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被迫下水（1 / 1）
讨论过口头禅和口音的问题之后，席然心里十分不自然——哪个才入职没几天的傻瓜助理就花痴地向老板表露倾慕？二百五地说什么因为喜欢所以研究的蠢话？席然你还真是不是一般傻啊！
任嘉霆对她也不如之前轻松，话越发少，必须交流时明显沉吟思索，务求将继续对话的可能降到最低。
娜雪是敏感的人，很快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警惕起来，除非必要绝不离开，不给席然独自照顾任嘉霆的机会，并且时刻细心观察二人的神情和举动。
席然一向后知后觉，而且始终回避同娜雪眼神接触，也就没有发现她的变化。
任嘉霆哪是等闲人？很快感觉到，微微不快起来。
他并不打算同席然如何亲近，可是给人监视提防着，不是舒服事情。
娜雪以为自己是谁？
偏要单独相处。
拍摄任务紧，游泳锻炼已然荒废了一阵，任嘉霆安心捡起来。因为夜里加戏加得太晚，这一日导演给了大半个上午的补休，任嘉霆八点便起来吃早餐，然后，游泳。
早上八点，游泳。
而且，不给娜雪跟着。
席然乘电梯上楼的时候心里直呼命苦：亲爱的任家大领导啊，现在是寒冷的冬日好吗？昨晚陪你陪到后半夜好吗？你精力过人酷爱游泳，就不能放我一码让我多睡一会儿啊？泳室就在房间楼上，我跟着也只是帮你拿拿泳裤拿拿水，您老人家就不能自己亲力亲为啊？
任嘉霆见席然缩肩弯背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略显不满地道：“干嘛？”
“困！”席然故意老实。
“怎么那么懒？”任嘉霆皱眉，“我都没说困你说困？”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啊！”席然自然狡辩，“你不困，所以你成功啊，万众瞩目superstar！我困，所以没出息，给你提包拿泳裤……”
“混蛋逻辑！”任嘉霆哼一下。
“咦？”席然面色奇异，瞅着任嘉霆笑，“这是我们北方话啊！领导你也学会了？好的不学坏的学，有损你光辉形象啊！”
“我什么形象？”任嘉霆不在乎。
“光辉形象啊！”席然顽皮地绕。
任嘉霆不再说话，心里却反常地温柔起来。小女孩子才皮，也才简单。
电梯停了，任嘉霆率先往出走，边走边道：“今天不准睡觉，陪我一起游！”
“啊？什么？”席然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任嘉霆站住，转过身来指住席然，“我说，你，不准睡觉，学游泳。老板的爱好，助理不该体会体会？”
“可是……”席然不能置信，“领导！我都……都没准备泳衣。”
“这里有！”任嘉霆早有准备，“告诉服务生记账就可以了！”
“哎——”席然赶紧跑两步，追上任嘉霆，求肯又商量地道：“领导，我可以反对你这个决定吗？我……晕水哎！”
“不能反对！”任嘉霆斩钉截铁，“首先，游泳是一件强身健体保持体态的好运动，你应该学。其次，职员服从老板的命令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至于晕水嘛，跟晕机恐高一样，多经锻炼，克服恐惧心理就OK了。于你只有好处没有害处。”
“啊？”席然把嘴咧成一个烂桃子。
什么高级酒店？
提供的女士泳衣全走性感暴露风。
席然耷拉着脸挑半天，问服务人员：“就这些啊？”
“对不起小姐！”服务人员心里没什么好气儿，表面却客气，“我们能提供的就这些。”
席然横那服务人员一眼，心说你还不耐烦，这都什么款式？可见无商不奸，没揣什么好心思。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息叹息，随手挑一件作数。
领导之命不可违。
命苦啊命苦。
任嘉霆游了两圈才见席然换了泳衣进来，满脸不情不愿，行动磨磨蹭蹭，不由心里想笑。
但是，笑的同时不得不承认，这小丫头身材不错。
比例协调肤色白皙。
即使泳衣暴露，席然也算不上惹火辣妹，却自有一种婀娜娇美。
娱乐圈里打转，任嘉霆的眼光非比寻常地挑剔，却也非比寻常地懂欣赏。
两截式的枚红色花朵边泳装不是谁都能驾驭的，假若稍微黑一点儿，假若腰线低一点儿，又或者太过丰满，大腿肌肉线条粗一些，就是笑话。
席然却没当笑话。
任嘉霆心中莫名一动，立即刻意忽视掉，不允许自己多想。
“下来！”招呼而又命令地，任嘉霆唤道。
“领导！”席然立在泳池边上，慌乱惊恐，“必须得游吗？我一点儿也不会……”
任嘉霆黑一些脸色，“必须游！不会我教你，下来！”
“领导……”席然满脸为难，口气低软又商量。
“快点儿！”任嘉霆起了执拗，只是催促。
