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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雷斯
几个高大蛮横的男人不断挥舞着拳头，落在蜷缩在地面上的一个人影。在扬起的阵阵尘土中，柳絮看见，那是一头灿烂的金发和一双湛蓝的眼睛。
和奥菲斯好像……柳絮一怔，停下了脚步。那个人对她露出求救的神情，却在又一次的拳头雨中，被痛苦覆盖。
“你们住手！”瑞德叫道。她冲上前去，毫不畏惧地迎着男人们的目光，“为什么要动手打人！”她的红发在风中飘扬。身姿挺拔，宛如拯救公主的王子一般，帅气逼人。柳絮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嗯？”为首的一个男人冷哼道，“你谁啊？别管些不该管的事情啊。不想找死就一边儿去！”
他身后的一个男人扯了扯他的衣角，冷汗淋淋地小声说道：“大哥，她好像是瑞德殿下。我们惹不起啊。”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了。但是身后有人看着，他也不能就这么落荒而逃。男人梗着脖子说道：“瑞德殿下？那又怎样？这个不长眼的撞坏了我的东西，我让他赔钱怎么了？天经地义！”
躺在地上的男子蠕动了一下。他挣扎着抬起头，脸上满是淤青与尘土。
“我没有。”男子说道，“是他们自己撞过来的……唔！”
男人又飞起一脚，踢向男子的腹部。他发出一声痛苦的□□。“你是说大爷我故意找茬么！”男人凶狠地说道，“我会平白无故地去撞你这么个东西？！”
“住手！”瑞德喝道。她快步上前，拦在了男子面前。“即便如此，这也不是你们动手的理由！”
“现在战事将近，你们不思考着保卫国家，却在这里欺负自己人。还算是男人么！”
男人被她说出了火气。他撸起袖子，狠声道：“大爷是不是男人，用不着你来说！”说着，他挥着拳头，袭向瑞德。
瑞德轻巧地避开了男人的攻击，瞬间钻入男人怀中，给他小腹一击狠踢。男人捂住肚子，跪倒在地。他周围的几人也都悄悄向后退去，大有一见情势不妙，就要转头逃跑的意思。
瑞德扶起躺在地上的男子，叫柳絮过来帮忙照看。男子对她露出一丝感激地笑容，任由柳絮检查他身上的各处伤痕。
“撞坏的东西在哪儿？”瑞德对他们问道。先前认出她的男人怯怯地指了指地上一个破了一角的盒子。瑞德将它捡起，上下打量，却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总之，赔钱就可以了吧？”瑞德问道，“要多少？”
“五、五千……”那个男人犹豫着说道。他捂住肚子还跪在地上的老大正狠狠瞪着他，他不敢说出实价。
瑞德看了看手中的盒子，说道：“这个怎么可能值那么多？”
“呵，这可是由上好的手艺人做出的。费用当然不低。”那个老大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论武力，他比不过瑞德。那就在其他地方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丫头。
瑞德不太懂这些。她皱起了每天，掂量着手上的盒子。柳絮感受到身旁男子不住颤抖的身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这个人太像奥菲斯了。她不能丢下他不管。
于是柳絮挂着笑容走过去，接过瑞德手中的盒子，说道：“你说它出自上好的艺人之手。那我倒想问问，那个艺人是谁啊？”
“瓦肯。”老大随口说道。瓦肯是人族国度中最好的收手艺人了。他的东西确实值五千马内这个价。
他带着得意洋洋的神情看着柳絮，颇为挑衅。
柳絮点了点头。她仔细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盒子，然后笑道：“据我所知，瓦肯的手工品都有他自己的刻印。这个……”柳絮晃着手中的盒子，“上面可是干净得很啊。”
老大一时语塞。他刚才一时忘记了这个问题。
柳絮打量着盒子，嫌弃地撇撇嘴。“质料粗糙得赶上洗衣板了，颜色也上得不均匀。就这还好意思说是瓦肯制作的。我看，这充其量就是一个刚入门不久的学徒做的吧？”
“你怎么知道？”刚刚说五千的男人惊诧道，然后被自家老大狠狠瞪了一眼。
柳絮轻笑一声，眼神戏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还要五千么？”
老大磨了磨牙，说道：“你想怎么样？”
“三马内。”柳絮伸出手指说道。此言一出，不仅老大几人惊住了，连瑞德和男子也都张大了嘴。三马内？！这可离刚才的五千马内差得太远了点儿吧？
“不可能！”老大怒声道，“你是在耍我们吗！”
“我可没有。”柳絮悠悠然地收回手指。她摆弄着手上的盒子，笑得灿烂，“明明是你们一开始耍我们的啊。”
老大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半晌后，他说道：“三千。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三马内。”柳絮毫不退让，“我说过，这个玩意儿，可值不上这么个价钱。”
