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一夜鱼龙舞(1 / 1)
雨色霏霏,初雪新临。云城这一年的雪不似往年那般来得那么早,乌云遍布晴空,寒冬的风呼呼地吹着,比刀子刮在脸上还要疼上半分。
最近得到来自京城的情报,严佑成不顾新年将至,毅然决然地要亲自前往琪国赈灾。
严言看着那纸条半响,突然轻轻笑出声来,随后将其放在火烛之上,灰飞之际又扔到了炭盆之中。
眼下谁人不知临、恒二王的意图?他此番竟然还决定亲自前往,也不知他心中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门“吱”地一声打开,筱蓁捧着个小手炉进来,笑语嘻嘻对他道:“王爷今晚陪我守岁好不好?”
严言拉她坐到自己腿上,从身后拥住她,感觉到她身上微微的寒意,皱眉道:“身上怎么这么冷?”
筱蓁拿出双手搁在他的脖子里,道:“我不觉得冷,可能是外面寒气太重了吧。”看着那并未生火的炭炉,又问道:“王爷冷不冷?怎么不点个炉子?”
严言握住她的手,顿时一股暖意顺着她的手传到她的心口,见他笑道:“我是练武的人,哪儿就那么怕冷了,你是个姑娘家,身子娇弱,自然会怕冷一些。”
筱蓁抿唇一笑,外面有声音道:“王爷,王妃着了风寒,您去看看吧。”
“请了大夫没有?”严言问道,今日正是除夕,薛琳却在这个时候病了,想着自己的确是很久没有去看她了,言语之中不免担忧了几分。
“刚刚差人去请了,王爷还是去看看吧。”那声音又道。
“知道了,先下去吧。”严言对那门外喊着,又看向筱蓁:“和我一起去看看琳儿吧。”
她乖巧地点头,双手牢牢地握着他,不愿放开。严言轻快一笑:“把我抓这么紧,是怕我跑了不成?”然后抽出一只手捏捏她的鼻子,道:“我不会跑的,琳儿她帮过我,更是我的表亲,她病了我是该去看看。”
筱蓁这才放手,尾随他一路往齐蕙园去。
薛琳只是偶感风寒,大夫只道无碍,开了副方子就离开了。薛琳见严言来了,硬是坚持坐了起来,一看到他身后的筱蓁,想着这些日子严言对她的疏远,心中微微带气,不再像平日里那般叫他“表哥”,而是故意改口道:“王爷。”
严言从未注意过这些,今日又是担心她的病情,只问道:“感觉怎么样?”
她支起身子移到床榻外沿,刚刚要开口说话却又突然咳嗽起来,严言一惊,立刻坐在她身旁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薛琳的余光瞥过筱蓁,心底冷笑一声,咳嗽便渐渐停了下来,她握过严言的手,诚意恳恳:“今天晚上陪我一起守岁好不好?”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前他刚刚答应了筱蓁,如今薛琳也提出这样的请求倒让他为难了起来,不待他开口拒绝,薛琳又道:“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一起守岁时玩的那个游戏?我已经找人把东西都做好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玩过了,你待会儿陪我玩好不好?”
薛琳自小便是豫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当年离开京城时,她不知红着眼睛抱着她母亲哭了多久,如今离开京城两年,他虽然知道她的心意,却还是和她保持着距离,他虽然当她是妹妹,却好似从未尽过兄长应尽的责任。严言心底想着,又瞧着薛琳满眼的期盼,他实在是不忍拒绝,只能狠下心道:“好,今晚我陪你守岁。”
筱蓁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的背影,再看看薛琳,她正欢喜地掰着手指在给他说些什么,却只见她的嘴一张一合,不知都说了些什么。
从齐蕙园出来的时候,筱蓁加快了脚步往香雪园走,严言在后面喊她:“蝶衣!”
筱蓁不理,继续走着,忽然身前一暗,她已经撞到了前面人的身上。严言心知她为何不悦,柔声解释道:“琳儿她娇养惯了,这两年我公事繁多,只有春节这几日能够陪陪她,现如今她又病了,我实在是不忍心……”
筱蓁转而一笑:“除夕之夜,王爷本就应该和王妃一同守岁,是蝶衣太过自信了,我不过是一个低贱的曲妓,怎么能有资格和王爷一起守岁?风有些大了,我想回去加件衣裳,王爷就此留步,还是去照看王妃吧。”说着也不顾他眼中渐变的神情,兀自离去。
严言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去,心中虽苦涩,却也只能容她一个人静静,转身又踏入齐蕙园。
晚饭的时候,薛琳吃了药,脸上恢复了一丝红润,她又特意差人去请筱蓁一起来用膳,来人却回报说她已经用过了晚膳。严言在一旁听了个全,嘴上只是笑着道:“那就算了,你身子还未好,先吃吧。”
薛琳说的那游戏正是一个棋盘形状,严言一整晚都心不在焉,被薛琳赢了好几把,最后她反而嘟着嘴道:“不玩了不玩了,表哥你都不用心!”
