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Chapter 30(1 / 1)
许柏弈的生活,一直以来,他在他的住所,待不过几个小时。他出去的点不定,他的整个作息全是乱的。
罗小挲回头找他,是他没想到的。可是过了那晚,她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可他,还是错想了她。
他那天回去,久违的饭菜香。房间是收拾过的,她蹲在矮桌前摆碗筷,听到动静后起身,你回来了。
她对他说,你回来了。口气中掩盖不住期待的雀跃,嘴角笑意美好得让他恍惚。
一直以来他想得,也不过就是这样,安定下来。
在他的记忆里,她从来是不会收拾屋子的,也从来不会进厨房。而他也从来,舍不得她碰。
而现在,很显然,她找了锁匠来开他的门。
他走上前,一步一步都走得阴沉。在她满心期待下,掀翻了一桌子的菜。
他看到她愣了一下,他以为她会大发脾气。可是她没有,他看到她蹲下身来,一点一点把残局收拾好。
他看不下去了,一把扳过她,“罗小挲,你都没有自尊心的吗!”
她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突然她笑起来,“那你呢,你的自尊心又在哪儿、”
许柏弈,我见不得你不好。你过得好也就算了,偏你把自己活得这样糟蹋。
顾青岩的年终是不在温州过的。他回去了一趟,在蕴桐离开的第二日。又在年三十匆匆地赶回去。
即使不能陪她过这个年,那他也想,至少,离她近点。
他来Meshine快三个月了。这三个月,他和她就像两个陌路人似的,避人耳目。他也不能做什么,只是她和徐康频繁出现在公司里。他知道她,做给他看的。
她不想他留下来,他以为她会用尽手段让他待不下去,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可其实,她又什么都做了。
除夕夜的那晚,徐康留在了他买给邹均染近郊区的一套小别墅里。然,一室香艳。
他并没有打算宿在这儿,来年的零点还缺半个小时。他抽身离去,说总要陪妻女过这个年的。
她没有挽留他。她从不会主动留他,也不会主动赶他。她和那些使尽浑身解数的情妇不一样,大概是因为她不爱他,也不真正图他什么。她懂分寸,从不扰乱他的家庭。她不依附于他,离开他也不会活不下去。她之所以还在他身边,只为感念他最初的那份知遇之恩。
而她想,这也正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宠她爱她,离不开她。
即使这份宠,这份爱,这份离不开是掺了杂质的。
于她而言,她把他这一生最风情万种的时刻都用在了这个长她二十岁的男人身上。这一室糜烂,不是不可悲的。
她起来,梳妆镜前,描眉涂唇。人前人后,起码要装得精致。
她的车就停在楼下,她并不急着上去。年终的风冷得彻骨。她站在路口,吹这几下风。这样的时刻,最是凄冷。
她开车回了自己的住处,二十分钟不过。途经的地方人声鼎沸,无一不在庆贺新一年的到来。远处的商贸大厦上正循回着她的代言海报,面容遗世孤高。可这些,与她又有什么干系。
她从地下车库出来,除了冷风刺骨,她隐约还听到别人再倒数新年。她微微顿下步子,却在流转偏眸间,看见了,路旁的顾青岩。
月光皎洁,他看着她,一如好多年前,她初遇他。
滚滚红尘里讲,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时不经世的我。
他缓缓走近,将时间定格在那一刻。她听见他说,均染,新年快乐。
已经很久,没人陪她过这个年了。
那一年的除夕,并没飘雪。均染想,若是下雪,他和她,该是怎样一幅画卷。
计划有变,没等休完年初的假,邹均染就去了摄影棚赶工。
摄影棚的若干人等里,顾青岩也在其列。
薄薄的春装,即便有暖气开着,也仍止不住冷。
偏那一件外大褂的配穿不尽满意,摄影师直摇头,拍了多张都作废。她鼻尖通红,脸冻得发紫,双腿直打颤。顾青岩就是在这个时候上去的,帮她做了小方面的调整。众人诧异。但细想之下,他确也不算做了什么越矩的事,邹均染身上那件衣服出自他手,那他也不过是做了一个设计师分内的事罢。
均染心里却是打鼓了,面对大家的视线,他俯身挡住她半张脸时,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这不是你该做的事。
他翻扣的手一颤,安生地退了下来,换造型师上去。
她目光生硬,始终不落在人堆里,他的身上。她记得他妈妈认过一个女儿,名义上是他妹妹。当年他们俩谈恋爱时总是偷偷的瞻望,极不经意地踩点她空间。以女人的直觉,不管她做得再怎么不着痕迹,但她就是确信,她喜欢他,很喜欢。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女孩子,都没做点什么吗?
