知这小家伙是真的饿了,都开始自己“丰衣足食”了,虽然没打开,但足以证明该有的智商它还是有的。
“给吃吧小家伙。”高睿熙把狗粮打开,又找来“大侠”的御用餐具,往里面“进贡”了充足的粮食,“应该够你吃的了。”他用手摸摸狗狗的头,“大侠”很是享受,抬头看看他,不知那表情是不是狗够世界中的微笑。
安顿好“大侠”,高睿熙还记得林唯皓的嘱托,开始忙活着找他要的东西。虽说林唯皓家谈不上富丽堂皇,但也够豪华的,只不过有点灰尘,大概是女主人不在没人打扫的缘故吧。
找到林唯皓的房间,他说的那盆兰草被摆放在很显眼的地方,尤其是种植兰草的白色瓷盆,白得耀眼,配上天然的翠绿,仿若有股清新的仙气萦绕房间。旁边是几盆绿萝,一路延伸,从柜子上垂落到了下方。
拉开抽屉,也顺利找到了充电器,不过顺便也看到了一张由木制包裹而成的相框,照片上是林唯皓江远他们出游的照片,看样子,这照片拍摄的时间挺久的了,一群灿烂的笑脸绽放在光秃秃的山坡上,上空的天倒是蓝得沁人心脾,像湖水般,一碰就会泛起涟漪。在天空的空处是林唯皓挺难看的字,用黑炭笔写着“山里的孩子”,但字迹也随时间流逝淡了许多。
“原来是这么来的啊,不过老林的字也太难看了,还不如一年级的小孩儿写得好看。”高睿熙终于知道,原来他们的群名是这么来的,看着林唯皓的字,高睿熙难忍心中的“嘲笑”。
可能是为了拍出全貌,距离比较远,所以必须仔细看才能看的出细微之处。高睿熙细细看着那时的朋友们,果然还是青春无敌,即使脸被冻得通红,可笑容中还是难敌洋溢的狂放不羁和不顾一切,如果友谊真的可以万年长青,估计就是这个样子了吧,只可惜他没来得及参与他们的那次旅行。
突然感觉脚边有东西在动,高睿熙被吓了一跳。
“是你啊,吓死我了,”发现是“大侠”,高睿熙松了口气,“吃饱了吗,小家伙?”吃饱后的“大侠”很是温顺,乖乖让高睿熙抱起,放在腿上,两人一同坐下评论起照片。
“你看你的主人,一直都是老样子,还是你江远叔叔变化大啊,以前这么挫居然没发现,咳咳,”咳嗽着也没停下嘲笑陈江远那时洗剪吹的造型,“哇,原来胖子也瘦过啊,你再看这个,黄小海以前居然戴眼镜……”
倏尔,高睿熙的目光停落在一个人身上,虽然头发被风吹起遮住部分脸颊,但他认得出那是白墨含。她站在林唯皓的身边,笑靥如花,显得格外小巧,比最萌身高差还要“差”。再也笑不出的高睿熙想到白墨含为什么会哭得那么狼狈,原来把伤口洗干净,做到无杂念不是件容易的事,幸福时有多幸福,痛苦时就会有多痛。
照片背后是两张高铁票,被老林细心得用胶带贴得完好,还用箭头标记着方向,地点是从“林唯皓的心”到“白墨含的心”,车次是521,发车时间是11:11,时长为一万年。不出意料,一张是老林的,另一张是白墨含的……他们有过如此单纯的感情,纯净的如同学生时代的校园恋曲,也是啊,有小白这么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家伙在身边,想成熟也难。但是,她能保持自己单纯的笑更是难事一件,大概是为了不让两个男人的友谊因为她的存在为难吧。
“果然是个笨蛋!”高睿熙疼惜的骂着,他不知道在小白风平浪静的背后是怎样的“自残”。
凡人是没有超能力的,不可能充满预见地将生命的点滴串联起来,只有在回望时,才会发现这点点滴滴之间的联系。此时的高睿熙莫名有些自责,隐隐作痛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陷入了早已设定好的陷阱里。无论曾经自卑懦弱曾经困苦,也曾经自负狂躁曾经不可一世,即使倾尽心力把脑子里的水排干净去悟人生,也永远无法预测各自结局,因为生活远比故事本身要百转千回、耐人寻味。幻想这个东西有时像海洛因一样让人上瘾,明明知道一点沾染就戒不掉,可还是回一次次允吸,直到自己瘦骨如柴。
“我得走了‘大侠’。”他把照片重新放回原处,搬起那盆兰草准备离开,走之前,又往“大侠”的盆里倒了些狗粮,“拜拜喽!”狗狗的小短腿一路跟随到了门口,摇着尾巴仰着头。锁上门,高睿熙又听到“大侠”的吠声,应该是舍不得他的离去吧。
都说春天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可是在Z市,四季变化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任凭上午的日光如何耀眼夺目,一转眼整个城市便被PM2.5吞噬。穿越在高楼耸立的城市森林,高睿熙失神地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感受着加速度,可惜速度无法将浓雾散去,只会令人屏住呼吸,徒增心率。
看着怀里的兰草,安安静静地生长着,默默无语。