严言解释道:“之前有一笔账没有算清,刚刚离了会儿神想那账簿了。”
薛琳心知肚明,却并未拆穿他。还未至子时,她就犯起困来,严言道:“先睡吧,守不守都是一样的。”说着就弯身将她抱到床上躺下。
“你和我说会儿话好不好?”薛琳拉着他请求道。
“那你想说什么?”
“我想我娘了,还想我爹,想爷爷。”薛琳道。
严言沉吟着,半响道:“我也想他们。”
“还有我那盆没有开花的月季。”薛琳又道,“我走之前,娘说过几年它一定会开花的……”嘟哝几句,她的声音渐渐转小,随后只剩平静的呼吸声。
“琳儿?”严言轻轻喊道,见她并未应答,这才小心翼翼挣脱被她握住的手,悄悄将其放入被子中。
脚步声逐步消失在院子里,薛琳的眼角流下一行泪。表哥,若我放你离去,你见了她是不是会开心许多?
人还未至香雪园,便听到那方向传来一阵清泠凄美的琵琶声。严言听出她心底的委屈,踏入园子也不待下人通传便推开了那扇门。
筱蓁眼中略带惊意:“王爷怎么来了?”
他一句话也不说就将其搂在怀里,那一刻他才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道:“我答应了要陪你守岁的。”
只为了这一句话,筱蓁感觉那一刻心底只有感动,眼眶中不禁已是泪水盈盈,又略微不满,小声道:“可你又答应了王妃。”
“不会了,我发誓再也不会这样了。”这才是真正的她,偶尔喜欢使使小性子,喜欢埋怨他,严言听了她说这话才放下心来。
筱蓁红着眼,第一次主动吻他,那双唇相碰之时,严言心底徒然一震,腹间升起一团邪火。
她在心底早已想好了,薛琳今日的病,恐怕是她刻意制造出来的,为的只是给她一点警告,薛琳自然也是仗着严言对她的那份愧疚之心才敢这样做。若是她还能够主动一些,将初夜就此献给严言,日后严言留念她的身体,便能够离薛琳越来越远。
严言从未见她如此主动过,心想也不能显得太过被动,遂唇上一用力,悄悄撬开她的唇齿,男子火热的气息一瞬间便进入了她的口中。随后严言将她横身抱起,压倒在床上,那吻自口齿间缓缓向下移动,已至筱蓁的锁骨处。
筱蓁的意识尚且清醒,却任由他疯狂地亲吻着,她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让他玷污自己的身子又如何?只要能报仇,只要能报仇……
隐约中,一股淡淡的药香涌入她的鼻中,严言宽大的右掌贴在她的脸上,那药香味就是从他手上散发出来的。那一瞬间她意识到,这药香应该是薛琳身上的。脑中出现的便是他和薛琳缠绵在榻的情形,想到这里她只觉得恶心,什么只当她是妹妹,这些统统都是骗人的!她嫌弃他,在与另外一个女人缠绵后又来找上她,她嫌他脏!
她闭上眼侧过头看向窗内,冷声喊道:“王爷。”
严言正对上她清澈的眸子,那眸子纯清似水,并无半分妩媚欲望之色。他心底的那股炽热霎时全无,缓缓起身穿好外衫,严言对她道歉:“对不起。”
她心底还是对他有所抵抗的,严言想着,是他做得还不够好,不能让她放心地将自己全部交给他,这是他的错。
筱蓁理好衣裳,将脖子上的吻痕尽数遮挡起来,不敢抬头,不敢看他的脸。“王爷,我……”
“我知道。”他的声音清淡如水,“我不会勉强你的。”说着将自己披过的那件大氅系在她身上,道:“别着凉了。”
子时已至,城外的清虚寺中隐约传出几阵钟声,响遍云城天际。
随后的几日,筱蓁都没有再主动去找过他,严言每每置身香雪园,都只是站在香雪园墙外,静静地听着那屋内流淌出来的曲子。
转眼便是上元佳节,严言记着那约定,自除夕那晚后第一次进到她的屋子。
夜色渐临,云城内四处都亮起了灯火,街上人山人海,都是出门□□赏灯的。严言二人换了一身最普通的装扮,未带任何随从,就此望去,二人就如寻常人家的夫妻一样。
洛河旁,不少人用纸船承载着一根红烛,放手后,任凭纸船随波逐流。
“这是云城的习俗,只要对着纸船许愿,再将其放远,心愿便会实现。”严言给她解释道,“想不想去放一只船?”
