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二章(1 / 1)
小市东门欲雪天,众中依约见神仙,蕊黄香画贴金蝉。
饮散黄昏人草草,醉容无语立门前,马嘶尘烘一街烟。
“上门拜访总不好空手而去吧。”白裙女子安稳的窝在周子渊怀中,灵动的狐眸扫过不久前才拿到手的请柬,声音不大,却让马车内外的几人都听得清楚。
车内左侧,君傲天单手揽着身着红衣的妖娆女子,微微调整了姿势,以便她睡得更安稳些:“我不觉得沉月阁会缺什么宝贝。”
“反正我们家小业小,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说着,秦淮将手中的请柬递给了坐在车内右侧的漠然女子,随即无聊的把玩着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况且,妹妹去看望自家哥哥哪用带什么礼物啊,太见外了!”
“极品玉珊瑚、紫檀木雕八仙祝寿图屏风、青花粉彩画山水人物瓶一对、钧窑釉花口笔洗、南海极品珍珠、宜均紫砂梅瓶编、千年灵芝、血玉如意……”顾流烟慢慢地挣开他略带笑意的眼,低柔的声音细数着女子的收藏,当他看到周子渊斜视自己且若有所思的眼神时,他明智而果断的话锋一转,“果然……家小业小。”
秦淮听罢,狐眸微挑粲然一笑,转头问道:“子渊,你说惊蛰哥哥会不会缺一个情报头目呢?我倒是有个很好的人选可以推荐给他!”
“我想,若是淮儿提出的建议,上官阁主自当会认真考虑。”男子清雅的声音在秦淮耳畔响起,“还有,这辈子你只有一个师兄。”
“霸道!”秦淮微微垂首,唇角扬起漂亮的弧度,“卿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半浮生。”
“淮儿……”周子渊听罢心中一震,却是欲言又止,但女子明显地感觉到,腰间的手臂更加用力的将自己圈入怀中。
重重的鼻音将温馨甜蜜的气氛破坏殆尽,红衣女子伸出双臂抱紧身侧的男子,低柔的吴侬软语在众人耳边响起:“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君傲天听后不禁轻笑出声:“呵呵,这种话还是由你未来的夫君大人——我来说,会比较好吧。”
“你既然不爱听,我以后绝不再说二次!”叶葬花生气的嘟起红唇撤回手臂,侧过身去不再理会旁边男子讨好的话语。
“我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就算不善于表达,那也应该告诉他我的……”想到此处,白亦寒心跳如鼓。
突然间,她感到自己的手被温暖所包围,抬头看去,不期然竟对上顾流烟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眸,眉目英秀温润如玉,唇角微动流落三千繁华,精致深沉一如彼夜的牵念,美丽而清澈。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顾流烟的声线沉稳,灼灼的眼神像是穿透女子看向更为深远的地方,莫名的给人一股安心之感。
“葬花,我羡慕了,怎么办?”秦淮与腰间大手十指相扣,声音明朗。
叶葬花连连点头,笑意妖娆:“我何止羡慕,说是嫉妒也一点都不为过。”
干净的声音中带着丝丝冷意,男子无奈的轻叹声自马车外传来:“唉……孤家寡人甚是凄苦……”
“呵呵……”顾流烟听罢轻笑出声,“如若未央愿意的话,可以在沉月阁稍稍逗留一段时间,我想……会有好事发生的。”
“什么?!”马车外的司未央惊呼,“顾先生的卜算结果到底如何?”
顾流烟微闭双目笑得浅然,低柔的话语自红唇中溢出:“欲上青天揽明月,请君试问东流水。”
秦淮眼中透出丝丝的玩味,饶有兴趣的盯着顾流烟:“揽明月,问流水啊……”
“留言是想说无疾而终吗?”叶葬花知道秦淮已经转移了目标,自己也紧随其后的将矛头指向了马车外无辜的判官先生。
“难道我注定要栽在这些人的手里?”想到此处,心事百转千回万般纠结的司未央,无语问天。
“到了,请几位下车。”凉薄的声音子马车外传来。
秦淮狐眸一闪霍然起身,正巧与跳起来的叶葬花头碰头,撞了个结结实实。
“哎呦!”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叶葬花你故意的!”“秦淮你故意的!”
