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三十二、结局（1 / 1）

三十二、结局

冰冷的月光下，柳絮一动不动地躺在地面上。她的左手腕偶尔闪着微弱的蓝光，却又渐渐熄灭，像是再没了呼唤的力量般，逐步走向消寂。

一团黑雾在空荡的回廊上空浮现。它缓缓化作一双腿，再是手，而后是身体和头颅。在微弱的月光下，那张雌雄莫辨的面孔带着一丝百感交集的冷笑，看着渐渐走向死神怀抱的柳絮。

“我说过了，他是属于我的。为什么不听呢？”他叹息一声，蹲下身来，右手轻轻抚在柳絮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上。

黑色的雾气笼罩其上，片刻后，伤口已经愈合。柳絮的小腹上，光滑一片。

他看了看柳絮陷入昏迷的脸，手指隔空临摹着她的五官。忽然，远处传来了强烈的魔法波动。似乎有什么人疯了一般地在向这边冲过来。

那人冷哼一声，手指猛地攥成拳。他站起身来，将一件黑色的斗篷盖在了柳絮身上。而后，又化作一团黑雾，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小小姐！”多利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在宴会开始后，就没能进入这座城堡。像是有什么人有意将他隔开一样。当他好不容易进到会场，找到伽德后，却又被告知柳絮似乎出了什么事。他便又头也不回地一路飞奔，感受着柳絮的气息，追到了这里。

柳絮依旧躺在地面上。多利姆看到后，感觉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他小心翼翼地掀开那件黑色的斗篷，却没看见柳絮身上有任何的伤痕。

多利姆舒了一口气。但同时眉头紧皱。地面上的血确实是柳絮的。她的衣服也被刺了一个洞。明显是有人要杀她，并且将刀刃刺入她的身体内。但是柳絮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这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一个：有人救了她。

那么，那个人是谁？多利姆猜不出来。会是那个多出来的‘参与者’么？

柳絮躺在多利姆的怀里。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而后□□着睁开了眼。腹部早已不再疼痛。那股让人难忘的死亡感觉也消失不见。她意识到，自己得救了。

“小小姐！”多利姆注意到了醒来的柳絮。他橘红色的眸子里满是担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痛么？”

柳絮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一把抓住多利姆的衣襟，眼中有着止不住的惊恐和哀伤。

“快！快去！”柳絮嘶哑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快去救救尤丽黛！”

多利姆没有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柳絮的表情太过悲伤。他没有犹豫，将柳絮打横抱起，脚尖一点，便向远处跃去。

柳絮在他的怀中颤抖着。她压抑着自己的低泣。那里面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有对好友生命的担忧。多利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只能抱紧柳絮，用更加快的速度寻找着尤丽黛的踪影。

他四处搜寻着，却怎么也找不见尤丽黛。忽然间，从城堡后的小花园里，传来一丝微弱的，熟悉的波动。多利姆停了下来。他抱着柳絮，来到了小花园。

花园在月夜下显现出一派宁静的气息。白玫瑰在静静地绽放，喷水池的水在哗啦啦地流动。他们的面前，站着一个人鱼。他的双脚已经变回了鱼尾。身上的鳞片因为没有海水的浸润而失去了平时美丽的光泽。

拉里低垂着头，双手似乎抱着一个什么东西。他把它珍惜地抱在怀里，用脸颊轻轻地磨蹭。

柳絮想要下来。但是多利姆没有放手。四周浓郁的血腥味让他知道，拉里的正面，会是一幅地狱般的场景。

身后有匆匆地脚步声响起。是伽德带着奥菲斯赶了过来。奥菲斯惊愕地看着地面。从他的角度，能够看见拉里前方的地面上，鲜血四溅。玫瑰染成了艳红色，喷水池的池台上勾勒出血腥之花。

“多利姆，放我下来。”柳絮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她强硬地看向多利姆，眼中有着倔强。

多利姆犹豫一下，放下了柳絮。但是他的手一直放在柳絮肩上，随她一起缓缓向拉里靠近。柳絮的手指冰凉。她紧紧揪住自己身上的黑披风，视线一点一点地从拉里的鱼尾往上瞧。

拉里闭着双眸，沾着血迹的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他的手中，抱着的是尤丽黛的头颅。

