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四十八章(1 / 1)
有一天,我们在山上玩,大概就这附近吧,我们一大帮人,上窜下跳,一会儿跑东,一会儿跑西,爬山,爬石级,还废话连连。
男孩子就是这样子,再说现在的我们顶多只能算是小屁孩,说是认我为老大,但我到底是从城里来的,就算我悟性很高,乡下的很多事我还是会搞不清楚状况,是哪句话我和他们的意见有了分岐,大家都据理争,非得让对方认为自己是有理的那个。
形势越来越紧张,到了你瞪我,我瞪你,都不服气的地步,什么老大,啰喽,哪还有这回事。
当时我站在石级的最高处,他们都在我下方,我俯视他们,他们抬眼看着我,剑拔驽张。
他们人多嘴多,我一句他们几句,哪吃的消。再说啦,小孩子哪有个分寸,特别是这种谁对谁错上。貌视是我错,现在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当时,我觉得自己老大的地位被他们藐视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都忘了没我的到来,他们能玩的这么开心吗。一度,我还以为没有我的出现,他们都是些无知的,傻乎乎的小屁孩。我一个恼怒,伸手全力往前一推,只听见一片啊,啊啊惨叫声,眼前站着的人大多倒石级上,这算好,有的往下滚,头磕在石头上的声音很响。
我傻了,只到倒地上的人站起来,和我一样,傻站着,看着有人往下滚。
傻掉不过几秒钟的事,我很快就意识到我这是闯祸了,我环顾四周,除了我们这帮小孩,附近没大人。我一不做二不休,撒脚往山上跑。
我的脑中如电影镜头一样,一个画面一个画面的播放,我想起来,好象山上有庙,对对对,我可以躲庙里去,到时,我就不会被发现,我就不会被揍了。
我狂奔。可是,跑的我精疲力竭,我就是没看到有所谓的庙。我也不清楚我跑了多长时间,我只一直顺着山路跑,跑过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我站在山顶看,没尽头,山下看的也不是很清,我不甘心。这时的太阳虽然还高挂天上,但我知道,它终是会落下山的。我心急,在心里念叨,庙啊,你快快出现。
每到一个山顶,我都会四处眺望,只到我看到某一山下有房子的影子,我高兴的连滚带爬的下山,以为,找到了庙,就有了可容身之地,大人们就不会找到我,就不会有人揍我。
山谷里不止一间房,是一片,有平房,有二层楼的,都在围墙里面,看上去很老旧,不是庙宇,庙宇我认得。我站在院墙外发呆,这是哪呢?
里面有人声,有人坐在太阳的阴影里说话,有的则在发呆,反正有不少人的样子,这是我从院门口看进去看到的。
因为跑了很长时间,我累了,衣服早被汗湿透,粘在身上很不舒服,我东张西望,想找口水喝,要是能洗把脸也不错。
有人发现了我:“哎,小孩。”
有人向我打招呼:“小孩,跑这里来做什么?”
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想问他们这是哪,有水吗,我渴了。突然我看到,我目及的那个人,摇着扇子的手,五个手指只剩二个,而没了的三个的地方,让人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没放心上,转看他的脸,妈呀,他的鼻子怎么会这样子,我后退,慌忙中眼睛扫到,其他人,或多或少有残疾,那□□的脚会莫名其妙的少几个脚指头,没脚的,没手的,少眼睛的,半个嘴巴的,耳朵。。。我看不下了,我后退,狂奔,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从有人的地方到院门口,我如火箭发射般。
我心里想着,跑出院门口,安全了吧。
后面的人在喊:“小孩,你怕了啊?”
“就是,我们又不吃人?”
“我们很可怕吗?”
。。。
快跑到门口的时候,我见没人追来,就停下来喘气,我的脑子里乱哄哄,有一个念头在我脑子里,我不能再在这呆下去,不管是回家还是接着找庙宇,反正不能在这里呆下去。
没人追,我的害怕好了很多,我转身,避开看那些让人看了会害怕的地方问:“这是哪里?我要去庙里。”
有人回答:“这是麻风院。”
“你怎么跑这里来,庙在山上?”
“还得走多久才能到?”
“远着呢?”
“喂小孩,你不会是走丢了吧?”
我有我的好奇心:“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养病?”
“你们这样子不是被人打伤的?”
“我们生病了?”
我自言自语:“生病会生成这样?少鼻子少眼睛。”我后退,想逃离这个地方,这是什么病啊。
“喂,小孩,别走啊,我们不会伤害你?”
“我们只是生病了?”
“我们有这么可怕吗?”
“山外的人哪会相信我们的话?”
“唉,好久没人来看我们了?”
