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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浮生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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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大梦先生怕鬼,沈青瓷是绝不相信的。这老头天不怕地不怕,一把生了锈的阔背刀照样走遍天下。虽说无门无派,无官无职,可侠名却是响当当的。老头自年轻时就好打抱不平,只要听说这世上有什么不平之事,追上千万里也在所不惜——凡是为恶者听说他身在附近,没有不两股战战,冷汗直流的。

他这一生,杀人无数,也救人无数,若是怕鬼,那才是见了鬼了。

江湖上曾经有一个“鬼盗”,说是“盗”,干的却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他形如鬼魅,来去无踪,为人又诡异乖张。夜间出没之时,必以白膏敷面,胭脂点唇,雌雄莫辨,防不胜防。甚至不用相斗,光是人家夜里一回头看见这么张脸,也得吓得去了半条命。他一夜之间屠尽徐家二十八口,搬走青玉卧佛一座。徐家的姻亲挚友联名发出悬赏令,愿倾白银万两求鬼盗项上人头。悬赏令发出月余,竟是无人能应。大梦先生回到中原知晓此事后立时应下,提刀索命。鬼盗亦听过大梦先生威名,霎时间销声匿迹,混在船工中乘舟出海,前往东瀛。

闻说大梦先生追盗,上至官府衙门,下至平民百姓,尽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饶是怎么隐匿行踪,那青玉卧佛毕竟不是个小物件,即使万般小心也不免弄出点动静。鬼盗本以为以自己的耳力,附近若是有人定能察觉,杀人灭口之后便神不知鬼不觉。

不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个盲眼妇人远远听见异响,无意中知晓了江湖中恶名昭著的鬼盗行踪。两人相距甚远,鬼盗察觉不到她,她却可以听得清楚。

鬼盗出海避难,自然不可能将偌大的青玉卧佛随身携带。大梦先生先寻卧佛,再顺藤摸瓜查探人的行踪。鬼盗在东海上漂了不到七天,便看见一艘舰船破浪而来。那是水军都督下令调动的军舰,速度不知比他藏身的货船快了多少。

大梦先生等不及军舰追上那艘货船,以手掌劈开木板丢于海面,也不管海中暗潮汹涌,木板漂浮不定,直接一跃而下,踏浪而来。鬼盗知他是个莽夫,未必能认出乔装改扮的自己。可大梦先生一进船舱,那股威压便非同寻常,他紧咬牙关强装镇定,只是干着手中的活。大梦先生的脚步声却径直向他这里来。

“有外人进来头也不抬,看见老子这么个煞神居然不怕?”

听到这么一句,鬼盗头也不回展开身形想要逃。

可这是在东海,再怎么逃,总不能离开这艘船。何况大梦先生也不是反应迟钝的人。

鬼盗的诡异身形最大的用处就在于使对方无法辨别他的真实位置,招招落空,冷不丁还得被他背后偷袭。因此,鬼盗的武功虽然不算登峰造极,却时常能让武功造诣更高的对手一败涂地。输赢和实力向来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但大梦先生不一样。

他比鬼盗之前交过手的任何一个江湖侠客武功都更高,还高得出奇。

而且他没有章法。

内力深厚到他这个地步,完全可以肆无忌惮,任意横行。不确定方向,便把周身气力四散开去,不留一寸容身的地方。鬼盗纵然善于藏身,又能藏到何处去?

至于船工,早就丢下手中活计瑟缩到角落之中。

“击穿了船舱,这船上所有人都要为我陪葬。先生侠名鼎盛,想必不会为了区区背上不仁不义的骂名。”

那幽灵般的声音在昏暗幽深的船舱内四处流动,虚虚实实,每一个字眼都像是游走在四面八方的尘埃之中。海水的味道,木板潮湿的味道,船工们汗液的味道……深深浅浅,像风一样难以捕捉。海浪的声音,搬动货物的声音,上面传来的人的喧闹声……一时间人的所有感觉都瞬间被各种讯息塞满,大梦先生本是个粗人,不会细细分辨,但胜负往往就在一瞬之间,容不得他等待思索。

而他的确也没有思索。

阔背刀在手,纵横捭阖,劈向他看不见的虚空,整个船舱都被笼罩进无形的刀罡之中,杀气四散,剑眉凛冽。那柄刀不只是他的兵器,也是他全部的意识。意指之处,即刀锋所在之处;刀意无处不在,刀便无处不在。

哭嚎仿佛来自幽冥地狱的叫嚣将他层层围绕。

当时他亦是不惧的。

那看不清的鬼影,他根本不会去看。内力自丹田涌出,似乎源源不尽,也不管什么方向,漫无目的地,如熊熊燃烧的烈火,近乎绝情的炽热。

最后一切鬼魅消散无踪,那刺耳的叫嚣在转瞬之间戛然而止。一旁的船工发出一声惊呼,纷纷避让。一具尸体自上方掉落,满身刀痕,血流不止。方才正是因为有血滴下,才有人注意到像壁虎一样伏在上面的鬼盗。

