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1 / 1)
陆重淮不动她纯属因为晚上要回家,这个家还不是他们俩那间两百来平方米的公寓,而是父母住的老宅子。
端午过后到中秋之前,一直没有什么节气。陆令珊已经订婚了,婚礼也在筹备中,他不得不接手一些家里的事情,每周星期五都要开家庭例会,雷打不动。
回头让老爷子看见他衣衫不整,非得借作风问题好好整治一顿不可。
陆重淮如今的雷霆手段都是还年轻一点的时候被老头儿逼出来的,所有事情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达到陆凯征期待的标准,如果该做的事做不到,就当没逼到份上。
人人都说他是游戏人间的人中龙凤,可从混迹商场到叱咤风云的今天,确实是吃了大苦头的。
陆重淮从小就比同龄人优秀,不仅成绩好看,各方面还都出挑,又是自己不断突破极限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所以从来不考虑自己的严苛别人能不能适应。
人狠心冷又孤独,要不是卢伊人,他可能到现在都还是个没同理心的冷血动物。
到了他们这个份上,让人畏惧比让人信服要省事得多。
进院以后,墙上明珠一样的灯发出淡淡的光,他把车停在门口,降下车窗点了一支烟。
如他们这辈公子王孙,除了打家劫舍,声色犬马谁没见过?
但不管怎么玩,也都是有底线的。
这条线是陆凯征划给他的,有时候这条线还会围成圈,把他圈在一个既定的范畴里。
自他长大成人,父子俩的意见就有了分歧,跟冤家似的顶着。
他那摩托车被砸了几辆后,乖戾的性情也就被激发了。不让他开赛车跑车,他就花重金买限量车,光摆在那儿闲置着,也没啥用处,就一个目的——烧钱。
陆凯征见过大世面,他越是这样就越让老人家觉得不成熟,过去拳拳打在棉花上,到现在都跟他老子拧着呢。
一支烟燃尽,他马马虎虎扔在路边,关上车门向着门口走去。
他回去的时候陆令珊已经来了,全家人只等着他上桌。他也跟换了个人似的,神经绷得紧紧的,腰板挺得笔直,无比正式地打报告,说自己回来了。陆凯征也不埋怨全家就等他一人,伸手招呼了一下,让他正襟落座。
“我听令珊说卢家那个姑娘回来了。”
陆凯征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一个听了上句揣测不出下句的陈述句,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重淮下意识地朝陆令珊看了一眼,后者面色沉静,没有一点抬头对证的意思,他只好不进不退地兜圈子:“上星期回来的。”
自从他成了年,陆凯征就不问他那些事了,可其实他做了些什么,当爹的都知道。只要不过分,也都是由着他的。可他今天说得格外多:“前些天你弄好大阵仗收拾了几个人?”
陆重淮没吭声。
问话的人突然一拍桌子,把陆令珊吓得一哆嗦,摆整齐的两根筷子也滚到了地上。
五十好几的老头儿声如洪钟:“去那边的毯子上跪着,想不清楚就别起来。”
在旁侍候的家政阿姨看着都战战兢兢,不敢上前收拾筷子,还是杨娟把筷子捡起来递给她,和和气气地打着圆场:“别孩子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火,不兴解释,倒是听听他怎么说。说不定这里头有什么误会呢,冤枉了可就不好了。”
陆凯征指着儿子的鼻子,面色威严:“你问问他都干了些什么,他要能把这种事说出个道理来我就好好教教他什么叫道理。多少岁的人了,还做这种没谱的事儿,一副混混头子的做派,非给他在局子里关两天才知道什么叫是非曲直。”说到气头上,又对着半天不挪窝的陆重淮问:“你还坐着干什么?”
陆重淮从没这么回护过谁,在这个节骨眼上专给人拱火:“您别把这事怪她头上,是我和那几个人之前有过节。”
话音未落,一只个空瓷茶杯就飞过来,正好砸在他的肋骨上。瓷渣子碎了一地,要不是杨娟拦在前面,陆凯征早一脚踹上去了,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过节,要不要我给你过过节啊?”
这下陆重淮二话不说就去客厅的手工羊毛毯上跪着了。他也没打算偷懒,就像较劲似的,老老实实跪端正了,比旁边的盆栽立得还直。那桀骜顽劣又死不悔改的样子,令人恨得牙痒痒。
陆凯征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你还觉得你没错是不是?”
陆重淮还真没什么觉悟,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敢做敢当,您就是打死我我也还是那句话,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耍阴招。”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咧嘴一笑,说了句一屋子人万万没有想到的话,“我揍死那群王八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