她闭着眼睛，神情没有一丝痛苦。似乎只是睡去般那样平静。

柳絮的眼睛猛然睁大，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她还是心存一丝侥幸，希望拉里还没有找到尤丽黛，希望拉里在下手前一秒突然放弃。可是现在，现实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柳絮的泪水扑朔朔地掉下来。

“别看。”多利姆迅速捂住了柳絮的眼睛，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的手掌一片湿润。

“尤丽黛！”奥菲斯也看到了这一场景。巨大的打击令他的脸色一片惨白。他扑倒在鲜血遍地的草地上，仰望着拉里手中的尤丽黛的头颅，绝望的喊道：“不！你这个恶魔！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嘘。”拉里动了动。他睁开眼睛，里面是一片漆黑。他温柔地注视着尤丽黛的脸颊，说道：“她睡着了。别吵醒她。”

他的鱼尾渐渐凋零，皮肉渐渐干枯。随着夜晚的凉风，化为一地的碎片。

“现在，她是我的了。”拉里满足地喟叹，“没人再能从我手中夺走她了。”

柳絮将多利姆的手拿下。她看着拉里的鱼尾变成的白骨。而后是他的人身也变成了白骨。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下。

她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拉里要以这样一种方式来使一切落下帷幕？明明是尤丽黛幸福的开端的今晚，却成了她生命的终点。

“有你们在背后支持，我当然确定啊。”她想起了尤丽黛之前笑着对自己说的话。柳絮捂住了自己的嘴。这猛烈的悲伤让她难过得想要呕吐。多利姆拍着她的后背。伽德站在一旁望着这一切。银色的眸子中闪过震惊与惋惜。

花园里，奥菲斯在失声痛哭。他的面前，只剩下了尤丽黛的头颅，与一双紧握它不放的白骨的手。喷水池的水在哗啦啦地流淌，白玫瑰在月夜下散发着宁静的幽香。

伽德接过失魂落魄的柳絮，将她背起。三人默默走出了这座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城堡，将痛哭到晕厥的奥菲斯留给了闻声赶来的众人。

尤丽黛的小屋被灯光照亮。但是缺了一个人的感觉却如此明显。四周的空气都带着冷冰冰的感觉。药碗放在橱柜中。书架上放着尤丽黛看了一半的名著，旁边还夹着她没画完的素描。柳絮看着空荡荡的床铺，泪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伽德没有说话。一向善言的多利姆也沉默下来。沉重的气息在屋内流淌。没人能破解它。

远处传来海浪的波涛声。柳絮迷茫的双眼眺望着窗外的天空。突然，没有预兆的，她闭上了双眼，倒在床上。

伽德与多利姆连忙走上前查看。但柳絮没有任何异样。似乎只是因为打击太大，心中的悲伤太浓，才会突然的陷入了昏迷。

“这是怎么回事？”伽德看着柳絮紧闭的双眼，问道：“和你所知道的轨迹一样么？”

“不。”多利姆的眼中闪烁着疑惑，“在断截点之前，所有的轨道都应该不会改变才对。”

“所以魔女才说‘织布机早已腐朽’？”伽德想起了之前法卡斯特的预言。

多利姆没有说话。他看着柳絮身上的黑斗篷，面色严肃又阴沉。

伽德注意到他的目光。他接过了斗篷，翻看了一下，又说道：“这上面的魔法波动，和我之前在岩石上感到的一样。”

“你确定？”多利姆的目光猛地移向伽德。

伽德点头，“我确定。它们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多利姆沉默不语。他看着柳絮缓缓流下的眼泪，伸手拭去。这是她第二次体会到绝望的心情了吧？多利姆想。明明自己决定了，在这个世界里的时候，一定要让柳絮感受快乐和幸福。但是现在，都发生了些什么？她再一次面对了死亡，甚至自己也差点就……

多利姆一拳砸在床沿上。伽德看了他一眼，为柳絮找出了一床棉被。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他们这些见证了死亡，又依旧活着的人，还是要慢慢经历着以后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