席然无奈地闭一闭眼睛。
好吧！
躲不过去，姑娘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下！
行动配不上思维的干脆果断，席然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抓着泳池梯手，一步一步地，极慢极慢地往水里下。
池水缓缓地漫上席然的身体，席然只觉得漫上来的是会吸走她生命魂魄的异形魔鬼。
微微颤抖起来，强自挺立的身体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任嘉霆看得着急，两下游到席然身边，拽着她的胳膊命令道：“痛快点儿！”
席然只怕任嘉霆一把将自己拖进水去，慌忙叫嚷：“等会儿等会儿！让我适应一下！适应一小下！”
任嘉霆原本真有将席然拽进水去的冲动——快一米七的个子，一米二的浅水区，有什么可怕的？打败恐惧地最快方法就是立刻投身其内。可是席然身体的颤抖让任嘉霆有些不忍心——毕竟是个俏生生的小姑娘，不好让她狼狈不堪。而且，她的话也令人好笑——什么叫“一小下”？她的语言系统与他的太过不同。
“你下来就好了！”任嘉霆温声劝道：“不过是水而已。我们喝茶洗澡接触的不都是水吗？有什么好怕的呢？下来！放手！我在这儿呢！”
席然听着，迟疑着，又下一级梯子。
“往里走！”任嘉霆见她几乎到了池底，诱导地说，“我扶着你呢！”
席然犹豫地瞅瞅他。
“没事儿的！走！”任嘉霆的声音有种令人安定的力量。
席然慢慢松开紧抓着梯子的手，反握住任嘉霆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一步一步往水里走。
“走！”任嘉霆拖着席然朝水中间行去。
走……
泳室内分明无风，泳池里的水却自行起浪地往席然的身上拍，席然只觉得胸口沉重脚底没根儿，整个人给谁抛在半空一样无处着力。
“这水没多深！”任嘉霆安慰地说，然后瞅瞅池边已远，骤然推开席然紧抓着自己的手，“你自己适应一下！”
什么？
自己适应一下？
席然还没反应过来，任嘉霆的手已然撤掉，席然大惊，立刻脚下一软站立不稳地往后摔去。
“噗通……”、“噗通……”
顾不上为自己的狼狈和笨拙尴尬，席然只觉得天旋地转昏头转向，整个世界都是逼过来的水，她使劲扑腾使劲儿挣扎，心里万般绝望地想：完了，完了，我要淹死了！
任嘉霆十分无奈地拉住席然的胳膊将她从只有齐腰深的水中拽起来的时候，席然已经呛了几口好的，迅速袭入呼吸系统的外部刺激令她头昏眼花涕泗横流，不由魂飞魄散地攫住任嘉霆的手，带了哭音儿喊：“不……不行……我不能试了领导，我害怕！”
任嘉霆啼笑皆非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席然——只一松手就在浅得不能再浅的浅水区呛了水，而且毫不掩饰地说害怕，这个席然真够不同凡响的。“不行！”虎下脸去训斥道：“不就游个泳吗？又不是要你的命！有什么可怕的？”
“领导我求求你！”席然使劲儿抓住任嘉霆的手，只怕他突然又推开自己，“我真的害怕，真的！求求你别让我游了！不然我吓死在这儿你良心也过不去吧？”
吓死在这儿？
真的怕成这样？
任嘉霆忍住心底的笑，扶着席然的胳膊道：“好了，让你游个泳而已，还要被你拷问我的良心？”
“不要放手！”无条件信任不能维续，席然仍旧死死地抓住任嘉霆，不敢托付自己地叮咛道。
“放心！我不松手了！”向助理做保证，任嘉霆要不要哀叹命运不公流年不利？
“真的？”席然还不肯相信。
“真的！”任嘉霆叹息道，“轻松点儿。我扶着你。”
“领导！”席然可怜兮兮地靠近他，“送我回去行吗？我不想学游泳。”
任嘉霆皱着眉头闭一下眼睛，挥走胸腹间窜起的心软，略带一丝威胁和强迫地说：“不行！你要做我的助理就得学会游泳，否则，辞职走人。”
“领导！”席然气愤又哀怨地瞪着他，“合同里都没这条！”
“老板炒员工的鱿鱼，还拿出合同来翻翻？”任嘉霆不讲理地道。
“你这是霸蛮！”席然抗议地控诉，“欺凌弱小。”
“算是吧！”任嘉霆好整以暇地点点头，“那又怎样？话语权在我这里。你最好迅速考虑，到底是认怂认软，甘心当个旱鸭子地回岸上去，还是挑战一下自己继续当我任嘉霆的助理？”
“领导！”席然十分生气地凑到任嘉霆下巴底下去，仰着脸质问：“是不是娜雪姐姐收买了你，让你用这种方式逼我主动辞职？”
任嘉霆稍稍一诧，立刻就调侃地笑了：“也许是哦！”
“哼！”席然转开视线，咬牙切齿地望望面前波光粼粼的水面，“偏不叫你们如意。学就学！我就不信领导真敢眼看着我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