筱蓁点点头,拉过他的手往河边走去。在附近的一个小摊上领了纸船和红烛后,二人来到洛河边。
严言替她点好蜡烛,见她双手合十虔诚地许着愿,他莞尔。筱蓁许好愿,用手轻拍着水面,送着那船往远处飘去。回过头来,筱蓁见他只是望着自己微笑,也不许愿,疑问道:“王爷不许愿?”
他轻轻一笑:“我的愿望太多了,不可能全部都实现的,放了船,老天会发愁应该给我实现哪一个愿望。”
筱蓁又问道:“那王爷最大的三个愿望是什么?能讲给蝶衣听吗?”
严言望着她一笑,复看向水面一处,那是筱蓁刚刚放走的纸船,船上红烛艳艳,橘色的烛光映在他的眼中。“愿所爱之人平安一生,此愿一;愿得一人真心相待,永不相离,此愿二;愿得爱之结晶,此愿三。”他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那道烛光,直至再也看不见。
她伏在他的耳边,小声道:“那皇帝呢?王爷不是说,相当皇帝吗?”
他垂下眼,望着地面道:“那道愿没有这三个愿重要。”抬手抚上那羊脂般柔滑的面颊,君临天下远没有她重要。
放空了船,两人并肩继续往前走去,街道拐角处的一个摊前挤满了不少人,远远就能听到摊主的呼喝声:“猜灯谜送花灯!”
筱蓁好奇,拉了严言就往人群里面挤,听得那摊主道:“猜中了灯下的灯谜,这灯就可以拿走了。”她注视着面前的一排花灯,只见最中间的那一盏灯竟是个八面玲珑的,顶上一圈画着一株兰草,八面之上,每一面都是不同的画作,八角之上都挂着细细的穿着珠子的红丝绦,八角底座上也分别挂着一只铜铃,风一吹,那丝绦便随之晃动,铜铃也随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突然见那摊主伸手取下这八角花灯,看了看花灯下的灯谜,对旁边的小俩口道:“这盏灯的灯谜是水中月,打一地名。”
小俩口苦想半天都想不出来,只得让摊主将花灯放回去,只听严言道:“这道灯谜的谜底是玥海。”
摊主一喜:“正是!”说着就将那花灯递给严言,严言接手一笑,又将之转交到筱蓁手中。“看你盯着这盏灯看了好久了,正想要摊主看看那灯谜,不料被别人给抢先了。”他说着看了一下刚刚那对夫妻,笑道:“好在他们猜不出谜底,不然这灯就是别人的了。”
筱蓁仔细地看着手中的八角花灯,听见那摊主打趣道:“夫人好福气,难得有这位公子这般细心的丈夫。”她听着耳根一红,扭捏一笑拉着他的手就挤出了人群。
见她脸红,严言心里却是得意地笑着,突然见她脚步转向了一旁。他顺着那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女娃坐在一个屋檐下呜呜哭着,女娃一身大红绣花的古缎新衣,似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儿哭啊?”筱蓁取出帕子替她擦着眼泪,“你的爹娘呢?”
“我……我找不到娘亲了……”她还在抽泣着,“小然好怕,小然想回家。”
“原来你叫小然啊。”严言语声柔和,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个泥人竖在她面前,她见了这泥人,立刻便不哭了。
“大哥哥,你送我回家好不好?”小然眨巴着眼睛看着他,那表情甚是可爱无辜,不待严言开口,筱蓁便笑着答应了,这么可爱的孩子,她实在是不忍拒绝。
严言呆滞一瞬,他已经二十五的年纪了,这孩子居然还叫他“大哥哥”,这委实让他惊讶了一番。外人看来,他面目俊秀,皮肤光洁如翠玉一般,倒的确会误以为他不过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俊才,而这些只是他自己意识不到罢了。
他发愣的功夫,筱蓁便将小然抱了起来,笑问道:“那你家在哪儿呢?”
小然搂着她的脖子,得意道:“我家在范府,我爹爹是云城的府衙!”她话一出,筱蓁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孩子是范远的女儿。
严言听了淡淡一笑,就对她伸手道:“大哥哥来抱你回去好不好?”