那个叫作裴蕴桐的女孩,在邹均染离开的那几年,好像是什么都没做。她在他数千里之外的地方,一点一点扎根,一点一点往上爬,以最努力的姿态过活着。她想为他做得事,是希望他一生都好。但如若不行,他遇上什么事,她也可以不吝伸出援手。
至于其他的事,她想,做了还不如不做。
过完年的头三,她就去新公司报到了。做得出纳,一家服装私企。Meshine,在武汉的分公司。
兜了这么一大圈在这,不过,掩人耳目。
这件事她没告诉任何人,她怕她随便告诉任何一个人,那个人都会说她疯了。
早在去上海之前,她就有过了进Meshine的念头,她还真的付之于行动。只是那时的Meshine已经饱和。
现在进武汉分公司,也是无奈之举,退而求其次。
但她想,这样做也有这样做的好处。
从这里开始,她又过上了朝九晚五的生活。初进公司,以新人的姿态,绝对拼的形象。她跟傅绥彧也时有联系,人家最近也是绝对忙的状况,比她更甚,没日没夜。他们工作室正和一个医学团队合作研发一个,好像是手术中影像引导的医用机械,用于矫正,关节置放啊什么的。
每次跟他聊到这些她的小心脏都会微微地被刺一下,他做得尽是造福人类的事,好吧,她生来就是被造福的命。再来看看她做得事,用通俗直白的话来讲就是,日复一日的做着繁杂琐碎且无用的事,简单粗暴。
他送她的净化加湿器她们家一直用着。老妈说是特好用,效果也好。那天临睡前她给他发了条短讯:你的加湿器一直用着,很好用。嗯,我们大恩不言谢。
转眼就是阳春三月,天还未转暖。裴蕴桐在Meshine分公司也做了三个月了。工资较最初涨了一千块,职位没变动。惟一可以说得是,还算得财务经理赏识。压力没有银行大,只是同事之间处得不好。
处不好说轻了,在这个团体中她是被孤立排挤的。她说得话永远是没有回声的,有同事带东西来分从来都是遗漏她的,还有的时候她们会同唱一出戏来挖讽她,皆是冷暴力。这种事情她大一的时候也遭过一回,那时候更甚。新入学,大家还都处在适应磨合期,她参与的社团部门比较多,相应地,跟她们待一起的时间就少了。跟她一起走的那个女生渐渐疏离她,后来是她们三个女生一起疏离她,最后迫着她换了寝室。想想那个时候,真是难受得想要死掉。每天反省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故而委屈,故而求全,仍是没用。可也正是那次换寝她才遇到谭素颜,她觉得幸而。也是后来相处的日子里她才逐渐懂得,你不可能和每个人都处得来。在一定程度上,女生都是喜欢拉帮结伙的生物,你不必要为一群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人而自恼。
既是过来人,现今的她显是从容淡定得多。她不是没用心磨合过,但也只能这样了。
罗小挲那边,如她所愿,在某一家国企的人力资源部落户了。与蕴桐相反,她很得民心。
傅绥彧的话,不在武汉。好像是去了深圳,和蕴桐偶有联系。
至于顾青岩和邹均染,一个是Meshine的设计师,一个是Meshine的模特。泾渭分明,各司其职,少有联系。
而顾青岩走后的Ff,一路下滑,销售量惨淡。
再有就是素颜,在客户经理这个岗位上两年多,终于离她心里的岗位又近了一些,做到投资顾问。
而她打电话过来时,原话是这么说得:裴老桐,我就要做到分析师了,是不是很牛逼,快夸我一下…
升迁不久后的素颜就被负责人拉去杭、嘉一带,嗯,校园招聘会。理由是,这一带她比较熟。
素颜愤慨,难道不是因为她剽悍的专业知识吗!
招聘那天,过来询问的人排成大长队。对口专业的,非对口专业的,都有。作为近年来的金融热门岗位,还是有很多人想吃这碗饭的。
中午时吃得食堂饭,很怀念。想起裴蕴桐,不知道她近来怎么样。傍晚收工后路过张贴栏,上面一个名字突然撞进她眼球,“裴蕴杵?”
她当时被惊那一下,他跟裴蕴桐是神马关系?
她再一看,省编程一等奖,很是厉害啊、
她不自知,在她无意识念出那三个字时,她身后经过的一个正要去打篮球的少年,攸地停了步子。她似感应到,转了身去,一时之间,四目相对。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瞬间,她略有些心虚地别过头,然后装作无事的跟上大部队。
那天在车上,她装睡了半个小时后发短信给蕴桐,横刀直入,‘裴蕴杵是你什么人?’
那条讯息大半夜才回,原因是她才看到。回就两字:我弟?外加一标点符号。
可问题就出在这问号上。裴蕴桐的意思是,你说得是不是我弟。而谭素颜理解得是,难道是我弟弟?
然后的然后,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