“两千马内！”老大看着逐渐爬上中央的太阳，狠声说道，“不能再低了！”再过会儿，这里估计就有人经过了。如果让别人知道他敢敲诈瑞德殿下，那他以后就不用出门了。绝对会被所有人用厌恶的眼神杀死的。
“四马内。”柳絮多伸出了根手指，“你们把人打伤了。难道不该付点医药费么？”
老大这回是真的忍不住了。他脸上的青筋不断抖动。瑞德的手抚上了剑柄，只要对方稍有动作，她就将柳絮扯到身后，保护她。
但是柳絮没有在意。她的唇边勾起一丝冷笑，“你们可以拒绝。但是记得，这里的战事将近。你们却在此时闹出这种乱子。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们是敌方的探子，故意潜入堡德城来闹事的。”
“什……”老大瞪大了眼睛。远处传来了开门声，有谁走了出来。他颇为不甘地咬牙道：“好，依你！”
柳絮的笑容又恢复成原本的和煦。她看向身后的男子，说道：“快，付钱！”
瑞德看着那群人骂骂咧咧地走向远方，又将视线落在了柳絮身上。
“我发现，你也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啊。”她摸着下巴，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因为体质不行，所以只能磨炼嘴皮子的功夫么？”
“我这是智慧，是智慧！”柳絮不满地白了她一眼。她瞥向身后的男子。他揉着嘴角的淤青，对他们露出一抹感激地笑容。
“谢谢你们救了我。”他说道，“不然我估计会被他们打死吧。”
他的眼睛很有神采。笑起来和奥菲斯一样温柔。柳絮想着那个失去挚爱后，又哭瞎双眼的男人，心中翻滚着阵阵悲痛。
瑞德注意到了柳絮的异样。但她选择什么都不问。她看向男子，问道：“你家在哪里？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他捎捎头，说道：“我是个旅人，今天刚到这座城。”
旅人？怎么也是旅人？柳絮感到很疑惑。现在这里马上就要开战了。她是不知道，才来的这里。难道这个男人也不知道这件事，然后就这样过来了？不可能吧？
“我想见证这场战争。”男人说道，“我想知道最终的正义会倒向那一边。所以就从远方赶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瑞德笑了笑，“那么欢迎你，先生。为了对刚才城民的无理表达歉意，我想邀请你暂住在内城中，不知你意下如何？”
男子很高兴地点点头，然后被脸上的伤口弄得呲牙咧嘴。他说道：“那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两位小姐。”
柳絮默默充做空气，心想瑞德如果把每个旅人都接进内城的话，那这里的旅店可能要面临倒闭的风险了。
“我是瑞德，她是柳絮。”瑞德介绍道，“不知你怎么称呼？”
“我叫雷斯。”男人笑道，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叫我雷斯就好。”
多利姆与伽德对这个跟着柳絮与瑞德回来的男人并不在意。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方，他们无权对此产生异议。只是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这个雷斯简直堪比尾巴。柳絮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怎么甩都甩不掉他。
“注意力集中！”瑞德的剑再一次劈向柳絮的面门。在离她的脸只有两厘米距离的时候，猛地刹住了车。
柳絮瞬间冒出了冷汗。她小心翼翼地从瑞德的剑下挪开，舒了口气。一旁的雷斯也握着剑，学习着些基础的剑术，由伽德和他对练。自从他来到后，多利姆与伽德一改平时躲着练剑的柳絮的做法，现在他们主动凑上来，但是依旧对柳絮求救的眼神视而不见。
“瑞德，你那么拼命练剑为了什么啊？”雷斯问道，“女孩子不一般都是安安静静地被男人保护的么？”
……请想起你之前被女孩子保护的经历，谢谢。柳絮对他的说法暗中翻了个白眼。
“因为我要保护我国家。所以我需要变强。”瑞德并不在意他的话。她挂着微笑，递给柳絮一杯茶。
“那柳絮呢？”雷斯又问道，“你又为什么学习剑术？”
我是被逼的。柳絮很想流泪。每天早上的折磨成了她最不愿起床的理由。她现在十分痛恨预示着第二天的黎明。
雷斯看出了柳絮的悲痛。他笑道：“果然柳絮还是喜欢被保护的吧？力量什么的，不需要也可以吧？”
“为什么不可以？”瑞德不太同意他的观点。她接过了话头说道：“有了力量，就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珍视的东西。这有什么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