“是不是只要我安静地守在你身边,你的眼眶就不会红了呢,”微叹抬眼,“笨蛋,如果你已经走出、放下,我会带你向前。如果你还困在原地,哪怕忍住心痛我也要陪你疗伤,等到你真的开始微笑。”
第三十八节
高睿熙离开后没多久,有点倦意的林唯皓想要抽掉一个垫在背后的枕头躺下闭目养神,可是这个在平日里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此时却变得艰辛万分,还是在隔壁床照料的好心大婶的帮助下,他才得以躺下。林唯皓想要说谢谢,可怎么也张不开嘴、发不出音,酸楚涌上心头,想到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就真的跟方凯说自己是废物那样无两般了。他把头侧到一边,不想被任何人发现那滴从眼角流出的晶莹,胡思乱想着他渐入梦境。
迷迷糊糊中林唯皓被一阵粗鲁吵闹声惊醒,不过他没有睁开眼睛理会,想着是哪个粗壮豪放的护士来换药什么的,也就懒得搭理。谁知右腿竟突然剧痛难忍,紧皱的眉头写成一个“川”字,他定睛一看,原来是昨晚的方凯、小梁还有徐梦嘉。忍着痛,他艰难地用一边的胳膊撑起上身,然后向后一靠,再费劲地把刚才的枕头重新垫在背后。
“看你那熊样,还能干点什么!”方凯蔑视地笑着,然后把外套脱了,露出布满纹身的双臂,昨晚光线较暗,林唯皓没看清是什么图案,现在看来,跟日本山口组的刺青是一个系列的,不过没有把方凯的凶狠表现出来,倒是把他的无赖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你们来做什么!”由于挣扎带来的疼痛,使林唯皓的脸涨得通红,但嘴唇依旧惨白,“幸好刚才没有叫出声,不然就在这帮流氓看扁了。”他心底暗想。
“当然是来看你死了没有啊!”小梁用手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偶尔会打结梳不通顺,他便会用两只手把纠缠在一起的头发弄开。
“你给我闭嘴!”徐梦嘉怒视警告。
“怎么了,他说的很对啊,我们就是来看这个孙子死了没的啊,你看他这熊样,真想再踢他两脚!”说完,冲着床腿儿猛的一脚,惊动了隔壁正在喂药的大婶,她赶忙挪到另一边。方凯和小梁随之大笑起来,引起病房里其他人的注意。
“方凯,我们是来道歉的好不好,你别老这副德行行不行?”徐梦嘉本来是不想来的,可今天早上正好碰见她们家老爷子,于是问话中她不小心说漏了嘴,无奈只好全盘托出,于是才拉上这两个家伙来的。
“大爷就这样,爷亲自来一趟,钱都给他带来了还想怎么样!”昨晚折腾一夜,上午正在补眠就被徐梦嘉这位祖奶奶叫醒,肝火旺得一点就着。他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沓人民币,冲着林唯皓的头部狠狠一摔,正好重重砸在他的脸上。
林唯皓侧头闭目,没有伤到眼睛,现在能做的,就是忍,无论这群无赖对他做什么都尽量回避不理,所以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是强压怒气,青筋被憋得突起。因为他比较瘦,所以喉结格外明显,吞咽的动作像是在打磨一把剑,随时可能冲出束缚,刺入敌人的心脏。
“方凯你过分了啊。”徐梦嘉见林唯皓没什么反应,觉得有异样,于是拉着方凯的胳膊,想带着他们二人离开。
“靠,哪儿过分了,给这孙子钱还过分啊!这傻逼现在连一坨屎都算不上,要不是看他老子被关进去,爷才懒得过来可怜他呢!”见徐梦嘉给她使眼色住口,但没理会,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用食指指着床上散落的钱,讥讽地说,“孙子,这是爷赏给你的医药费,不够爷还有!我们走。”
“拜拜!”小梁跟在后面,嬉皮笑脸的用刚完挖鼻屎的手跟林唯皓摇手再见。
刚才喂药的大婶,端着碗去门口观察了一番,确定他们确实走远,才回来走到林唯皓旁边,放下碗,“你还好吧小伙子?”
暴怒的青筋和红得发紫的血管发出无声的呐喊,要杀人的眼神吓的眼前这位大婶向后挪了一步。
“我给你叫医生吧孩子!”
“没事。”林唯皓从口中艰难的挤出两个字,他立马掏出手机,可惜没电了,然后向别人借来手机,打了两三个号码都是关机。
随后他用被子蒙着头躺下,看都没看一眼床上床下的人民币,也隔绝了耳边大婶的唠唠叨叨。心里像是长满了攀沿的爬山虎,所到之处便牢牢抓住忐忑感不放。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不可能,爸应该是在开会,不会的不会的,无赖说的话怎么能相信呢,肯定不会,到底应不应该告诉他们,让他们帮忙问问呢……”心头的肌肉不停抽搐,如履薄冰般的心颤,好像一不小心便会坠入深深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