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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采莲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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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成玉徐徐打开观琴递来的卷轴,木轴通体镂空,雕出层层叠叠的整好九十九朵莲花。光这木轴便精致已极,是沈青瓷专为《采莲图》而刻,取名百莲木。一旁递刻刀的阿临问过:“真有一百朵?”沈青瓷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木轴,抹去碎屑:“差一朵,因为最好的一朵已经不在了。”阿拎敲了阿临的头:“多学着点,采莲采莲么,这不采走了一朵?没脑子。”

画卷展开,接天莲叶中夹杂着数朵残荷,雪白的花瓣有些无力垂落,有些漂在水面。画中并无采莲女,独有一道小船行过的涟漪,荡开绿油油的一片浮萍。细细一看还会发现,靠近这道涟漪的荷花,莲子都已不见。

空落落的,如同涟漪的那片留白,留得好生寂寞。蜿蜒的痕迹,曲曲折折像是某种隐晦的心意。夏是热闹的季节,画中却仿佛萦绕着秋日将近的凄凉。莫成玉看了一会儿,始终觉得这种感觉古怪而别扭,却又找不到原因,无奈之下转眼去看题诗。

昔容零落日,恰是采莲时。莲子心中苦,妾知君不知。

署名沈青瓷,时间向宁十七年冬至。

那个“沈”字最后一笔,绕出一朵含苞的初荷,这是真迹,独一无二的“沈”,沈青瓷的沈。

莫成玉眉间微蹙,想象着有一个人,在最寒冷的时令描绘一个最炽热的季节。冬至,长安城年年都有盛大的庙会,热闹得像是提前过了个年。有一个人,在这热闹的时辰,去画一个热闹的仲夏,画出来却透着冬至的寒气,叫人心凉。

莫成玉自己也是个文人,都说文人相轻,他并不待见沈青瓷,却有些理解他。这幅画用心用情,不是一般的应酬之作。那句“莲子心中苦,妾知君不知”自然是别有深意。薛大小姐送这幅画,也是别有深意。

他好像有点好奇起来了。

金銮殿上,当今圣上无意间一句“可惜青瓷无心科举,不然倒可以瞧瞧你二人在文才上的高下”让众臣并诸生都听了个清楚。先前拜会过的礼部侍郎何有舒一出朝堂就满脸喜色地请他到府中赴宴,席上说什么“皇上这么说看来是很欣赏你,日后状元公必然有一番大作为,介时互相帮衬帮衬,共同为朝廷效力”。然而背后无数声音在议论:“谁不知道沈公子无一不精,新科状元不过作了几篇文章罢了,如何比得来?”更有好事者排出什么“长安三大才子”,莫成玉最末,自觉是屈居了。

第一第二正是正在醉和春喝酒的那二位。

当时阿凛乐颠颠地告诉了沈青瓷他拔得头筹的消息,沈青瓷正在逗赵掌柜养的八哥,听后就回了两个字“无聊”。阿凛认真地进行了自我反省,认识到做人要像公子一样清高,不能为浮名所动摇的道理,然后和阿拎分享了自己的心得,结果是被阿拎敲头。

阿拎说:“你是第一天认识公子么?他说无聊是你想的这个意思?公子一定是觉得,拿这个头名又没有奖金,所以很没有意义,懂了?”阿凛表示受教,路过的阿临百感交集。一感老子原来不是唯一一个被阿拎敲头的,二感老子现在也算是前辈了,三感公子爷的心思真难猜猜来猜去也没有阿拎猜得明白,四感不能用阿凛一般的君子之心度公子一般的小人之腹……正巧赵掌柜的八哥飞出了笼子,扑扇着翅膀叫得欢快:“笨蛋!笨蛋!无聊!无聊!”

再说回来,就因为这些事,莫成玉相当不待见沈青瓷,尽管他并没有什么机会来实质性地不待见。

薛枕水没听过那些闲话,她其实不喜欢文人的那股子酸腐气,最佩服的是沙场征战的大英雄。但是有两个例外,准确来讲只有一个,就是莫成玉。那个可算可不算的例外叫沈青瓷,理由是薛姑娘没把他当文人,至少没有哪个文人会给自己的小厮起拎临凛蔺这样难听的名字。

“我记得你的贴身丫鬟叫琴棋书画?”当时沈青瓷如是回应。

现在唯一的例外莫成玉沉默不语,薛枕水有些紧张,攥着自己的衣角问得小心翼翼:“成玉哥哥是不是不喜欢?其实我刚刚本想在藏英楼另买一件的……我就知道画得不好……”

“不,画很好,我也很喜欢。”这话确是发自内心。莫成玉现任翰林院修撰,常听同僚们说起,圣上眼里最看重的,莫过于沈青瓷。有些仿得好的赝品,皇上都当宝贝似的珍惜。谁若能献上真迹,龙心大悦之下,什么赏赐都有可能。虽说皇上不是个昏君,不会为了一件物什就加官进爵,但对于莫成玉这样品阶不高的官员而言,多引起一些注意,便是官场上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助力。