小然倒是很听话地对他张开了胳膊,严言臂上微微用力,便将小然抱了过来。一路走着,小然还一边指着周围的小摊,有看中的小玩意还会央求严言为她买下来。
严言倒是有些诧异这孩子不像寻常的官家孩子那般有着大脾气,不觉中对她很是喜爱。筱蓁紧跟在他身旁,偶尔也会用那些小玩意逗小然开心,三人说闹间很是和谐,灯火阑珊间,远远而去,宛若三口之家。
离范府尚远之时,严言眼尖便看到那府门好似大开,门口站着不少家丁,对她一笑,捏捏她的小鼻子:“你啊,尽会惹事,你爹现在肯定已经急得不得了了。”说着脚下步子微微带急,一手抱着她,一手牵着筱蓁往那边走去。
范远在门口已经走了好几个来回,突然听到耳边出现一个稚嫩的声音:“爹爹!”
他惊喜地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却在见到严言后,脸色立刻木了下来:“王……”
“范大人!”严言立刻打断了他,看着怀里的小然笑道:“无意间碰到了令千金,好似走丢了,便顺道将她送还过来。”
范远哪儿敢受这样的礼,立刻接下小然,满脸紧张道:“小女骄纵,让您费心了。”
严言笑道:“这孩子很是乖巧,我很喜欢,范大人倒是有个好女儿啊。”说着又轻轻拱手:“若无他事,我二人就此告辞!”
范远只觉得受宠若惊,严言这晚的话摆明了不愿意透露身份,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微微俯身,目送二人离去,只是那目光,还是若有若无地在筱蓁身上打转。
一路走来,两人又路径不少卖小玩意的摊子,筱蓁至云城虽已有两年,却从未这般自在地逛过街,更别提看到这繁华的上元灯景了。她在前面提着八角花灯跑得飞快,经过一个摊子便要挑上几样东西,严言便负责给钱。街上人多,严言怕她走丢,又要避开不断涌来的人群,渐渐地便落在了她的后头。一条舞龙突然出现在前方的街口,几十人撑起的长龙蜿蜒而行,他紧紧盯着前方那道身影,好容易等到舞龙离开,他快速向那身影跑去,“跑那么快做什么?走丢了可就不好了。”
“公子说谁?”那道身影转过来,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严言愕然呆住,随后立即转身,茫茫人海一片,独不见那道身影。他的心猛然窒息,蓁儿,难道我又将你给弄丢了?
他拔腿就找,朝他印象中她前进的方向仔细寻着。别离开我,蓁儿,别离开我!“有没有看到一个这么高的姑娘?”他找了路人比划着她的身高,“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没有。”
一连问了十几个人都没有得到任何信息,他的心冰凉一片,奔走寻找间,他的衣衫微乱,尚是寒风咧咧,他的背心里却全是汗,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他就是传言中面若冰霜的庄国王爷。
筱蓁一直躲在一个小摊后面,原本她只是想捉弄一下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乎自己,他的一举一动亦尽数落入她的眼中。他的紧张,他的慌措,他甚至可以降低自己的身份去向路人打探她的消息,直到他用尽所有办法,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般痴站在原地,眼神黯淡。
那一刻她明白,他是真的爱她。
严言呆立在原地,正要想着要不要回府调动人马来找她时,突然觉得手心一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后面道:“你去哪里了,我都找了你好半天了。”
转身的那瞬间他就紧紧地抱着她,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筱蓁鼻尖微酸,明明不是他的错……若他不是害死陈临一家的祸首该有多好,若他一直保持初心该有多好,若他当初没有那私心该有多好,那样,她一定会爱他,一定不会离开他半步。
“是我的错,我应该好好看着你的……”他还在自责地道着歉,筱蓁在他耳边道:“我不怪你,不怪你的。”又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指着街尾道:“那里的人也多,肯定很好玩,我们去那边看看好不好?”
他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哈着气:“手怎么这么冰?冷不冷?”
她孩子气地一笑:“怕冷就不好玩了,快点!”
严言无奈,虽然跟着她往那边走着,手却不敢松开一分。
这边的人更多,筱蓁看着那挂满一树的红色丝绸,觉得与京城月老祠门前的那棵老树很像。“我刚刚听人说,只要把自己的心愿写在红绸上,然后挂在那边的树上,愿望就可以实现了。”她一扯他的手,“这次你也写好不好?”
他笑着答应,拿着笔仔细想了一番,才提笔挥挥而下。
替她挂红绸的时候,他偷偷看了一眼她的红绸,上面只有四个字:心想事成。
“你许了什么愿啊?”筱蓁好奇地问道。
他才不会告诉她自己究竟写了些什么,随口搪塞道:“傻丫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筱蓁反驳道:“洛河边你都说了三个愿望,现在为什么不能说了?”
严言哑然,只是拉着她快步往前面走去,转移她的注意力,“那边好像也挺不错,走,去看看。”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身后,满树的红绸在风中飞舞着,那一支粗壮的枝桠上,严言的红绸和筱蓁的搅在一起,隐约中露出十个强劲有力的字。
系我一生心,换卿世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