“唉……”白亦寒轻叹一声,转身扶着顾流烟的手跳下马车,“快些,别让上官阁主久等,太失礼的。”
君傲天看到周子渊眼中一闪而逝的不耐,立刻伸手将还在争吵的红衣女子拖入怀中抱下马车,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
本在挣扎的叶葬花看到眼前的景色时微微一怔,随即转身向车内大喊:“秦淮,快下来,这里好漂亮!”
“来了!”明朗含笑中带着丝丝慵懒,谁知刚迈出第一步,就被身后的男子拉住了手腕,秦淮不解回头,挑眉询问。
周子渊的表情变得很严肃,道:“此行坎坷,多有不顺,小心谨慎,切勿大意。”
“流烟交代的吗?”秦淮看向男子的眼中满是坚定,话语之间更彰显出对其无比的信任,“我会小心,剩下的……就都交给你啦!”
“好。”
沉月阁确切地说不能叫沉月阁,叫它沉月山庄或者沉月堡才更加贴切,因为它主要是由四座同样建筑样式的三层阁楼首尾相连而成,朝东的青枫阁,朝南的赤烨阁,朝西的银剑阁,朝北的怒涛阁,四楼皆是气势恢弘,大气磅礴,远观之则如虎踞龙盘。而在四楼中央却是有一方小小的湖泊,湖泊中假山林立,假山上更有不少奇花异草,湖心有一方二层的水榭,其名为——沉月阁。四条木板铺就的水上索道连结着湖岸,湖边小径曲折,廊桥蜿蜒,间或几丛修竹,几枝梅花,几株松柏,无论是坐在阁中喝茶聊天在还是身在其间徘徊流连,都会给人很宁静安神,舒爽闲怡的之感。
“诸位远道而来,惊蛰未曾远迎,望请见谅。”清亮的男声传来,让在秦淮几人侧目。
来人白衫似雪,乌黑的长发如流云一般垂在双肩,用黄玉发簪扎紧,皮肤白皙,一只修长洁净的手垂在身侧,满身的书生气质。
“上官阁……”
“还请几位移步,前方水榭便是我沉月主阁。”上官惊蛰打断君傲天的话,微微侧身,右臂抬起,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好推拒阁主盛意相邀,阁主请!”秦淮抱拳拱手声音明朗,说罢,在面前男子看不到的角度抬眼示意司未央,让他紧随其后。
叶葬花见上官惊蛰已率先走向水榭,便悄悄拉了白裙女子的衣袖,问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白亦寒见状,赶忙上前急走两步,站在了秦淮刚刚退下来的位置上,三人默契非常。
“顺其自然,将计就计。”秦淮勾唇而笑,“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这种被掌握的感觉,太被动了。”
“有什么打算吗?”叶葬花凤眸轻挑,她才不会相信秦淮会乖乖的听从指示。
“唉……”秦淮轻叹一声,狐眸之中却满含笑意,“葬花,这一路上你暗中观察许久,恐怕心底早有打算,何必再问我的想法呢?”
