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Chapter 31（1 / 1）

又是半个月过去，温白开式的半月。只是在月半的末梢，她听到一点风声，他们公司，也就是Meshine，准备启动IPO（首次公开募股）。

听到风声的心底浮动，隐隐的担心，为顾青岩。讲到上市不免会想到股票，想到打新股，继而想到那年素颜用四万块打到一只新股，猛扯拽着她手臂撕拉着嗓子：我才四万块，几万分之一的概率啊，我居然中了！

IPO是什么，为什么要启动，说得直白点，圈钱，提升知名度。

她周遭的那些人都特别亢奋，引究为是爱公司的表现。几个人你一言她一语的约好今晚出去浪一把。她们没有叫她，她也没想去。

她也早早地下了班，无目的漫走着。突然两个从百货里出来的女生，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她听到其中一个女孩说，‘这已经是他今天打给我的第九通电话了啊，至于嘛，我不就出来逛了个街嘛…’

看着女生走远的背影，脑海跃出‘查岗’二字。这种随时被人惦念的感觉，她居然，很羡慕。独立和孤单，是无可奈何。习惯了是说给别人听的。

一路被她踢过来的石子，滚滚停停。她低垂着头，脑袋放空，某一次无意识的一个用力后，石子被踢进了一只黑色皮鞋下。

她猛然陡了一下，惊得抬头。在看清人后，错愕当场。

是傅绥彧。过了那次年初她就没再见过他，算算三个多月了吧。上回联系的时候还在深圳，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身边还有一个人，两人都穿得正式，西装领带，像是刚在附近谈完事出来。

他看到她就过来了。朋友式的打招呼，带着点久别、又突然相逢的局促和诧然。还算自然带过，而后他看腕上的表，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严写予也一起跟上来了。看到她及傅绥彧的表现在瞬时了然。在裴蕴桐表态前，他先开了口，“我道你最近怎么这么反常…”

“哈尔滨那个项目我一直没想好交给谁做，如今看来，你…”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份报告没做，很急的，我先走了…”

说完一溜烟没人了。她慢半拍，N秒之后才反应过来现场发生了什么事。

故作不尴尬，傅绥彧刚才貌似邀她‘共进晚餐’。她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我妈做我晚饭了。”

傅绥彧一愣，隐约地笑了。怪他，没提前预约。不过也只有她能摆出这种理由来了。

“那晚饭过后呢，有部电影不错，一起去看看？”

这是一件很滑稽的事，她竟破天荒应下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然后真的，各回各家，各吃各饭，饭后他来接她。

没想到这个点来看电影的人还挺多的，他们排了好一会子队才轮到。他付得钱。当时蕴桐手伸在包里差一点就要掏钱来跟他平分。换了早几年，她一定会这么干。她不喜欢欠别人的，凡事都习惯及时两清。素颜说过她，男人是很好面子的，你得顾及着点，千万不可以跟人家抢着买单。我知道你不想欠人家的，换一种形式，下次回请或是以别的方式还人家就好了。

她暗自记下，觉着在理，此番照做。

电影院里氛围不错，昏暗效果下她突然想起日前罗小挲给她传授的恋爱经验，热恋中的男女会经常去电影院看电影。原因是，一片黑压下，接吻比较方便。

她突然无意识地侧头看了眼他，她绝对是无心的。他正看得认真，感应到她的视线后也偏头过来。荧幕光线下四目相对，他低声问她，怎么了。

她被自己的不好意思呛了一下，脸瞬时涨得通红，忙别开脸，‘没什么’说得仓促。

总不能问他带没带过前女友来吧，虽说她对这事还挺感兴趣的。

不良反应只持续了一会，后来的时间她也投入看了电影。如他所说，确是不错的电影，值得一看。通篇悲剧，却以喜剧收尾。这样的很少看到，要么是纯喜剧纯悲剧，再不就是喜剧，悲剧收尾。星爷的电影大都这样。这样的电影心里反差最大，最让人扼腕和叹息。可是她今天看得这一部，感觉就是一路苦难受尽，却在最后，笑着说那些不好的事。

洗尽铅华，看淡世间无常，这也是她，一直想要的状态。

罗小挲那边，也在她的资源部站住了脚。年初过后，她再没去见过许柏弈。他不住那了，搬去了别的地方。以史为鉴，她怕他又丢了，专请了人去留意他的动向。或许是不耻的。于而今的她，他的消息，只是她想不想知道的问题。

回报的消息，他总是昼伏夜出。她在17楼的窗□□自站了很久。她回拨那个电话：能不能查到，他这几年都在做什么。

而另一边，Meshine因着上市缘故，这些天都格外忙一些。

早出晚归，赶早、末班车。其忙程度不亚于她那时候在银行，除了做账她还兼其他琐杂工作。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四月中旬的一天，那条新闻是突然出来的。

