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异变陡生(1 / 1)
自怀中摸出另一个藏釉底白花鸟纹的瓷瓶,左手托着药瓶,右手捏起咒印,轻轻地在瓶肚上敲了三下。随即林子中缓缓升腾起一股白雾,不消片刻,那白雾竟然笼罩了整个林子。
我用密音向楼满月传话道:“这药名叫初元。用了它,林子中的所有味道都会消散,你是不是闻不到任何味道了?”
楼满月点点头,随即又微微疑惑。
“是不是想着闻不到任何味道,自然也闻不到湍咽的味道?哈哈,初元也是有克星的嘛。比如,这个!”我变戏法般从怀里掏出另一个黄釉金边瓷瓶来。
对待药瓶,我一向小心翼翼。药瓶中装的东西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得起的,效果轻一点的,闻一口都得晕半天;效果重一点的,闻一口就不是活人了。因为不能闻药味的关系,便只能用不同颜色的瓶子来盛不同特色的药。
打开瓶塞,暗暗催动内力,只见一股细细的‘红线’自瓶子中升腾而出,扭扭曲曲,似一条灵活的蛇般漂浮在空中。
那红线在林子中七绕八拐好大一圈之后,终于在一颗洋槐树旁边停了下来。
“这是‘芳寻’。对湍咽中的艾草味道可是敏感得很。”我眉目一扬,示意楼满月向那红线所指的方向看去。
此时我和楼满月两人因为找到了湍咽的位置所在,激动异常,忽略了林子中越来越浓的白雾。
按‘初元’的药性来说,它制造出来的白雾只能持续一会儿时间,随后便会恢复正常。可白雾持续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估计。
“我去取药。”楼满月身形一纵,向五十米开外的目标掠去。
我呆在原地,外放出全身气息,紧紧锁住树林周边的环境。眼看着楼满月飞身接近那百年树身的洋槐,我心中暗暗一喜,看来这林子中确实没有那些机关布阵、暗器伤人。
楼满月接近洋槐的身影突然被一阵浓重的白雾笼罩,白雾出现得毫无预兆,速度极快,似被人操控了般。
聚拢的白雾不过眨眼时间就散了开去,但楼满月的身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只觉一颗心沉沉向下掉去,咽喉似被人掐住,呼吸成了一种奢侈。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眼前异变陡生的一瞬间,我祭起八成元功,紧紧锁住整个林子。
就在气息锁住整个林子的瞬间,西南方向传来两股气息,正以极快的速度向林子的西南方向奔去,两股气息的运动频率达到了惊人的一致。楼满月被劫持了!
那道劫持楼满月的气息并不是顶尖高手,叶无颜在他身上感觉不到高手的气息。那他又是怎样把楼满月这样的高手给制服的?而且是就在白雾聚拢的一瞬间?
白雾?想到白雾,脑袋中瞬间又闪过另一个晴天霹雳,此时的我,方才猛然惊醒:林子中的白雾有问题。
感知到楼满月情况的一瞬间,我忙飞身向着那道挟持楼满月的气息追去。
林子中的白雾越来越浓,视线所及,两米开外的事物皆是一片模糊。唯有紧紧用气息锁着那道跑到飞快的气息,运足脚力,急速追去。
心中急切,犹如火烧火燎。对现在的我来说,空气似成了一道实体的墙,狠狠地阻碍着前行的速度。被我撕裂的空气化作一声声疯狂的嘶吼声响在耳边,脸上被一刀刀割得生疼。
就在我提起全身修为,极力追赶前面那道急速飞行的气息时,一瞬间,胸口似乎滞了滞,功力有一霎的波动,就像是海绵吸水一般被吸了吸。
可能是刚刚恢复功力不久,此时一瞬间就将浑身功力提升到极致,难免身体会出现这种不能负荷的现象。我心里想道。
此时的我早已管不得什么师门功夫的训诫——若是身体自己出现功力滞涩的现象,异术逆流,异术者可能就由异术操纵者变为□□控者。我只知道楼满月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但是,尽管施展全部修为追赶那道气息,两人之间总是隔着一段距离。我心中虽急,却无可奈何,只能紧紧用气息锁住那人的位置。
大概一炷香后,视野忽然明亮起来,原来已经离开庆和殿后山的树林。我收敛住自己狂奔的身形,浑身警觉起来。
夜色浓黑似墨,眼前宫殿建筑连绵不断,无数琉璃宫灯挂在华丽的屋檐下,照耀出黑暗中的明亮。
不远处的宫道上,一阵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隐身在角落里,不一会儿便看见一队八人的宫女仪态端庄地走了过去。
人倒是走了过去,留下一串串温软的轻语。
“听说皇上在御花园那边设宴款待南禾国的使者呢。”女子声音中带着不明的激动。
“使者有什么好稀奇的?稀奇的是……”女子的前半句语气不屑,后半句变得激动起来。
“哎,我听说南禾国那边的人会异术呢,你们知道异术吗?我给你们说啊,若是被那些会异术的人盯上了,他只要看着你的眼睛说一个字-“死”,你就会莫名其妙地死去,绝对活不成。”这声音中带着刺激的兴奋,兴奋中夹杂着深深的恐惧。