“沉月阁处处看似宁静自然,但也未免……”
白亦寒见红衣女子欲言又止,便看口接道:“宁静自然的连只飞鸟都没有。”
周子渊走在最后默然不语,整个人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顾流烟和君傲天则并排而行,一个笑的温柔、一个笑得玩味;再往前便是神色愠怒的叶葬花与笑容狡黠的秦淮,这两人正时不时的在低声商议着什么;白亦寒则快此二人一步,虽说眼睛看着前方,但耳朵却没漏听她们商讨的每一个细节;走在最前面的便是年近而立的司未央,此时他正在和上官惊蛰聊天,为了不让他发现自己身后的异样,便以此来引开男子的注意力。
架在湖面上的九曲回廊一路蜿蜒,直至湖心岛。透过回廊底部木板间的小小缝隙,可以看到清澈的湖水似乎就在脚下。
沉月阁虽然房间不多,却称得上是这些楼阁里面最为特别的一座。湖中独立的上下二层小楼,岛中尚有一处小小的凉亭简洁大方,整个屋舍修建的仿佛那对月而立的美人,纤巧而精致,静远而清幽。
周子渊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上,微微侧首向外望去,竹影斑斑,
“不知上官阁主邀我等前来,所为何事?”君傲天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深邃的眼眸中透出丝丝玩味。
上官惊蛰不由一笑:“许久不见,君大公子还是如此记仇啊。”
“我从不记仇。”君傲天施施然的抖开折扇,二楼本就没有窗户遮风,再加上由寒铁打造而成的利刃,使屋内的情况雪上加霜,冷入骨髓,“本公子有仇当场必报,何须上心。”
“呵呵,这么说……倒是我局限了。”上官惊蛰的脸上并未有丝毫尴尬之色,放下手中的茶盏,男子转向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慵懒女子,“淮儿好不容易见到哥哥,都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秦淮听罢,飞速的看了眼正稳坐窗边的青衫男子,见他没有任何异样,才放心的回过头来,声音明朗:“我看惊蛰跟未央与傲天很是聊得来,当然不会扫兴的说些什么。不过……既然惊蛰你都提出来了,那么我便不得不说一句,你这沉月阁还真是……活跃的很呐。”
“淮儿猜出什么了?”上官惊蛰笑得了然,名捕秦淮怎会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
见白裙女子转头不语,叶葬花凤眸微挑,低柔的吴侬软语自红唇中流泻而出:“阁主想让我等做些什么,直说便是。至于你的目的……很遗憾,没兴趣。”
“既然花儿说得如此直白,那么……几位甘心被我这般利用吗?”说到此处上官惊蛰微微停顿,屋中静然无声。
“举手之劳而已,何来利用一说。”清雅的男声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周子渊转过头来看向白衫男子,突然不明不白的问道,“是谁的人?”
“鹰犬罢了。”上官惊蛰似乎听懂的周子渊的问话,倏然间眸色变得深沉,“不超过三人。”
司未央听得云山雾罩,心底暗忖:“为什么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小淮明白、葬花明白、亦寒明白,甚至阎君大人和顾先生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跟他们就差这么多吗?!呵呵,果然……不适合这里啊……”
“有什么计划?”白亦寒低头,轻抚着手中的长剑。
叶葬花笑得妖娆:“找到人杀掉,不就完了,还要什么计划,浪费时间!”
“葬花,从今天起,不许你再看那些无聊的书,净学些有的没的。”秦淮无奈蹙眉,“傲天没有尽到看护义务,禁足四日!”
“秦淮,你……”叶葬花指着女子的手指微微轻颤,脸色因怒气的上涌而泛起淡淡的嫣红,“你……”
“上官阁主不用在意。”顾流烟含笑,“不过几个‘外人’而已,阁主恐怕早已成竹在胸了吧。”
“我很好奇,既然这四五年的时间你都忍得住,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才……”秦淮轻轻爬开红衣女子拉住自己衣襟的手,眉宇之间尽是不解之色。
“淮儿在试探什么?”上官惊蛰仍然在笑,但其眸中透出的冷意,却让人不寒而栗,“我沉月阁自家清理门户,不需他人置喙!”
听到此处,司未央算是明白了:沉月阁中有另一方势力派进来的暗探,并且已在阁中安稳的潜伏了四五年之久,因其没有任何不轨举动,上官惊蛰也就没有多加理会。但落枫山庄的血案,让其失去了丹青右使与红尘坛主两个得利的手下,这应该就是他想要清理门户的……原因之所在了。从上官惊蛰将天外楼拉入这趟浑水中的行为,再加上阎君与其之前的对话来看,另一方势力恐非泛泛之辈。细想起来,武林正派的手还伸不到沉月阁中,敌对势力怕是也入之不得,那么剩下的也只有……高高在上的那位了吧……
“既是清理门户,恐怕也不能如往常一般。”叶葬花旋身而起红衣飘然,微微侧首,脸上的笑意妖娆邪魅,“你要怎么做呢,上官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