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三十九、准备离开（1 / 1）
三十九、准备离开
清晨的阳光柔和地落满内城的花园。雷斯眨眨眼睛，一手握着剑，一手捎了捎后脑勺。他不解地说道：“但是，柳絮很柔弱吧？她不适合瑞德你的道路。而且，就算她没有力量，多利姆与伽德也会保护她的，不是么？”
我柔弱还真是不好意思啊！柳絮狠狠咬着牙，白了雷斯一眼。诚然如他所说，柳絮自己其实也认为她并不需要这种肉体上的力量。在现代社会，脑力创造的价值要远胜肉体所创造的价值。所以柳絮对自己的定位从来都是前者。即便现在身处这本童话书中，她也这样认为。
或许是在潜意识中，总觉得多利姆与伽德不会离开自己吧？柳絮心里想着。
瑞德沉默了一瞬，然后又重新看向雷斯湛蓝的双眼。她说道：“我不否认，柳絮她不适合刀剑这类的东西。我教她剑术，也不是指望着她能够上阵杀敌，与敌人正面对抗。比起这种东西，她更适合在后方用智慧出谋划策。就像之前，用四马内赔偿要价五千马内的盒子一样。”
“但是，这并不是她可以心安理得地待在别人身后，坦然接受别人保护的理由。”
“我希望的是，即便遇上了生死关头，她也有足够的能力自卫、逃跑、呼救。而不是在敌人的刀下，任其宰割。”
“也不会在见到别人受到伤害时，只能选择无力地看着，懊恼自己的束手无策。”
瑞德的红发在风中飞扬，带着闪耀的阳光，晃痛了柳絮的眼。她想起之前，拉里将刀刺入自己腹中时的绝望。若是那时自己多少有点反抗之力，或许就能够拖住他，等到多利姆赶来。也或许能够有机会逃跑。抢在他之前，找到尤丽黛，然后保护她。
柳絮闭上眼，遮去眼底的湿意。一直以来，她都在懊悔自己当初不该掺和这件事。无论多利姆与伽德怎么劝她，她都听不进去。现在想来，即便她没有掺入，那团黑雾也还是会引诱拉里去杀了奥菲斯，结果仍是个悲剧。
她睁开眼看向瑞德。银色的软甲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就像是全身上下都被镀上了一层光晕，隐隐仿若天神。
瑞德笑了笑，看向了柳絮。她又说道：“不过现在，我对她的期望仅仅只是改善体质。动不动就病倒，可不是什么好事。”
雷斯闻言，也转头打量了一下她，然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觉得瑞德是天神，绝对是因为累得头眼昏花以致产生了幻觉！柳絮一口饮尽茶水，将杯子‘咣’的一声砸在桌子上。
早餐结束后，瑞德到外城去办事，城主叫走了多利姆请他帮忙。柳絮原本想窝回房间，安安静静地读本书。但是在途径花园时，她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便改变了方向。
此时的花园还没什么人影。偶尔有一两个女佣抱着一叠换洗的床单，匆匆忙忙地路过，又匆匆忙忙地消失不见。柳絮在桌子边转了个圈，然后带着半羞怯半苦恼的神情看向身后的伽德。她犹豫着说道：“伽德，能教教我怎么用剑么？”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要求练习剑术。伽德虽然表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却浮现出一丝惊讶。他没有迟疑，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将它交给柳絮。自己则解下剑鞘，握在手里。
“主人的手臂没什么力气，所以需要多加练习挥剑，加以改善。”伽德在柳絮身旁摆出姿势，又接着说道：“眼睛直视目标，速度要快，力度要稳，不要迟疑。”
‘唰——’他示范着挥出一剑。即便手中握着的只是剑鞘，却仍给人带来强劲的压迫感。这种气势，要比瑞德强上几十倍。柳絮在心里感叹着。
她学模学样地握紧手中的剑，眼睛盯着前方的一株小草。神情不再是平时的苦不堪言，或是得过且过。她想象自己手中握着的是一支答卷的笔，面前则是一道高分却难解的数学题。
“哈！”她喝道。手中剑随之挥出。一道淡淡的劲风竟划破空气，晃动着那株草。
伽德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只要柳絮想做，她还是能做得到的。他走上前纠正柳絮的动作。
“双脚再分开些，重心放中间。身体不要前倾。”清冷的声音在晨光下随风扩散。一人一精灵挥舞着手中的剑，远远看去，是一幅透着宁静与祥和的画卷。
雷斯在廊柱下伫立许久。他默默地看着两人。当伽德再次纠正柳絮的动作，碰触她的双手时，他走了过去。
“哟。你们好认真啊。”雷斯挂着微笑说道，“我都在一旁看了半天了。”
柳絮停了下来，揉揉自己酸痛的胳膊，把剑还给了伽德。她答道：“闲来无事，觉得阳光不错，就想活动下筋骨。”
“是嘛。”雷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单手托腮，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柳絮，“我还以为柳絮你也要参战哩。”
“参战？”柳絮问道。她坐在一旁，脸上是满满的疑惑。
雷斯点点头，笑道：“两国马上就要打仗了。柳絮你们不也是因为想要见证这场战争，才来的这里么？我以为你和瑞德生出了情谊，想要助她一臂之力呢。”
柳絮一愣。最近过得实在太过平和，她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了。她的脸色变了又变。伽德在一旁沉默不语，眼神却泛着寒光，落在雷斯的笑脸上。