而一切发生的太快,此时他尚未气绝。

大梦先生把刀随随便便地用布条一裹算是收好,又掏出酒壶灌了一口道:“上乘武学,收发自如。”

鬼盗终是合上了眼。

后来有船工回忆这快到离谱的一役,说道:“他走之后,有水军来找那贼人的尸体,看伤成那个样子,也起了好奇心——毕竟大梦先生也是难得一见的武林高手,大伙儿都想看看他的刀法。一数,那尸体浑身上下足足有一百零八道伤口,横七竖八,简直每一寸完好地方。军爷们都说,这人简直跟乱砍一样。我就在旁边插了一句,我说那位大侠就挥了一刀,不是乱砍。连军爷们都吓傻了,直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功夫,这好歹是个侠客,要是去作恶怎么可能有人能拦得住?我就问了,这什么意思?他们说,我只看见他挥了一刀,却是挥了无数刀,只不过都是极快的,无形的,那不是刀,是刀罡。他的刀锋在哪清清楚楚,压根连贼人的衣服都没沾着,怎么杀的人?全靠这玩意儿。他们也都是听说过,没想到原来这不是夸张出来的,是真有,有的人练几辈子都练不到这个境界。”

大梦先生这个称呼,多少带点书卷气,不过那是江湖人对他的敬意,反倒是原名很少被人提起。其实他本来的名字更加书卷气,姓孟,名叫孟浮生——毕竟也是世家出身,起名字都带着一种腔调。不过他少年起就闯荡江湖,至今八十余岁,江湖生涯近七十载,渐渐人们也就忘了他的姓名,毕竟对于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又有谁敢直呼姓名?这近七十载江湖漂泊中,他未尝一败。平生只有两次与人打成了平手,一是段齐,二是沈之衍。但严格算起来,这二人武功都不及他。段齐阴狠毒辣,暗招百出,机关术又厉害,大梦先生这才吃了亏,没能叫他祭了那柄生了锈的阔背刀。再说另一位,沈之衍高中状元的那一年,大梦先生已知天命,而沈之衍尚未及而立。大梦先生在路上撞见他,也不知他是当今的文武双状元,看见他对一个姑娘穷追不舍,只以为是地痞流氓,立刻就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刚打起来的时候他没留意,越打越不对劲。沈之衍的功夫中留有余地,至仁至义,不像是为非作歹之徒。大梦先生便找了个机会停住了,细细问了,才知道方才一边扯衣服一边喊非礼的女子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断魂女。此后大梦先生说起和沈之衍打的这一架,只肯承认他俩平手。饶是沈之衍怎么澄清事实也没人信,毕竟他向来有谦虚的文人毛病,而大梦先生则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谦虚。

因此大梦先生的武功摆在那,人品也摆在那,什么样的恶人没见过,竟然会被鬼吓成这样?沈青瓷实在想不通。何况几桩事情撞在一起,早就足以让他焦头烂额,大梦先生出了这档事,他也只能先安抚安抚,让他暂时平复情绪不要乱跑。心病还须心药医,师父一生光明磊落,要找出他的心结,只怕不是易事。

阿蔺又来报南疆战况,只说程益怀现如今金蝉脱壳,太医院使程益怀已死在战乱之中,而他只是临川王遗孤叶永念,字不忘。

“以字为名,以号为字,他倒是直率。”沈青瓷安顿好了大梦先生,又回到阿凛的药炉前扇火,“从前遮遮掩掩没个痛快。”

阿蔺也不管,只接着报告:“南军沿途四处散播谣言,说先帝本是要立临川王为太子的,却被太后设计,立了昭帝。昭帝登基后便想方设法罗织罪名,将临川王一系屠戮殆尽。因此,他们含冤而来,为的是继承先帝遗志,复兴叶氏王朝。甚至近期还出了伪造的先帝诏书。”

“废太子叶与熙有权,藏英楼有钱,如今的程益怀有势,我却一日复一日高坐长安……只因为我所把控的,是人言,人言可畏。不管是士族清流,还是寻常百姓,因为师父的关系,还有整个江湖。这些年,他做得太多,简直不像他会干的出来的事。”他望向身边听得发愣的薛枕水,“我并不是你想的那种与世无争的人,不过蝇营狗苟之徒罢了。”

阿蔺继续道:“公子高瞻远瞩,南军散播的谣言在醉和春的苦心经营前的确不足为虑。而前几日大梦先生托就近的峨眉帮忙,和我们的人一起截住了他们偷偷运送的大量物资,都是药材,我抄了一份单子,名目全在上头。只是运送的人来头可不简单,是藏英楼。看来莫成玉,是掺和进这趟浑水了。”

薛枕水有些惊讶地看向沈青瓷。

他修长的手指依旧平稳,药炉里蒸腾起一片白雾,勾勒出他的面容。

一如多年前为她凭空织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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