关于那条新闻的关键词，任太，不适，过敏，偶氨染料，甲醛超标，残留重金属。一时之间甚嚣尘上。

先说任太，她是白手起家做电子产品做到身家上亿的商业大亨任平川的太太。她在某一时尚节目中担任评委嘉宾，而她本人也是有一档属于自己的个人脱口秀节目，其影响不用多说。再说偶氨染料，甲醛超标，残留重金属，这些都是被国家禁用的有害物质，重则会致癌。任太在她的节目中公开说她穿Meshine不适，并带来了相关的检验数据。

不会是空穴来风，平白栽赃。媒体渲染，一定有夸大的成分。但这个节骨上，是巧合是人为，Meshine这个市只怕难上成。

上海，Meshine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徐康助理在一旁兢战汇报，又一家厂商要求解约。

徐康面色阴沉，办公室里除了他、助理，还有另一位Meshine的创始人——□□东。

他怒得把桌上文件全拂到地，动静极大，“全是些落井下石的东西。”

助理惊颤，上市效应签下的合约纷纷撤回，丑闻下的销量一路惨淡。Meshine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财务危机。

“公关正在处理着，但效果…”这话是□□东说得，刚收到前头消息。

“任太私下不肯和解，验货澄清也对我们不利。刚堵了那批记者的嘴，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请得出任太？”

衣料里加了什么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但绝不至于像新闻里说得那样。别的同行这样怎么不见抖露，偏盯上他们。可即便如此，此刻摊牌也捞不到半点好处。上市前夕，人人都巴不得他们死，但主要还是得有能耐。前段时间有不少记者在查他们这个事，都是用钱能打发掉的。如今任家夫妇插手，这事…

“你怀疑谁？”

“里应外合，借刀杀人。Y&K，暗袖，百顺都有可能。其中Ff嫌疑最大。”

基于此，除了股东大会，员工会议，徐康还单独叫来了顾青岩。不拐弯试探，直抛了问题给他，你觉得是谁做的。

他泰然，沉默几分，直接给出了徐康想要的答案，Ff。

面对空前危机，Meshine采取了一系列的补救措施，内压外压之下，只有一点，徐康拒不裁员。

他说还不到这一步，他说不能失了人心。这只是一部分原因，他有他的考量。只是他没想到得是，他不裁员，他底下的员工却都陆续地递上了辞职信。

世态炎凉，从来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他该想到的。

而裴蕴桐，就是在此刻申请调去总部。

当然，审批过了。

裴蕴桐调职过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协助Meshine申贷。

财务总监看重得就是她曾任职客户经理的经历，又在Meshine待过一段时间，知己知彼。

申贷资料就落在了她头上（不止她一个，还有其他同事），务必让银行挑不出错处。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在这个风尖浪口上，申贷资料怎么样是没有用的。家底再硬，一记舆论过来就把你压死了。

但她还是照做了，不容差池。

过程不会顺利，几乎所有的银行都不待见他们。只有那么一二家银行念着往日的情分，肯见他们一面。总归是有希望。银行那边无一不是阐明自己的难处，但又留有余地，难保Meshine不会有一天再翻身起来。

负责人就是看中了这个缝隙，千说万说，信贷经理终于有所松动。

裴蕴桐就是在这个时候上去的，她的论述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且Meshine贷款额比起一般的大公司已不算多。抵押物，担保人，其实银行并没有担太大风险。

Meshine的危机已上浮水面，比起那些隐于暗处，贷后才出事的，不是好太多。且Meshine正在全力补救此事，事情不是没有转机的。

末了，她给出致命一击，中国的民众都是好忘事的，等下一拨新闻出来就不会再有人记得Meshine的事了。猪肉，水果，面包，奶粉，食用油哪一个食品不存在安全隐患，新闻天天播，大家反倒没有知觉了。

她这一席话无疑是狠狠地掴了自己一巴掌，可贷款下来了。

一来公司就出了风头，她是有功之臣，可在这动荡之际，也没人眼红她。

主管觉得她是一好苗子，交际能力可以，搁出纳室浪费了，有意把她调到销售部去。

而她，竟也应下。

兜兜转转一圈，还是回来了。这里的销售，跟银行的拉贷款，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差别。后者只是名声好听。销售是一个最说不好的岗位，全靠业绩说话，很多人都不愿做，可做好了前途无量。她天性里最大的短板就是与人沟通，就是说，她最不能做得工作就是销售。可绕了这么大一圈，她还走不了了。

她跟着一个资深的销售经理，名目是，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