雷斯也没注意。他又笑着说道：“其实这两个国家也是蛮奇怪的。一个说对方不守信用，一个说对方故意陷害。结果各执一词，就这么打到了现在。”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柳絮倒了一杯茶，手指不断摩擦着杯口。
“当然，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雷斯也倒了一杯。他解释道：“在久远的以前，艾勒欧国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灾难。有近一半的国土被卷入其中，百姓死伤无数，国家元气大伤。”
“但是在灾难即将发生之时，艾勒欧的国王向维易国发出了求救信，希望他们能帮自己度过难关。维易国也确实答应下来，允诺派出国内最好的术士，去帮忙阻止灾难的发生。但直到最后，那些术士也没有出现在艾勒欧国内。”
“艾勒欧痛骂维易不守信用。但对方却说自己早已派出了术士。他们说是艾勒欧自己没能阻止灾难，扣下了派出的术士，又把过错推到他们的头上。两国争论不休，渐渐走向战争，便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他又笑着看向柳絮，问道：“怎么，你们不知道？瑞德公主也没有跟你们说过么？”
柳絮还没有从故事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了另一个消息。她瞪大了眼睛，叫道：“公主？瑞德是公主？！”她以为她充其量也就是个争战的将军！
“哎呀，看来她也没有跟你们说实话呢。”雷斯喝光了茶水，站起身来说道：“毕竟现在正值战乱，随便把身份告诉几个来路不明的人，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举措。”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花园尽头。柳絮呆呆愣愣地看着手中的茶杯，似乎是有点失落。伽德抿了抿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点希望多利姆能够出现在这里。他总是比较擅长言辞的。
忽然，柳絮猛地抬起了头。她长长叹了口气，脸上却没有伽德预料之中的难过，而是带着一丝拼命隐藏的震惊。
震惊？她在震惊些什么？伽德想要问出口，但柳絮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匆匆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多利姆什么时候回来？”柳絮走得很快。她拽着伽德，头也不回地问道。
伽德想了一下，说道：“大概午饭前会回来。主人有事？”
有事，当然有事，而且还是天大的事！柳絮在心里咆哮着。多亏了雷斯科普的故事背景，她现在总算是摸清这次的主线了。
为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也会在童话书里上演？父亲大人啊，你剽窃的好像有点明显了。
如果说瑞德是公主，那么那天的蓝发少年会是什么人？毫无疑问地狗血，那是维易的王子，对头的儿子。自古红蓝出CP。柳絮简直能脑补出两人的对话：
“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
“朱丽叶啊，朱丽叶，为什么你偏偏是朱丽叶？”
有没有搞错！这不是战争剧情么？为什么会是以爱情为主线？难道这一章是圆满版的莎士比亚戏剧？柳絮觉得自己都快凌乱了。
“呃，所以说，小小姐是在震惊这件事？”被叫到房里的多利姆迟疑地开了口，“你不在意瑞德隐瞒公主身份的事？”
“嗯？”柳絮迷茫地抬起头。她为什么要在意？瑞德不说总是有着理由的。再说，她也没问过啊。
“你不觉得失落或是难过？”多利姆再次小心翼翼地问道，却得到了柳絮一个鄙视的眼神。
“瑞德不是那种因为担心我们对她不利，而故意隐藏身份的人。”柳絮想着那次她带自己去赴蓝发少年之约后，为怀疑自己是奸细而郑重道歉的样子。她又重复一遍，“瑞德不是那种人。”
多利姆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轻松不少。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那小小姐要怎么做？”
“是仍旧要从这次的故事中离场，还是先试试走下去？”
柳絮陷入了沉默。多利姆问的问题也是她最迷茫的。瑞德在各方面都帮了她许多，柳絮也想要回报。但是如果贸然参与故事，她还是很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尤丽黛的事情还在影响着她的心。
窗外有一抹红色从远处而来。柳絮注视着瑞德归来的身影，深深吸了口气。“我们还是走吧。打扰她太多了。”
多利姆闻言，眼神黯淡下来。但他没有反对，只是点了点头，说道：“那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柳絮看向他们，“待得时间越久，越容易割舍不下。我们得干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