听到这里,我倒是感到一阵好笑。因楼满月被劫而变得沉重的心缓缓放了下来,那道挟持人的黑手,咱们慢慢玩游戏,你,逃不掉了——离开树林的一瞬间,我捕捉到一股特别的气味。那气味恰恰是我所熟悉的——专门用来瞬间提升功力的药物,‘神潜’所特有的味道。
一个人只要他服用了‘神潜’来提升功力,那无论他用任何其他味道来掩饰身上‘神潜’的味道,在我的面前都是没用的。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够把神潜揪回来。
只是,在林子中的时候我却没有闻到神潜的味道,诡异。
“你说的是真的吗?”此时另一个宫女带着惊恐的声音传来、似乎是相信了那关于异术者谈笑之间杀人的恐怖力量。
“不说这些,晦气。你们知道吗,今晚的重点不在那南禾的使者,而是在三皇子呢!”又是一个犯花痴的女子。那声音中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崇敬之情,听着就是一个春心荡漾的女子在幻想。
“三皇子怎么了,快说说……”就在那女子说了三皇子之后,只听一阵极力压抑着又极其激动的声音七嘴八舌地传来。
“安静。”挑起三皇子话题的那个宫女吁了一声安静之后,众宫女突然就安静下来,速度极快。
一阵短暂的沉默。那个挑起三皇子话题的宫女似乎在特意制造神秘感,卖着关子。
“紫翎,你倒是说啊。”
“对啊,我们知道你是虞贵妃身边的头号丫鬟,知道的消息自然比我们多得多。”
“求求你啦,你倒是说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啊,宴会上三皇子怎么了?”
众宫女急切的声音传来,非常等不及的样子。
我听到这里,本想一走了之,但双脚却生生定住了。
终于,在众人的追问之下,那个叫紫翎的宫女的虚荣心似乎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终于开口了。
“皇上要为三皇子选妃呢……”
那紫翎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嘶嘶的抽气声传来,在那些压抑又沉重的抽气声中,似乎听到芳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有什么好叹气的,三皇子那么高贵的身份,是我们能够肖想的吗?还是不要做梦了。”
一阵阵叹息声传来。明知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但是那些不可能实现的梦,做做也是好的。只是那梦就这样被人毫不留情地用一盆冷水泼醒了,还是有那么一点痛苦与不甘心。
“那后来呢?后来三皇子看上了谁?”有宫女向那紫翎问道。
此处应有一阵炫耀自己学识渊博的炫耀之声,但是那紫翎却出乎意料地沉默了。
“你倒是说啊……”开始有人七嘴八舌地催促起来。
一番口舌之后,那紫翎耐不住众人的催促,慢吞吞说道:“主子她中途说不舒服,提前离开宴席了,我……” 我知道开头,却不知道结局。
众人不屑的叹息声传来,那紫翎似乎也不好意思,再没有说话。
随即又听到其余的宫女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传来,女人八卦的天赋再次急遽提升。
“你说哪家的女子最有可能?”
“王尚书家的千金吧。”
“才不是呢,应该是蔡丞相家三女儿吧。”
“我看啊,南禾国三公主才是唯一配得上三皇子的人呢。”
“对啊对啊。”
她们不知道,在这僻静的宫殿后院里,墙角阴影里一个女子将她们的八卦听了个七七八八。更不知道,那个女子已直接去御花园宫宴上亲眼看那结果去了。
听那些宫女说得心痒痒的,我也止不住地向着御花园的方向去看看那‘两国邦交的时候正好碰上皇子皇女正好征婚’的戏码了。
风轻轻吹过,带着冬天特有的干燥寒冷,摇动着屋檐处的铜质风铃,带起一阵叮铃铃的响声。
风铃,风语的诉说者,传达风的情意的说话者,你这般的响声是在诉说着什么?
偷偷摸进离御花园不远处的一个宫殿,躺在那宫殿的屋顶上,静静听着屋檐下风铃叮铃铃的絮语,看着远处御花园中莺歌燕舞的盛世豪宴,心中竟然是出奇的平静。
此时御花园人太多,高手也很多,当然不宜继续追下去,既然这样,那就先看看戏吧。
自怀中取出一个豆子大小的东西,放在耳朵里,随即只觉周围的声音清晰起来、响亮起来。风铃的声音也由絮絮叨叨变得清清脆脆,似乎在呼唤什么。
看来这‘话悄悄’还真是好用,任你的悄悄话多么‘话悄悄’,都逃不了我耳朵里的这个豆子。
此时御花园里面宫宴正欢,气氛达到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