这幅画,毫无疑问将是他莫成玉的一块铺路石。

“如此厚礼,在下实在受之有愧……偶得了一副朱雀钗,还望小姐不要嫌弃。”莫成玉稍斟酌了一番,收起《采莲图》客客气气地开口。

若是沈青瓷在,少不得要说莫成玉送礼太没创意。薛大小姐就那么一个脑袋,戴个明月簪还不够,又来什么朱雀钗。再说你经营着偌大一个藏英楼,送这些未免没有用心,对于藏英楼主而言,也不算什么顶顶贵重的东西。关键是,凭什么拿一副破钗子换《采莲图》啊。

当然沈青瓷后来还是知道了这事,因为薛枕水把头上的明月簪换成了朱雀钗。他用脚趾头都想得出这是为什么,心里难免有些唏嘘,薛姑娘这样的经济头脑,谁娶了她都是注定败家啊。想想又有些欣慰,好在他沈青瓷有头脑,也有银子给她随便败。再想想还是郁闷起来,那个莫什么成什么玉的似乎也是有头脑有银子的主儿啊。

不过沈青瓷眼里的破钗子放在任何一个正常的长安人民眼里都是个宝。比起素净淡雅的明月簪,朱雀钗要华贵不少。对于薛枕水这个年纪的千金小姐来说,戴着它出入一些正式隆重的场合再合适不过,既不太抢风头,又不会低了自个儿的身份。它的造型是传统的朱雀衔珠式,但灵动得多。雀头转过一个漂亮的角度,黑曜石的眼睛很有生气,尾羽上镶着各色波斯宝石,疏密有致,仿佛在随风飞扬一样神气。口中所衔的是一颗圆润饱满的珍珠,货真价实的南海“鲛人泪”。

莫成玉展开一个温柔的笑,左手扶在薛枕水鬓边,右手将朱雀钗徐徐插入她的发髻,少女脸上的绯云恰恰收入眼底。枕水低着头,紧紧咬着唇,莫成玉的气息将她额前的碎发轻轻吹动,她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身子,下意识地想回避这亲密的动作。

“别动,这钗子不轻。”莫成玉的声音在她耳畔咫尺之处响起,“嗯,好了,果然很漂亮。”

一旁的黛瓦上,一双燕子叽叽喳喳地闹着,追逐嬉戏,渐飞渐近,纷乱如她的心跳。在她头顶上的天空转了一阵子,又吵着飞远了。

你们,也看到那副漂亮的钗子了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羞得一向骄傲的薛大小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相府的了。

收了薛小姐的这份礼,莫成玉可没闲着,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自己有沈青瓷真迹的消息,一次佯装醉酒,他故意迷迷糊糊道:“常有人说我不甘屈于沈公子之下,这是没有的事。到了长安我专程拜会过他,很是聊得来,要不他也不会送……”话说了半截,便一副不胜酒力倒头欲睡的模样。不消几日,消息果然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帝正欲邀莫爱卿进宫一同“品鉴品鉴”,不料国之栋梁莫大人偶感风寒,几日都没有上朝。昭帝差小太监送了好几帖药,待莫大人病一好便急急邀进宫去,特特暗示要带上那幅画。哪知莫大人装得一派天真,空着手去了,对皇上的收藏热烈而又不流于谄媚地赞美了一番,脸上却带着一丝“这些都不如我家那幅”的意味,吊足了人胃口。

第二次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喜公公亲自来请,莫成玉才带着画进了宫。

御书房里,皇上展开那幅图,脸上明显一怔,手指轻轻抚上那个独一无二的“沈”字。只这一个字蘸墨最浓,摸起来微微突起。错不了了。

“昔容零落日,恰是采莲时。莲子心中苦,妾知君不知。”低低念出声音,昭帝的表情有些叫人捉摸不透,“莲子心中苦,妾知君不知……”

寻常人读这句,只能读出两层含义。

第一层是字面上的意思,莲心是苦的,采莲女知道,可是她思慕的那个人,必然是不事农桑的达官贵人或是王孙公子,竟不知道莲心是苦的。

第二层则是“莲子”这个意象的固定内涵。“莲子”音同“怜子”。怜,爱也。采莲女思慕对方,然而身份悬殊,两人之间没有可能,因此内心苦涩,可是对方却不能体会到她的苦涩。

而对于昭帝而言,这句诗还有第三层意思。而看似平常的前一句,对他而言也并不平常。他不得不深信,沈青瓷同莫大人交情深厚,这幅画不过是借莫大人之手提醒自己罢了。不过为什么要选择莫成玉,大概是要给朋友做个人情。

“沈青瓷啊沈青瓷……”昭帝喃喃自语,脸上还是平静如昔,眼里却泛起了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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