“唉。。。”
我走出很远,准备爬山的时候,还听见有人若有若无的叹息:好想有人陪着说说话,听听外面的世界。。。
我上到山顶,这时,我己辩不出方向,哪边才是我来的方向,哪边是我想去的,我在原地转圈,看着太阳开始下山,天色有点发暗,我想,我再不走,天黑了怎么办?
我接着跑,过树林过竹林,过过一个个山顶,只到,路开始陡起来,接着很陡,我抬头向上看,山,快碰到天了。
在最后几级石阶走完后,再走上一截山路,我看到我的面前,有一处房子。
现在我有了经验,怕再摸错地方,我小着心,顺着墙根摸到院门口,探头往里一看,不远处,开着个大门,门里有鎏金菩萨。
我跳进院子,庙,我来了。
关于山上有庙,不过是玩的缝隙里,听大人们说的。
进入院门,三面都有房子,不过中间一个大殿,供着菩萨,其余两侧的房子,看着也不象里面会有菩萨,因为都关着门。我想,是不是庙里和尚睡觉和地方。我穿梭在各殿堂间,不过是前后两间,说实话,连我这个小孩也说庙不大,可想,它会有多小。
我穿过大殿,进到后面房子里一看,哇,是吃饭的地方,厨房,这是我在山村子里也没看到过的,那做饭的大灶,那桌子,老旧老旧,黑乎乎的。我掉头走出厨房,看天井,天井里有大石缸,蓄着水,屋檐下三三二二不一的看上去有年数的缸排的整整齐齐,好象都是为的积水。地面虽不是很平整,但全部是由石头铺成,反正,看上去比山下的路不会好多少。
我一个人,把院子里前前后后穿了个遍,发现,没人。
正当我发呆的时候,有个老头也不在从哪钻出来,问我,只我一个人吗?
我点头,嗯。
大人呢?
我不出声。
老头马上板着个脸,一定是不听话跑山上来的,是不是迷路了。
我说,我才没迷路。很快又问他:“这庙里怎么没和尚?”
老头古怪着脸色,说:“我就是管庙的。”
哦。
之后,再没人理我。
我无所事事,跑出院门,才发现,这个庙造在山顶,也是这一连片山的最高峰,因为,我站在庙门口就可看到远近不一的山,如蛇一样,没尽头一样。
我还发现,其实庙所在的山顶只是个峰尖尖,地方不大,庙后面就是个小崖,反正我站在边上,看着渗人。我还是跑庙门口玩比较好。
天色渐渐黑下来,我的肚子开始叫起来,我饿了,我现在怎么办?我。。。
我跑进厨房,那个管庙的正在吃饭。我眼巴巴的看着他吃。面子抵不过肚子饿,我看不下去了:“我要吃饭。”
管庙的看了我一眼,站起身给我盛了一碗,我就老实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宴晓踩着石级,腿开始酸痛,呼吸也开始沉重起来,不过,听俞亦昊讲他小时候的故事,她听着倒也津津有味,只要俞亦昊一停顿,她就会催:“然后呢,后来怎么样?”
现在,她也是这么问:“后来呢?”
俞亦昊:“后来,我爸爸妈妈找到了我,把我关医院里好长一段时间才让我出院。我也是从他们的只语片言中大至的知道,因为我跑去了麻风院,所以得给我做全身检查。而那被我推下山的小孩,有一个因为延误了就治,留下了后遗症。
我出院后,没少一顿胖揍,后来,我爸爸妈妈奶奶爷爷把我管的更严了。
宴晓直看着俞亦昊:“所以,俞大你现在长大后,就开始喜欢上上徒步,是不是为了弥补小时候的被关。”
俞亦昊笑笑:“那倒不全是。徒步不好吗?”
宴晓理所当然的说:“当然好啊。”
“好就是啊,你管它是什么原因。”
宴晓:“哦。”
俞亦昊的故事不短,宴晓一边听一边走,现在走在哪,她摸不着头,眼前是竹林,山路由石头砌成,不宽,一级一级,密密排上去,竹林望不到头。问俞亦昊:“俞大,我们到哪了?”
俞亦昊到底比宴晓年纪大,他也不知他们这是走到了哪,他不过是寻着小时候的记忆走,小时候的记忆他哪还记得多少,不过,他记得一点,反正顺着山路一直走,路的尽头,山顶最高峰就是。
他还是之前的那个节奏:“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我们不明状的一直走,走到当年你到过的那个庙?”
“嗯。”
“这就是你想我陪你的。”
“嗯 。”
“就是让我补偿你的。”
“嗯。”
宴晓说不出好与不好,不过,觉得这么平淡无奇的走在山间路上,有的只是高和低,高多少,低多少,没什么区别,区别在于,他们翻过了一座又一座山,脚下的路还有多远,目的地在哪,一切尽在末知中。
汗早打湿了衣,衣干了湿,湿了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