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悠悠流光话前缘,皎皎丹心道清愿(1 / 1)
宴毕,那小太子哭着闹着不让小郡主离去,闹了好久,才被太后哄住。萧景琰亲手抱着他,携着柳萦心,踏着那一轮圆月往皇后的正阳宫而回。同是一条路,来回却是心境迥然不同,萧景琰含笑问小太子:“清儿,你为何不让小郡主走?”
小太子还在抽抽噎噎地回着话:“儿臣不让小郡主走,父皇,儿臣要让小郡主做儿臣的太子妃。”
萧景琰和柳萦心皆是一阵啼笑皆非,萧景琰强忍住笑意道:“清儿,你要太子妃做什么?”
“一起玩。”小太子说着话,却已是有些精神不振,趴在萧景琰身上睡着了。
走着,却听柳萦心“噗嗤”一笑。萧景琰道:“你笑什么?”
柳萦心道:“臣妾和穆王妃年少不谙世事时,还真笑闹说,日后定要结成儿女亲家的。没想到如今清儿竟这般喜欢她家的小郡主。”
两人说着话,皆以一阵轻快的步伐迈进正阳宫。萧景琰将此时已沉沉睡去的小太子放在他的床榻上,看着他熟睡中的小脸,眉目间笑意甚浓。
两人回到柳萦心的寝室,萧景琰道:“最近朕一直在想,许是上苍厚恩,曾经在朕身上夺走的如今又还回了不少。”
柳萦心道:“陛下,说不定日后还得更多呢。”
萧景琰有些不明,望着她道:“怎么说?”
柳萦心笑得颇为诡异,从几案上拿出一份名单,道:“陛下请过目吧,今日礼部送来的,最近几名陛下所倚重的大臣之女皆在其中。臣妾想着让臣妾替陛下选妃,不如陛下自己选个合心的吧。”
“选妃?”萧景琰一手夺过那些名单,仓促地扫了几眼,又望向柳萦心道:“朕何时说过要选妃啊。”
柳萦心道:“陛下这些年辛苦,如今眼见着已将迈入大盛之世了,先前因为国丧守孝导致陛下到如今都只有两三个后妃,这些时日臣妾也不便再侍奉陛下,礼部自是琢磨着要多填充陛下的后宫。”
萧景琰也带丝诡谲的笑容道:“你叔祖父对你可真好,是怕你太过劳累吗?”
柳萦心半嗔着乜了他一眼:“这是礼部该当做的,哪里是叔祖父一人的意思。陛下如今只有清儿一个孩子,礼部自也要多上点心。”
萧景琰半搂着她道:“不是再过九个月就有两个了吗?”
“对陛下来说,两个也算子嗣单薄了,陛下的子嗣当然是越多越好。”萧景琰见她越说越认起真来,不由生出促狭之意,点了点头,一脸认真道:“这倒也是,这礼部倒也周全,看来朕也无法推脱了。只是选哪家小姐还是你和母后看着选就好了。”
柳萦心道了声:“是。”
翌日晚膳时分,正阳宫内,宫人通禀:“陛下驾到。”
柳萦心忙忙地起身跪迎。萧景琰亲手将她扶起,知她从来守礼守矩,便也不再多话。只柔声道:“今日朕问了张太医,你这几日饮食,似乎不太好。还是吃不下东西吗?”
柳萦心道:“陛下无需挂心,之前怀清儿时也是如此,再过些天便好了。对了---今日臣妾向母后请安,听母后说,陛下找了个借口推了选妃之事了?”
萧景琰拉过她的手道:“心儿,其实你们母子才是上苍给朕的最好回报。”
柳萦心道:“臣妾明白并感激陛下之意。可是,子嗣终是个大事。”
萧景琰神思回到过往,那场灾劫又在心头漫起:“父皇子嗣也不少,带给他和整个大梁的却是更多的祸患及朝局的不良风气。皇长兄之事,当年言氏,越氏,献王,誉王都没少参与。在我看来,子嗣多未必是好。”
柳萦心道:“臣妾知陛下心意,只是陛下为了清儿也不免牺牲过大。”
萧景琰怪异地望着她,道:“也不算牺牲。”勾勾手,示意她靠近自己,道:“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柳萦心迟疑了些会,最终还是将身子凑了凑近他,萧景琰在她耳边低声咕哝了几句,而后,柳萦心又羞又恼,一脸娇嗔之色,道:“这让臣妾日后还怎么见贵妃她们?”说罢,跺了跺脚,背转过身不再理他。萧景琰也是一脸自嘲之意,好久,又走向她面前,一脸正色道:“心儿,这次选妃之事我找了借口推去,日后却不知还如何推搪。我虽给不了你父母那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也求尽力维护你们母子的地位。当年父皇纵容越氏,越氏仗着父皇宠爱,有意无意地压着皇后,使得皇后没有皇后该有的母仪之风。这些我萧景琰绝对不会让他发生,你是我的皇后,清儿是我的太子,你们的地位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去撼动。即便你这一胎,将来若还是皇子——”萧景琰说着目光深深地落在她目前还平复如少女般的小腹上,眉心却是喜忧参半。
柳萦心从他神色间看出他的心思,道:“陛下,若这一胎依然是皇子,陛下又会如何?”
萧景琰眸中略有一丝愁郁,却也只淡淡道:“你生的,我都喜欢。你教养的,定然不会失了偏颇。只是——”
“只是什么?”柳萦心望着他。
萧景琰忽然双眸发亮,道:“日后真的让穆家那位小郡主当我们清儿的太子妃,可好?”
柳萦心脸色发青,忙道:“陛下,这不好。臣妾向来笃信命数轮回之说,所谓水溢则满,月盈则亏,凡事过盛,这于清儿未必是好事。”
萧景琰道:“清儿以后自也有整治盛世河山的重担担于肩上。朕的太子心中有的必将是治世的宏愿,而不是鼠目寸光地将目光只盯在那一把皇位上。所以,我会让手握十万雄兵的穆王府再给清儿锦上添花,让他完完全全无后顾之忧,只有这样,他才有像皇长兄那样的霁月光风的心性。再说,我也要任何人都断去非分之想。我的皇位虽也是夺来的,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夺嫡会把整个朝堂搅得太过丑恶,太过污浊不堪。我不愿意看到夺嫡的悲剧也不容许皇长兄和赤焰案的悲剧在我的眼皮底下再次发生。”
柳萦心听着萧景琰这番话,却再也没有说话,虽说赤焰案案发时她还不更事,但将后来看到的听到的串联起来,依然不住地震撼。那些阴毒之计,比沙场上的刀光剑影更能杀得一片血流成河。
萧景琰见她没有开口,继续道:“待穆家那个小郡主长到豆蔻之年,朕会给他们指婚,让他们像小殊和霓凰当年那样,成为金陵城最明亮的一对少年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